篝焰（青梅竹马） 第99章 生长痛

祝慈鸢紧紧的抓着身上的安全带

“哇哇嗷嗷嗷，任...任愉悦对吧，你驾照真的是正规地方下来的吗？”

亓柒靠在后座额头已经冒了虚汗

章峻柠坐在窗户旁边已经想吐了

只有韩鑫坐在中间没有丝毫感觉

任愉悦一个猛油门踩下刹车

手机铃声振动

任愉悦在祝慈鸢惊恐的注视下竟然拿出手机回微信

祝慈鸢“啊啊啊啊，姐，姐你别玩手机啊，咱们现在在几环啊？”

任愉悦直接给贺一鸣发语音

“我接到小媪的朋友们了”

贺一鸣很快回消息

“辛苦了，你们”

祝慈鸢听到了贺一鸣的声音

他心里的思念与委屈再也控制不住的宣泄出来

“哇啊啊啊，贺一鸣我靠你大爷，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亓柒忍着恶心也想笑

任愉悦查了一下导航

韩鑫适当出口“你不是本地人吗？”

任愉悦“昂”

祝慈鸢很激动“那你怎么还查导航啊！”

任愉悦给了祝慈鸢一个眼神

“你小点声，我又不会出车祸”

任愉悦把手放在方向盘上，祝慈鸢被她手指上的钻戒闪了一下

任愉悦真诚着一张脸疑惑

“我记得从首都机场下来这条路是这么开的啊，怎么还绕到另一条路上了”

祝慈鸢坐在副驾驶已经生无可恋

绿灯亮起

任愉悦挠了挠脑袋

“早知道让花染开车接你们好了”

祝慈鸢试图用说话来缓解晕车的恶心

“姐，这是你自己的车吗？”

任愉悦看向祝慈鸢

祝慈鸢“嗷嗷嗷，你看路看路，不用看我！”

任愉悦看向前方

“不是”

祝慈鸢“那这车主人跟你有过命的交情吧”

任愉悦思考了一下

过命交情倒没有

床上交情不少

任愉悦跟祝慈鸢解释“我当时想自己买车的，但是花染他没同意”

祝慈鸢两人都是自来熟，就这么一小会的功夫就聊上了

“嗯嗯，所以他没同意之后就把自己的车给你开了？”

任愉悦冷哼两声“没，我不想他管我，所以我跟他大吵一架”

祝慈鸢咽了一下口水

“姐，消消气，咱不生气”

任愉悦笑着点头“嗯嗯，后来他就把这车给我开了”

章峻柠忍着晕车的恶心说道“你这朋友肯定喜欢你”

任愉悦疑惑“为什么啊？”

章峻柠声音不大，但是足够让车内的人都听清了

“首都限牌，这辆车落地价就不低，再加上车主人有些背景，基本懂的人都会给你让路的”

任愉悦听完反而有些沮丧“我还以为给我让路的司机都是大好人呢”

亓柒“可能也有，因为如果是我的话，我就看不懂”

任愉悦低头看着方向盘开始思绪放远

...

她好像对花染一直都不太好呢

轻则吵架，重则她单方面打他

那时的花染是什么表情呢？

任愉悦没敢看，因为她怕看见花染依旧爱她，包容她的眼神

任愉悦从小到大听过最多的话就是

“诶呀，你们真的不考虑再要一个孩子了吗？”

“愉悦不错是不错，但是终归只是个女孩啊”

“你们这样的家庭，再要一个会更好吧”

家里人爱她不假，但是他们似乎更爱花染

“要是愉悦以后可以跟小染在一起就好了”

“愉悦性子太直，并且不是一个吃亏的性子，我怕她未来得罪的人太多啊”

每次任愉悦只要有没有达到父亲要求的地方，她都会毫无例外的被拿出来和花染做对比

任愉悦再也受不了，女孩红着眼睛在书房里对着男人喊道

“花染，花染，又是花染，你们这么喜欢他为什么不去当他父母，我是不如他，但是那又能怎么样，我才是你们的亲女儿，难道是我没有梦想吗？我要出国学我喜欢的但你们不让，我体谅父母也留下来了，无怨无悔，我有说过抱怨你们的话吗？爸”

“爸爸，我究竟要怎么做你们才会满意”

男人一脸无措的看向自己的女儿

在他的记忆中，那个喜欢长头发爱穿公主裙的可爱女娃娃不知何时已经大变样

“爸爸，我就这么让你不堪吗？”

“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又要生下我呢？”

