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尾巴草的夏天 第3章 原来你不是哑巴

等易安安睡醒，便是中午了，她有些饿，便下楼找外婆。

外婆刚做好饭，准备叫她起床吃饭。

外婆见她下楼，便招呼着：“下来了，快过来吃饭吧。”

易安安慢吞吞踱步过去，没吃上几口，外头就传来鸡飞狗跳的声音：“李婆婆！”

外婆瞄了一眼易安安，发现她没什么异常便应了一声：“欸。”

程念怀进了屋子，发现正在吃饭的易安安，他瞬间局促了起来。

“念怀吃过饭了嘛？”外婆问起。

“吃过了。”程念怀偷偷瞄了一眼易安安。

“安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看你跳舞的。”程念怀道歉着。

易安安沉默着吃饭。

程念怀继续说着：“如果你不喜欢，下次我不看了。”

易安安继续沉默着

外婆气氛有些尴尬就打圆场说着：“安安，后院还有几块染布没有晾起，你等会帮外婆晾一下好嘛？”

易安安点头。

外婆继续说：“念怀也一起去吧，人多，晾得快些。”

易安安吃完饭就将碗筷放下往后院走去，程念怀也起身跟着去。

阳光正好，是适合晾染布的好日子，易安安从缸中拿出染布，程念怀见状连忙上前帮忙。

易安安不说话，程念怀就一直在她耳边说些一大堆废话。

阳光照在头顶，本来就照的人不耐烦，耳边还有蝉鸣一直叫着，又来一个程念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闭嘴。”

空气中弥漫着一时的安静，易安安面前的染布被掀起，将易安安吓了一跳。

只见程念怀张大嘴巴看着易安安说：“原来你不是哑巴。”

易安安继续不说话了。

程念怀继续说：“这些天我看你不说话，还以为你是个哑巴呢。”

“欸，你为什么不说话啊。”

“安安，你刚才说话真好听，像我们老师讲的那黄鹂鸟一样。”

“安安，你继续说说话呗。”

“安安……。”

易安安原本只是想让程念怀闭嘴，没想到换来的只是更吵的程念怀。

将染布全部挂完，易安安转身便走回屋子，程念怀跟上。

他说：“安安，陈婆婆家的小卖铺新进了西瓜，要一起去嘛？”

西瓜一词让易安安停下脚步，她舔了舔嘴唇，想着第一次见程念怀的时候他就捧着西瓜在那吃。

程念怀继续诱惑着说：“还是放在冰块里的西瓜，很凉，一口咬下去别提有多好吃了。”

易安安有点想吃西瓜，夏日与西瓜最配了。

程念怀见易安安有些动容，他拿出杀手锏：“我请客！”

易安安快速点头，生怕他反悔。

程念怀见她点头，便拉着她的手往陈婆婆小卖铺赶去，生怕她反悔。

少年的掌心是热的，烫的易安安想收回手。

外婆看着他们这么快就和好如初，绣着花摇着头笑着。

“陈婆婆！给我来一个大西瓜。”程念怀大喊着，将午休的陈婆婆叫醒了。

陈婆婆摇着蒲扇出来，一边打开冰柜，一边问着：“这是哪家的姑娘？怎么瞅着有些面生呢？”

“是李婆婆家的外孙女，刚从y市回来，她怕生，不爱出来逛。”程念怀趴在冰柜上挑选着西瓜，回答着。

“原来是红梅家的啊，没想到长这么大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大人们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这，易安安也不知道她抱没抱过自己。

程念怀指着冰柜里的西瓜：“陈婆婆我就要这个，帮我切成两半，其中一半我要拿走，还有一半给我再切成两半，我要在这吃。”

“行。”陈婆婆进了房间将西瓜刀拿了出来，按照程念怀的意思分西瓜。

程念怀将切好的西瓜放在易安安手上，也分了一块给陈婆婆，便拉着她蹲在小卖铺前面吃起了西瓜。

切好的西瓜，西瓜皮上还泛着水珠，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西瓜味，很甜很凉，将刚才跑过来的热气全消散了。

程念怀吃的快，很快就将自己那一半全部吃完了，他进入陈婆婆小卖铺里，拿了一把蒲扇出来，给易安安扇风。

蒲扇，凉风，西瓜，稻田，婵鸣，电视机里播放着歌，整个身心都得到满足。

等易安安吃完西瓜，程念怀就将放在冰柜里的另一半西瓜抱起，回身就看见易安安盯着冰柜另一边的冰棍。

程念怀问：“安安还想吃冰棍嘛？”

易安安点点头。

于是又将陈婆婆唤了出来，陈婆婆说吃了他们一块西瓜，这两根冰棍就当送给他们。

程念怀笑嘻嘻的接下了，还哄着陈婆婆说：“陈婆婆最好了。”

陈婆婆说：“要不是安安长得好看，我就只送你一根冰棍。”

程念怀回头看了一眼易安安。

无疑是好看的，易安安是标准的南方美人，眉细长，眼睛水汪汪的，鼻子是小巧挺拔，唇红齿白。

这一句夸赞让易安安和程念怀都红了脸，程念怀从口袋里拿出五块钱的西瓜钱，就拿着冰棍回去。

回去时，天气是凉爽的，倒也没那么热，可以慢慢走回去。

他们走在田野上，吃着冰棍，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家，一路上无话。

程念怀停下脚步对着他身后的易安安说：“安安，吃了西瓜可就不能生气咯。”

