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活 第17章 幻象

“自便。”顾思远回头，看向拿枪指着他们的高有志，淡漠的吐出两个字。

停下调整的时候，顾思远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路线是否真的具有合理性，何所之第一个发现了顾思远的不对劲，忧心的问道：

“思远哥，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顾思远摇摇头，皱眉回答道：

“我在想，我们现在沿着河流走真的是一个更为明智的选择吗？我们要不要换个方向？”

许南山过来拍拍顾思远的肩膀，安慰道：

“不用，思远哥，我们相信你的第一直觉，不要怀疑自己，这些不是你造成的，不要内耗，调整一下我们还要接着走不是吗？”

顾思远沉默着，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明明只打算休整片刻，可是众人可能因为刚刚过度劳累，现在竟然都打起了瞌睡，于是秦云汉自告奋勇去一旁放风，想让大家休息一会。

不一会儿，何所之便进入了梦乡。

“小之，快来吃饭，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香菇肥牛！”

何所之睁开眼，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忙碌的何军。

“哥？你怎么……在这？我这是在哪？”

何军上来弹了一下何所之的额头，打趣道：

“傻了?你不记得了？我们从‘异’中逃出来了，然后政府给了我们好多补贴呢。”

“……这样吗？那父亲……”何所之躲避着何军的眼神，突然想到什么开始不安起来。

何军走过来拍了拍何所之的肩膀，露出一个理解的表情：

“我知道，不怪你，小之，过来吃饭吧，菜马上都凉了！”

何所之走到饭桌前坐下，看着一桌子热腾腾的饭菜，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之？怎么了？为什么不动筷啊？是饭菜不好吃吗？”何军担心的询问着。

沉默片刻，何所之沙哑着声音开口：

“哥，慧姐呢？”

“她……还在园区啊，怎么了，想她了吗，那我们一会吃完饭可以去看望……”何军话还没说完，就被何所之打断，她抬头看向何军，双眼通红，

“可是，哥，你不是死了吗？是我……是我亲手埋的你啊……”

何军听到这愣了好久，像是终于想到了什么，开始自嘲的笑起来：

“是吗，原来我已经死了吗？对不起小之，我只是想让你再好好吃一顿饭，你看你，瘦了好多，在找我的路上受了不少苦吧。回去吧，小之，答应哥，一定要活着出去，好吗？”

“好。”何所之颤抖着声音对“何军”撒下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谎言。

何军温柔的抚摸着何所之的头，亦如之前每一次何军安慰她一样，

“醒来吧，小之，快没时间了，你的朋友都很担心你，她们都是很好的人呐。”

说完，何军向何所之挥了挥手，露出那个一如既往让人安心的笑容，何所之只感觉何军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最后再一次消失在了模糊的泪水中。

“小之！南山姐！思远哥！你们快醒醒，咳咳！”何所之睁开眼就看见秦云汉正在努力叫醒每一个人，而在他们周围有许多黑色的小型昆虫，正从尾部不断喷出气体，而黄长生正在用临时制成的火把试图去驱赶那些虫子。

何所之刚想站起身来，却发现浑身无力，看来那种气体被吸入人体后不仅会让人产生幻觉，还会有麻痹效果。秦云汉看见何所之醒了，惊喜的把何所之扶起来，并递给她一块湿布，示意她捂住嘴鼻。

何所之照做，过了好一会才感觉身体慢慢恢复正常。开始帮忙一起驱赶虫子，那些虫子有些已经开始向他们的身上爬去，开始啃咬他们的身体。

这时，一旁的高有志也醒了过来，被眼前一幕吓得想去掏出抢，可是却发现身体动不了，于是崩溃大喊道：

“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动不了！谁？！谁来帮我一下！”

秦云汉听到高有志醒过来，一脸嫌恶，最后还是随意丢了一块湿布给他。

眼见虫子越来越多，但是顾思远和许南山还是没有醒来的趋势，于是何所之连忙拉住秦云汉说道：

“快，先带着他们离开这个地方，长生！你背上思远哥，我背着许南山，我们先去河边，云汉哥你举着火把在后面不要让那些虫子大量跟上来。快！”