书房门被任愉悦从外面轻声关上

花染一脸焦急与心疼的看向女孩

任愉悦最不想看见的就是他

早知道花染先出生，她就不如不活着

从小到大被亲戚们无意间的对比

即使是玩笑话，但是对于一个小女孩而言，伤害也不是轻描淡写就可以抹去的

“花染，我真的很讨厌你，你能不能别烦我”

花染不知所措，他只能一味地道歉

任愉悦知道这不是他的错，但是那难道就是她的错吗

人活在世上，哪有什么绝对的正确与错误

从她的视角来看，她就是很讨厌花染

她只为自己而活，管别人呢

她又不欠他们的

血缘什么的她再也不要在意了

至此，她任愉悦就是她任愉悦

她死也不会道歉的

...

两人发生亲密关系的时候

任愉悦内心更多的是报复的快感

从小受到的压抑掩盖了她的喜欢

但其实是她自己不愿意承认，和不想承认

因为她不想喜欢上一个带给她痛苦的人

哪怕花染没错

清晨，花染温柔的笑着，他将女孩的手牵起放在自己的唇边轻轻的亲了一下

任愉悦不动声色的抽回手

花染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

“吃早饭吗？”

任愉悦闭着眼睛“不吃酒店的，不吃饭店的，只要是能买到的都不吃，别问我了”

花染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那我去做饭好不好？”

任愉悦“...”

“随便你”

...

任愉悦看着餐桌上的四盘菜

都是她喜欢吃的

花染将米饭端给她，还有一杯晾好的温水放在旁边

花染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任愉悦并不喜欢他

两人甚至只有在做那种事情的时候，任愉悦才会迫于无奈的跟他说话

小时候两人关系明明很好，但自从他出国回来之后，任愉悦对他的态度便开始不一样了

但是没关系，花染会自觉的讨任愉悦的欢心

因为任愉悦对他而言是全世界最好的人

...

祝慈鸢一嗓子打断她的回忆

“姐，姐，姐绿灯该走了，你一会到排球馆再慢慢回忆行吗？”

任愉悦果断拒绝了

“怎么可能，我还要看小媪她们比赛呢”

章峻柠有气无力的靠在车窗

祝慈鸢突然想到之前米媪在朋友圈发的火焰玫瑰

“你那个朋友是卖花的吗？”

章峻柠嘲笑他“人家姓花难道就必须卖花吗？”

祝慈鸢反驳他“怎么可能，米媪还姓米呢，我也没看她卖大米去啊”

任愉悦边笑边说话“花染自己有一个养殖基地，他比较喜欢研究培养花卉”

祝慈鸢“奥”

亓柒开玩笑的在后面说道

“贺一鸣是认识了一位京圈太子爷吗？”

章峻柠“小说看多了吧，上哪冒京圈太子爷”

亓柒“啊？奥...”

韩鑫没忍住笑出来

任愉悦问他“你笑什么？”

韩鑫“我笑米媪她们几个都喜欢霸道总裁”

任愉悦也笑出声“哈哈哈哈，原来米媪也会喜欢这款吗？”

祝慈鸢发出灵魂疑问“贺一鸣霸道吗？”

任愉悦“...”

贺一鸣长的挺霸总的，但其实是个没有米媪就会不停嘤嘤的狐狸

祝慈鸢开始模仿那天李丽娜手机弹出来的广告小说

“会议暂停，小妹我去接”

“演出暂停，小妹我去接”

“我去了，还有一个，手术暂停，小妹我去接”

祝慈鸢已经开始癫狂“手术暂停？！我躺手术室上，难道我的命就不是命吗！？”

“现在小说为了爽难道已经没有人性了吗？普通人的命也是命啊”

其他人被祝慈鸢逗到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任愉悦笑的最欢

“哈哈啊哈哈，贺一鸣竟然有你这样的朋友”

祝慈鸢“嗯？我们俩看起来很不搭吗？”

任愉悦摇头

“他看起来不太像会是主动结交朋友的人”

祝慈鸢认可“没事啊，最开始就是我先跟他说的话”

...

初一刚开学

祝慈鸢便够着贺一鸣说话

“同学，你看咱俩这姓氏放在一块就是祝贺啊，多喜庆，多有缘”

贺一鸣懵逼着一张脸看向身后第一次见面的同班同学

“一鸣，为什么叫一鸣啊？”

章峻柠回过头加入话题“是啊，为什么？”

贺一鸣“...”

“因为我出生的时候不爱哭，也不动，我妈怕我出意外就单选了鸣字，但结果上户口那天工作人员把信息栏里的横杠看成一了，所以就变成这个名字了”

...

