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问我:“这个可疑的家伙是谁啊。”
“咦咦咦,是问我吗?”悟带着神奇的笑容望向惠:“我不是什么可疑的家伙哦,我是你姨姨的好朋友哦——这就是惠酱吧——”
但在仔细端详惠面容脸的时候,忽然“哇”的垮起了脸。
“你这是什么表情啊?”我不满地问道。
“没什么,”五条翻了个白眼:“就是觉得他的长相肯定随了他爹。”
“你胡说什么!”我摸了一把惠的肉脸:“他和他妈妈是一个模子里长出来的!他甚至有点像我!”
五条看着我像是有些无语。
他乐呵呵地蹲下来捏了捏惠的脸:“嗯……嘴巴鼻子像他爸,眼睛也有点像。”
“你认识老爸吗?”惠问。
正当五条准备回答的时候,惠又迅速地说:“算了,我不想知道,跟我无关。”
五条对我小声八卦:“这孩子的扭捏劲到底随了谁啊?”
我小声回应:“不知道,但肯定不是清美,随他爸吧,不好的地方都随他爸。”
“喂,我听得到的。”惠说。
五条:“惠酱啊,最近几天在禅院家待得如何?”
惠不说话。
我也蹲下来,摸摸惠的手,发现他稚嫩的手磨得又红又肿,右手上有一道浅浅的伤口,我仔细端详起他的脸,发现眼下还有一道浅浅的红痕。
这些痕迹让我变得不安起来,我瞬时有些紧张起来:“惠?”
我觉得下了练武场的惠看起来不太开心,今天他一定在练武场和别人发生了冲突。
惠抽回手,说:“在练武场受伤是很正常的吧,更何况只是那么小的伤口。”
我用医药箱给他处理了伤口,这个过程,他非常平静地看着我。
惠其实是个非常内敛的孩子,从很久以前,我从无人的家里把他带去医院我就知道了。
他温柔而沉默,有时候甚至会忍耐痛苦,直到忍到他无法承受的地步,但这并不是好事。
我只希望他感到痛的时候,他能够说出来,而不是一昧沉默。
五条:“所以你在这里过得还不错?”
“反正不坏,”惠看着我们,表情甚至看上去有点冷漠,过了一会儿,他侧过头:“再说是好是坏都没什么分别吧。”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唰”一下流出来,我的泪腺完全不受控制。
因为那一刻,我觉得这家伙变得离我好远。
惠的表情顿时变得慌张起来。
惠从兜里掏出纸巾,我用纸巾盖住我的脸,无声用它吸了吸我脸上的水分,还吸了吸鼻子,我抱怨道:“你骗人。”
五条只是笑着问惠:“是真心话吗?”
惠只是看着我。
五条继续说:“你的不坦诚会让沙罗大受伤害哦,这家伙的阴暗敏感程度可是一等一的。等事情盖棺定论之后,再让她自己察觉出蛛丝马迹可就相当糟糕了哦,尤其是她这种个性,真要做出什么事情来,总感觉比现在的情形要可怕很多呢,说到底,你眷恋着的人肯定是不会幸福。”
惠捏着拳头垂下眼。
过了一会儿,他开口说:
“我觉得禅院家的人,都是差劲的人渣。”
“还有,我想津美纪了。”
我的脑袋仿佛“轰隆”一下遭受了重锤。
我果断转头看着五条:“带他离开这里。”
五条的笑容弧度变大了:“为什么?”
“你不是来带他走的吗?”我小声说:“我总觉得你来到禅院家,跑到这个院子来,就是知道一些事情的始末,来带他走的,虽然我不知道你又是为什么,可、可能是你跟他爸有些渊源吧,他跟着你总比在这里要好,你不是跟我抱怨过你很缺共行的同伴吗?惠现在就很厉害的!以后惠会更厉害的!而我虽然当不上同伴,总有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我、我可能有点特别……我也可以给你打一辈子工的!”
“就算是我求求你了,带他走吧。”
五条看上去很高兴地摸了摸我的头:“很好很好,很乖很乖,我知道了。”
他站起来兴高采烈地说:“现在是私人问询时间!”
他开始将我推出院子:“不要成天黏着孩子,给孩子点空间,自己出去逛会儿,我要跟惠酱商量点事,禅院家的事只要他同意的话我就会为他解决的哦!他要两边都想待,也可以的,可以一周里一、三、五在我这,二、四、六在禅院嘛,我这个人其实是非常民主的!”
“太随便了吧!”
“对我这种强者来说,做决定就是这样随便的啊。”
我就这样被推了出去,生了一秒闷气,我开始四处慢悠悠地散步。
时不时拿手机给五条发消息。
【。】:你们瞒着我说悄悄话到底要什么时候才好啊!
五条甚至秒回。
【老子天下第一】:快了快了!
【。】:到底什么时候好啊。
【老子天下第一】:快了快了!就快了!
【。】:好了没有啊!
