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活 第18章 “出口”

“既然人们赋予了爱情跨越生死的能力，那为什么却又觉得爱情不能跨越性别？你做的没错，云汉哥，你们之间的感情也没错，不需要自责。”

何所之拍了拍秦云汉的肩膀安慰道。许南山也连忙上来打圆场，笑着说：

“是啊是啊，云汉，等我们出去了，你告诉姐，姐帮你去把你爱人救出来！”

“是啊是啊，云汉哥，你不用为这个伤心。”黄长生也连忙安慰道，顾思远则是在一旁示以安慰的目光，高有志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站起身来，沉着的说：

“我们走吧。”

众人虽心中有些许诧异，毕竟刚刚是他强硬的说要来休息的，但还是纷纷站起身来一起继续沿着方向行进。

不知道他们赶了多远的路，只记得他们在精疲力竭后总共休息了两次，在高有志的精神几近崩溃的时候，前方河边出现了一个高两米宽一米的深蓝色隧洞，众人顿时眼中闪过惊喜，尤其是高有志，恨不得立刻飞奔去那个出口。

高有志起初一直跟在最后面，在看到出口时立刻扒开其他人，开始向前狂奔，众人虽被推搡的不满，但此刻内心都依然被即将回家的喜悦填满。当然，除了何所之。

刹那间，顾思远猛的将高有志拉了回来。

“你干什……”高有志还没说完，就听见后方轰的一声，似是有什么东西重重砸在了地上。

高有志惊恐的向后看去，一个约三米高的类人生物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如果刚刚顾思远没有抓住高有志，那么此刻的高有志应该已经被踩断了身体。

这个怪物统体呈暗灰色，两条胳膊前却有这螳螂一般的利刃，仿佛能割裂一切，后腿半曲着，仿佛能一下蹦到二十米开外的地方。

那怪物支着头上两颗黑的发亮的眼球打量着顾思远他们，而高有志这时候却管不了什么“按兵不动”的狗屁道理了，直接掏出手枪，向那怪物头部开了三枪，这无异于率先挑起了“战争”。

砰！砰！砰！

“滚开啊！该死的怪物！我要回家！”

顾思远想按住高有志时已经晚了，只好连忙转头让大家快些跑，往树林里跑。

“快！先躲起来！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尽量从树林里那一侧绕到出口那里争取出去！”

众人听见后连忙快速驱动着双腿，没人想错过这次机会，因为他们不知道下一次出口会什么时候出现。

击中怪物上半身的子弹被反弹回来，而最后一颗子弹正好擦过了怪物那突出的眼球，怪物被激怒了，嘶吼一声挥舞着刀锋般的手向高有志砍去。

高有志被吓得稍稍回过神来，立刻向着顾思远他们的方向跑去。

一行人不断寻找着遮蔽物进行闪躲，但无论是那些看似高大的树木，还是岩石，都被怪物锋利的前爪轻松切开，并且只要众人一想踏出森林跑向空地的出口，那怪物就曲起后肢，猛的跳跃到那人的前方，快速挥舞利爪，这使得众人都没有可乘之机。

就这样僵持了十多分钟，众人体力也渐渐跟不上，可那怪物却好似不知疲倦，如同生产线上的机器。圆球也不断被那怪物切断，再生，切断，再生……黄长生注意到圆球的再生速度越来越慢，于是大声叫喊圆球往后撤，别硬博。

而高有志眼尖的发现那个出口闪了闪后开始逐渐缩小，高有志顿时急了，大跨两三步跑到秦云汉身边拉住他的手，

“小子！听着！这把手枪里还剩五发子弹！你帮我拖住那个怪物，我必须出去！记住，打它的头部！”

高有志将手枪强硬的塞进秦云汉手里，自己则开始悄悄向河边挪去。秦云汉很懵，一时间竟愣在了原地，颤抖着说：

“可是，我不会用这个啊！”

一旁的黄长生看到了，于是连忙闪到秦云汉身边，拿过他手里的枪，喊道：

“给我吧，我来，我在手机上见过！云汉哥你身体不好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秦云汉一边嘱咐黄长生小心点，一边连忙躲过被怪物砍断的树木。

砰！砰！砰！

黄长生找好机会开了三枪，一枪空了，两枪打中了那怪物的右眼，那怪物顿时暴怒，开始无差别挥砍周围的一切事物。高有志受这影响，也并没有能走多远，而他的心也随着那越来越小的洞变得越来越紧张。

眼见着黄长生要被一棵树砸中，何所之一把拉过他，简明扼要的吩咐道：

“长生！我们这样只能打中它突出的眼睛，一点用没有，枪给我，你和南山拖一会，我去爬到一棵高的树上，去瞄它的脑袋！”

“好！”

“这手枪还剩几发？”

“两发。”

何所之接过枪，又对着顾思远和南山喊道：

“思远哥！去帮云汉哥！南山！去！按我刚刚说的！”