米卿尹仔细的看向婴儿的眼尾

“不是，这孩子上眼皮后面这块儿咋还是红色的？”

贺霖楠笑着用手握了握贺一鸣的小肉手

“天生的”

邹晴卿用手指戳了戳肉嘟嘟的脸颊

“一鸣啊，健康快乐的长大吧”

小婴儿眨着黑灿灿的眼珠一脸懵懂的看向站在一旁温柔笑着的白聆月

小小的贺一鸣成为了家长们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人有时候不得不承认血缘

生命与生命的奇妙连接

一鸣，一定要快乐啊

...

首都国际排球场馆里

祝慈鸢抬头看向头顶的白炽灯

“天啊，不愧是首都，这么大的运动场馆”

任愉悦看着花染发来的位置去找他们

祝慈鸢把亓柒护在身前

章峻柠看着主场馆，他的内心有说不出来的震撼

台下是排球拍打落地的声音

大屏幕上随机拍摄运动员或者看台上的观众

呐喊助威的声音像海浪一层接着一层

贺一鸣和花染起身招呼他们过来

祝慈鸢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就看到了大屏幕上的李丽娜

“哇哦，好巧啊，我娜姐上屏幕了”

李丽娜的额头上全是汗珠

亓柒“这是马上要结束了吗？”

贺一鸣出声“并没有，刚刚进行到一半”

任愉悦“啊，看着好疼啊，这个粉色的自由人都撞到广告牌上了”

而广告牌上的标语是

［青春女排，最美如你］

...

祝慈鸢快速眨眼生怕错过了比赛重要的地方

排球重重落地

哪怕是他们这几个外行人也可以看出米媪她们打的很吃力

付芝喃无数次的接球

但依旧没有换来第二局的胜利

但还好她们赢得了第一局

米媪坐在休息区，于凡教练递给她一瓶水

米媪道过谢后只是轻轻喝了一小口

教练“小媪，你的状态不太好啊”

米媪坦诚接受“嗯”

教练“为什么？”

付芝喃坐在米媪旁边

她听见向来不争不抢的米媪第一次说出了

“因为我太想赢了”

赢，米媪第一次这么想赢

明明排球不过是她无聊生活中的一个连爱好都算不上的运动

可偏偏...这一年在凌鹰过的太快乐与幸福了

她很清楚的知道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日子了

独一无二的高中生活

爱好吗？

米媪也不知道

她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排球

但是米媪真的喜欢凌鹰高中

同学，队友，教练，老师

这些足够她用一辈子来怀念了

从11月份的预联赛到四月份中旬的联赛初赛

虽然赢的越来越艰难

但是她们确实没输过

这样的故事与经历

哪怕一直自认为不过是茫茫人海中普通人的米媪也会有那么一瞬间的认为自己是主角的错乱

米媪站在马上可以打进总决赛的主赛场

她真的有一瞬间觉得她或许就是主角

回望这短短的几个月比赛的荣誉

这怎么能不算是呢？

米媪的内心越来越害怕与紧张

所以这也导致了她没有了平时的状态

李丽娜和付芝喃也一样

如果能展现平时的技术，即使赢不了，她们也不会如此累

但就是因为想赢

想要超能的展示自己

所以...她们很累

一颗精彩的球太重要了

重要到她们忘了

名为平常心的东西

凌鹰高中利用吹哨的机会中场暂停比赛

付芝喃和李丽娜已经累的喘不上气

韩鑫“诶？米媪被换下来了？”

贺一鸣“嗯”

祝慈鸢“啊？怎么回事？”

任愉悦也问“为什么？”

贺一鸣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累了，就休息一下吧”

赛场上比赛继续

翟琳渐渐追评比分

但...也只是一时

首都附属高中很快将比分拉大

米媪被其她排球社团成员拍拍后背

于凡教练打了手势，哨声再次吹响

凌鹰高中申请换队员

翟琳跟米媪击掌

在米媪来到赛场前

翟琳回头对她说

“小媪，不必留在过去”

...