【老子天下第一】:你也太黏人了!你烦死了!不要闹脾气!不准撒娇!先自己玩会儿吧!我等会再把你加回来。
然后,他居然把我拉黑了!
我闷闷不乐地踢了一块小石子。
虽说要尊重孩子意愿,到底有什么事情是需要瞒着姨姨的啊。
我蹲在一棵茂盛的树下,不情不愿地摸了摸我的兜,兜里有一颗水果糖,还有小面包。
我吃掉了水果糖,又掏出面包,一边啃它,一边看树下的虫子乱爬。
过了一会儿,我腿麻了,正准备站起来,就听见远处三个穿着练武服的男人走过来讲话。
“那个小鬼什么来头?为什么是姓伏黑?不是我说,今天在练武场他可真够烦人,我现在手都还疼。”
“瞧你这幅出息样,踢到硬骨头了吧?不过那么不尊重前辈,可不是个事儿啊,下次给他个教训吧。”
“是家主暂时允许他不改姓为禅院的,我记得他是○○那一脉的。”
“那一脉不是出了个‘天与咒缚’么?那个废物离开这里的时候闹得很大吧,我记得他离家的时候家主都没有针对过他。”
“是的,我记得是叫……甚尔吧?这个小鬼是他的儿子。”
“居然是他的?0咒力的废物居然能生出这种天赋异禀的孩子?是他娶了个很有咒式天赋的女人?”
“不,据我所知不过是连咒灵都看不见的普通家伙。”
“怎么可能?哪里搞错了吧,不是他亲生的吧。”
“他那股作呕的倔劲,跟那个废物一样,尤其是眼神,都他妈是……”
树丛挡住了我蹲下的身影,他们说得越来越难听,就在我都要听不下去的时候,远处走廊上一个人怒气冲冲地冲过来,重重踹了其中一个人一脚。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议论甚尔君?”
那个人居然被这一脚踹到了他身后的墙上,连墙都因此冲击出一道深深的凹痕,骨头肯定折了不少。
就是这样,对方尤嫌不足以飞快的速度冲到将剩下两个人面前,打到他们脸上全是血。
一拳,一拳,一拳,全是骨肉被打得挤压开裂的声音。
我吓得魂魄出窍,寒毛直竖,无法移动。
这个打人的家伙气到手臂发颤,嘴唇发抖,他一拳一拳向他们打过去,被砸的人几乎要断了气,发出濒死才会发出的“嗬嘶”微弱的气音。
我瞪大了眼睛,抖着身体,终于在丛林中看清了对方是谁。
禅院直哉。
他骑在一个人身上拿拳头砸他,这个角度显得他腰很细。
不不不,我现在在想什么啊!
有汗在他脖子上流出,微湿的头发贴着他的脸,从身上的服装来看他大概也是从练武场出来的,只是他练武的服饰不同其他人偏白,是偏黑还带着华贵纹路的,直哉的体量同这几个男人的体型比明显偏瘦,他还在长身体呢,却没想到力气这么大,脸上带着些许狰狞的力气,完全想象不出来像他这种类型,还会这么直冲冲地发泄怒气——毕竟我感觉他更像是那种拿小刀背后捅人的阴险小人类型。
宣泄完情绪,这三个人好像也认出来了他,直哉却还笑得阴阳怪气,站起来,用绣了精致纹路的手帕,擦了擦手后扔到地上,他说:
“像你们这种血脉跟他差了几千里远的杂鱼,怎么可能了解甚尔君的强大。”
直哉看向其中一个脸血肉模糊的人垂眼冷冷嘲讽笑着说:“我记得你当初你是被他打断腿了吧?怎么?接好了就忘了这回事了,觉得可以一口一个‘废物’的叫了。”
无论是场景还是信息量,都太令人震撼了。
吓得我小面包都掉了,在地上滚了一圈。
我觉得小面包滚在地上应该没什么声音,但直哉立马就朝我这边看过来。
“滚出来。”
我犹豫片刻,没有捡起小面包,尝试站起来,却发现腿麻了,只好从树丛中探头。
直哉看到我的脸,表情更差了。
“连有女人在偷听都察觉不了,难怪奋斗了十几年了还是地位低下的旁支。”
他走过来看我僵硬的蹲姿,表情阴森森的,开始冲着我笑,我也低头尴尬地冲着他笑。
直哉说:“很识趣嘛,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如果是跪着更好。”
意外的是态度没有我想象得那么差。
“你都不惊讶一下的吗?”
“有什么好惊讶的,你不是那个小鬼带进来的?”
“你知道啊。”
他的表情好像在说“你脑子逗了秀”。
他凑过来,极为严肃地向我伸出……一根手指,蹭了一下我的脸。
该死,我怀疑他刚刚用手帕没把手擦干净,肯定把血蹭我脸上了。
他疑惑地问我:“你为什么不躲?”
我疑惑地问他:“我为什么要躲。”
他不说话了一阵子,我完全不理解这人在想什么,总之他又似笑非笑的了,说了句:“我也打女人的。”
“……”
然后他就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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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