“你自己也小心！”许南山回应道，而顾思远则是听完后立刻行动了起来，去帮忙照看行动不便的秦云汉。

高有志这边还在小心躲避怪物向河边移动。

何所之跑的很快，体内各项机能被调到最大，许是激素在捣鬼，何所之竟感受到了一丝兴奋。但她来不及去调整她那乱七八糟的情绪，跑到一个不远能够正好射击到，但又不近到那怪物会立刻砍断这附近的树的位置，爬上一棵树。

由于那怪物已经暴怒，它不断乱砍乱跳着，何所之瞄了一分钟却迟迟不敢开枪，但看着下面在为她拼命拖延时间的大家，何所之调整呼吸打响了第一枪。

砰！

正中那怪物的后脑，那怪物受到伤害更加愤怒，在原地发出巨大的咆哮声，何所之捂住耳朵抓住机会开了第二枪，射中了它的咽喉。

那怪物似是终于发现了何所之，转头和何所之对视上，直接断掉一只手臂，将利爪飞向何所之的方向。转而猛的向河边跑去。

这时的高有志已经趁着空隙跑到了出口处，脸上露出近似疯狂的笑容，内心狂喜，

“哈哈！这群傻子，就让他们留在这吧！我要回家！我一定要回家！我妈还在医院等着我！我才不要死在这！绝！对！”

最终，高有志向老鼠钻洞口一样钻入了那个出口，那个怪物也正好跳到了洞口处，挥舞着仅剩的那只利爪，瞬间，“咻”出口消失在了空气中，“扑通”一声，那怪物跳入水中再也没了动静。

高有志感觉身体撕裂般疼痛，看着白晃晃的客厅灯一时没反应过来，转又看向一旁的时钟，显示九点十四分。

“哈哈哈哈哈！我回来了！我回家了！”

激动间，高有志平生第一次眼角流出了泪水。高有志抬起手想擦去眼角的泪，却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鲜红的血，向下看去，高有志才注意到自己的身体从腰部被拦腰切断，而下半身不知所踪。

高有志震惊的久久不能回神，用拳头猛的砸向瓷砖。

不甘心，他不甘心，明明好不容易才让他和母亲过上了这样的生活，明明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他一点也不想就这样死了，他这星期还没去医院探望母亲，他不甘心，明明已经很努力了，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改变，他不甘心。

一股股的献血组成了一汪血色的池塘，而高有志则仿佛是这个池塘里唯一的一条死鱼。感受着生命的抽离，高有志恋恋不舍的说出了他最后的遗言：

“妈，我死了会去和我爸一样的地方吗？妈，我爱……你做的饺子……”

最后，高有志透过晃眼的顶灯，仿佛看到了他的母亲像之前很多次那样跑来关心他累不累，问他是不是吃了很多苦，然后再一遍遍的抱着他说妈都知道。可是高有志心想怎么可能，他的母亲现在应该还在医院VIP病房里。高有志很庆幸，他为他的母亲交了很久很久的医疗费用，久到能够安享晚年。想到这，高有志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时间回溯到七点十三分，由于一位高官的小情人生病要住院，但医院床位不够，于是攀炎附势的院长在得知高有志被“异”选走后果断将高丽娟赶了出来，高丽娟得知儿子被“异”选中后也悲从心来，就这样浑浑噩噩徒步走了将近两个小时回到了家，躺在了床上，看着天花板，嘴里不停念叨着：

“有志啊，对不起，妈对不起你，是妈连累了你，是妈没用，有志啊，一定要活着回来好吗，有志啊，妈妈没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妈妈对不起你，有志啊……”

九点十三分，高丽娟躺在自己床上再也没了呼吸，但眼睛仍望向敞开的大门，那是她最后一次为自己的儿子，自己的骄傲，自己的有志，留的门，但她这次最终还是没等到她的孩子。

在利刃向何所之飞来时，由于后坐力何所之并没有立即反应过来，反应过来时只能一边迅速下顿一边试图用手格挡。

何所之顺势掉下树杈，许南山顾不得已经疲软打颤的双腿，迅速奔向何所之身边，何所之颤微的抬起左手，上面的小拇指和无名指已然被削去。何所之露出了庆幸的笑容，像许南山说道：

“我没事。”

许南山一看何所之手指没了两根，眼瞬间变得通红，又连忙去拖拽顾思远来给何所之包扎。

明明痛的是何所之，但许南山却在一旁哽咽了起来，

“刚刚我就说了，说了让我去，你偏不，你个犟种，你左手无名指没了，以后我跟你求婚都不知道戴哪了……”最后一句说的很小声，只有身旁的顾思远听清了，顾思远尴尬的咳了两声，何所之问许南山刚刚说什么，许南山嘴硬回答没什么。

整理好后，众人一起来到了刚刚出口出现的地方，看着地上的半截尸体，众人沉默着。片刻后，不知道是谁，开口询问道：

“他真的逃出去了吗？”

可等了好一会儿，回答他的却只有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