章峻柠激动的拽着韩鑫

“比分拉平了！！”

祝慈鸢也跟着激动

他用手摸着亓柒的脸关心道

“怎了？怎么还皱上眉了？”

亓柒心里很紧张很紧张“赛点追平意味着必须连胜两次才可以赢下来”

现如今的她们，体力似乎早已经无法支撑

排球本来就是轮换制度比赛

可能上一球能得分

但是下一球主攻手可能就会换到后面

得一分，失一分太正常不过了

这时候台上的主持人打趣道

“导播老师能不能不要一直追着我们的十三号选手拍啊，你不能看人家小姑娘漂亮就一直跟着人家啊”

这时候大屏幕由米媪变成了主持人

主持人“你也别拍我”

下一秒

大屏上出现了贺一鸣

贺一鸣正一脸认真的看着比赛台

祝慈鸢提醒他

贺一鸣才抬头看向大屏幕

导播的镜头横向扫过这几个孩子

主持人打趣道“导播老师你够了，你怎么专挑长的帅和长的美的拍呢”

主持人再次被放到大屏幕上

主持人笑了

看台上有观众也被逗笑了

台下啷当一声让人很难不去注意

付芝喃甚至越过广告牌将球接起

所有人都在救这一颗球

这是对方的赛点

任愉悦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她紧张的闭上眼睛

米媪没有做好准备动作便强制接到对方的球

太急了

由于惯力她扔出球后便整个人飞砸到广告牌上

哐当一声

贺一鸣紧张的站起来握着前面的看台栏杆

亓柒捂着嘴

天啊，看着好疼

最后一球

所有人都知道米媪肯定会把球给李丽娜

李丽娜也确实高高跃起用力的拍下球

米媪就这样看着属于她青春的一颗球慢慢落地

时间仿佛被拉长，她已经全然感受不到身体的疼痛

在某一年的夜晚骨骼突长，生长纹浮现在皮肤上预示着长大

不完美的小孩未来应该是什么样子呢？

米媪双手撑地，眼泪混着汗水落到地板上

怅然

因为那块无形的大石好像没有了

哨声长响，比赛结束

任愉悦捂着眼睛“怎么样了？”

花染站起身“输了”

任愉悦放下手“什么！”

遗憾或许才是人生常客

但是只要迈出去依旧是崭新的一天

太阳会照常升起

只是...不会再有第二个这样的春天了

五月三日

凌鹰高女子排球比赛中止步于八强

所有人选手站在赛场上弯腰鞠躬

付芝喃哭的最凶，她的膝盖还在流血

但她的眼泪却不是因伤口而流

高二的社团生涯彻底结束了

马上她们就是高三生

排球再也和她们没有关系了

夏天就要来了

李丽娜站在赛场上在想什么呢

是小时候漫山遍野的跑步

是因为学区进入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县城初中

她原本就准备浑浑噩噩的过这一辈子了

但是有一天一位教练找到她

他问李丽娜

你想不想走出去

李丽娜当时拒绝了

走？拿什么走啊，就算真去了市里的好学校，她也不会负担的起高昂的学费和生活费

体育是一项需要花费金钱的项目

一般家庭的孩子拿什么走这条路

后来教练不死心，他一直将有天赋的孩子向上推荐

那一天教育局局长

祝洪声亲自来到李丽娜的家里

他说

凌鹰高中愿意免除孩子的所有学费

至于生活费

他这位教育者理应领先拿钱助力孩子去展现梦想

本地一些有名的企业家纷纷掏钱赞助孩子上学

...

至此，再也没有一枝独秀

只有

百花齐放

...

米媪站在门口回头望了一眼比赛的场地

下一场比赛的选手们已经开始做热身准备

身前几位高二的学姐说着话

“哇啦啦，马上就是高三生了诶”

“是啊，我现在闭上眼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恍惚间还以为自己才刚刚高一呢”

翟琳和付芝喃站在排球馆门口的爱心大树下

章峻柠为她们拍摄了照片

米媪闭着眼睛靠在贺一鸣身上

贺一鸣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

“很厉害，小媪”

米媪“嗯嗯”

米媪感觉到自己的裤子被拽了一下

她疑惑的看向身下

此时一个小女孩有些羞涩的抬头看着她

米媪蹲下身与小女孩平视

小女孩向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妈妈，然后她鼓足勇气对着米媪说道

“姐姐，你好漂亮，好厉害，我以后也想成为像你一样的人”

米媪眨着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

米媪声音有些哽咽，她伸手轻轻摸向小女孩的脸颊

“谢谢你啊，但是不用成为我的，成为你自己就好”

小小一只的小女孩抱进米媪的怀里

米媪恍惚间以为自己拥抱了小时候的自己

贺一鸣将温热的手心轻柔放在米媪的头顶

“辛苦了”

“小媪辛苦了”

年幼的孩子缩在被子里感受着生长痛

身高不是缓慢到来的

它是在一瞬间，在一个夜晚突然到来

像水葱一样快速成长

而这也仅仅是身体上的痛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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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生长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