易安安看着他，点点头。

或许是西瓜的原因让易安安不生程念怀气，又或许是易安安在说出闭嘴那句就不再生程念怀的气。

少年的热情终于打动少女冰封的心。

程念怀看到满意的答案，就哼着歌一路向前。

像是想起什么，又转头问她：“安安，你为什么不说话呢，是不喜欢说嘛？”

易安安沉默着。

以前的易安安很喜欢说话，可经过那些事情后，易安安变得渐渐不爱说话了。

“不喜欢说。”但最终她还是回答了一句。

“那行，以后你就听我说，反正我话多，不过有时候你也要给我一点点答复，不然老是我一个人说话，还挺尴尬的。”

易安安点点头。

程念怀虽然聒噪，但是他有钱大方，这是易安安对程念怀第二印象

“李婆婆，我们回来了。”

程念怀俨然是将易安安的家当做自己的家，上去就帮外婆收拾桌子，摆着碗筷。

最后，他们在前院的桂花树下打了地铺，外婆说他们吃了西瓜，晚饭肯定吃不下多少，就少煮了点。

程念怀却说：“放心吧李婆婆，我就算是吃了两个西瓜，也能吃下两碗饭。”

逗得外婆开怀大笑，也逗得易安安偷偷的笑了，不过没让他们看见。

少年的玩笑话，最终逗得少女也笑了，不过很可惜，他没有看到。

吃完饭，程念怀就将西瓜拿了出来。

刚刚放在井水里，还是凉的。

外婆也泡了几杯茉莉蜜茶，坐在桂花树下慢慢品尝。

花茶，西瓜，蛙叫，桂花香，还有外婆煽动扇子的晚风，易安安躺在凉席上，看着天空中的星空。

星星很璀璨，月亮明亮，不用路灯就能看见路。

城市里抬头看不见星星，看不见月亮，路灯照亮也看不清路。

远处的山被月光照着也能看清，溪水也映照着月光，波光粼粼。

易安安有些昏昏欲睡，便上楼睡觉了，这是她第一次没有做噩梦，只有一个西瓜味的梦。

早上，易安安难得神清气爽的起床下楼。

她下楼便看着坐在前院子中间喂鸡的程念怀。

程念怀看到她：“安安，早！”

易安安点头示意，就去后院练舞，程念怀不敢去，他怕易安安再次生气，只好继续喂着面前的鸡。

中午，外婆问她想吃些什么，易安安不知道。

外婆就让她到菜地里去看看。

易安安点点头将舞裙换了下来，程念怀这个跟屁虫当然要跟着一起去。

到了菜地，易安安也只认识几种菜。

程念怀像是看到什么，忙招呼易安安过去，易安安走了过去，发现他正蹲在几根藤的面前指着：“这是南瓜花。”

易安安心里想着然后呢？

程念怀说：“将南瓜花用鸡蛋沾满全身，再用油一炸，油滋滋黄灿灿的，一口咬下去就有嫩汁冒出来。”

“还有南瓜藤，用水焯一下，再用猪油炒，最后再用蒜沫提香，最后口感鲜嫩，味道清香，是夏日最适合不过的一道小炒。”

听程念怀这么描述，易安安觉得好吃极了，当下就决定将他说的采回去。

于是上手就想摘，但程念怀拦住她，说：“南瓜藤不能摘老了，不然就不好吃了，得摘尖尖的一部分。”

易安安心想真麻烦，但也只好听他的。

将菜送到外婆面前，外婆一看就知道该怎么做，就笑着让他们等着。

易安安和程念怀坐在檐下，易安安抬头看着檐下的花，离开土他们很快就干枯了。

程念怀看见就说：“吃完饭我们要不要再去摘点？”

易安安摇摇头。

很快，外婆就将菜做好了。

三碗稀饭，一碗炸南瓜花，一碗清炒南瓜藤和小小一碟梅子酱。

外婆说：“炸的东西会吃腻，沾点我做的梅子酱能解腻。”

易安安点点头，其实她很喜欢吃外婆做的梅子酱。

但外婆说梅子酱没有多少，要留些等着丰收的时候再吃。

易安安尝了一口，果然如程念怀所说的一样，鲜嫩，清香。

但易安安不能吃很多，吃了几块就放下筷子看着他们吃。

吃过午饭，程念怀很熟练的接过碗筷去洗。

易安安乐得清闲，就看见外婆在一旁绣花，她跟着过去看了。

“安安，想学嘛？”

易安安点点头。

外婆就拿了一块废布给她，让她练手。

等程念怀洗完碗筷出来就看见她们祖孙两正靠在一起绣着花。

他没去打扰她们，而是坐在门槛上，静静的看着她们。

易安安手小，总是抓不住针，易安安手白，比那白布还白。

易安安是练舞的，她从来都是直着身子，不弯腰弓背。

易安安爱美，一身碎花裙穿在她身上，显得她很清秀。

程念怀觉得易安安哪哪都好，世界上没有比易安安更好的女孩。

少年春意肆意生长，如同稻田里的狗尾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