“好！”黄长生和秦云汉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那我呢？！那我怎么办！咳咳！”一旁的高有志慌张的喊道。

何所之皱着眉，嫌弃的看着高有志，最后还于心不忍，转头喊到：

“圆球！拉上他。”

圆球听到何所之叫自己，于是听从指令，尽管它并不喜欢这个嗓门很大的人类，但它还是听话的伸出触手将高有志缠起来举到空中。

终于，一行人来到了河边，顾不上去看身后的火势，何所之见许南山还没有要醒来的趋势，一咬牙直接将许南山的头按进了水里。

“醒醒！许南山！”

终于，在何所之的双重刺激下，许南山的手动了起来，何所之连忙将许南山拉出水。

“咳咳！”许南山缓慢睁开眼，不清楚眼前是什么情况，何所之示意秦云汉来扶着许南山，她再去叫醒顾思远。

许是药效差不多了，何所之刚把顾思远扶起来，顾思远就皱起眉有了醒来的趋势。

许南山连忙呼喊着顾思远的名字，不一会，顾思远也醒了过来。顾思远刚睁开眼看到何所之的时候，下意识的喊了一句：

“明珠？”

何所之没听清，疑惑的问道：

“什么？”

“没什么，我这是怎么了？”

见众人都醒来后，秦云汉简单的叙述了一下刚刚事情的经过。听完，顾思远皱着眉：

“抱歉，是我大意了，明明在昏过去前我就感觉不对劲了，但我忽略了，实在抱歉。”

“没关系，思远哥。”

看着向他们逼来得火光，顾思远示意大家先尽快离开这里，最后何所之扶着许南山，秦云汉扶着顾思远离开了那个被大火不断侵蚀的地方。

在他们走后，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凭空出现在了大火前，只见她稍一抬手，大火便被瞬间熄灭，而绿植也在以飞速生长，不一会儿，被大火烧过的地方就恢复了原样。

在完成这一切后，那个人向空气中走去，最后完全融入了这个世界。

走了一段路程后，一直断断续续跟在最后的高有志坚持不下去了，气喘吁吁地说道：

“休息，休息一会吧，我走不动了，真的。”

其他人听到后都回头鄙夷的看向高有志。

高有志一边说着，一边威胁道：

“当然，你们也别想丢下我一个人。”

说完，高有志便一边将口袋中的枪掏出来，一边无赖的笑着。

顾思远没办法，只好让大家一起在原地休息片刻。看向身后，顾思远疑惑的问其他人：

“我们走了最多十分钟的路程，是吗？”

“是啊，怎么了，远哥？”许南山不解的询问道。

“那我为什么看不到火光了？”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回头望去，果然，一点火光都看不见了。众人心中不约都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有什么东西帮火熄灭了。

“接下来怎么办，远哥？”

顾思远环顾四周，发现河边很空，少有遮蔽物，于是提议道：

“先去旁边的树木后面蹲着吧，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跟上来。”

语毕，众人纷纷挪到了一旁一块长满苔藓的大型石块后，而眼睛时刻盯着他们来时的方向。

许南山见众人皆是一副紧张的模样，于是开口道：

“小之，刚刚谢谢你救了我。”

“没事。”

“那个……你在昏迷的时候有看到什么吗？”

何所之转头看了一眼许南山后，才犹豫开口道：

“我看见我哥了。”

“是吗？我看见胜哥了，我看见他给我过我人生中第一个生日，还是挺怀念的，我刚逃出来那段时间也没什么认识人，也从没过过生日，后来胜哥带我去补办身份证，知道了我生日日期，然后他就和小圆一起给我办了人生中第一个生日。”

“这样吗？胜哥……真的是很好的人呐。”听到这，秦云汉的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思远哥，你看到什么了吗？”何所之问顾思远。

“我看见了我的表妹，顾明珠，我和她……在一起开心的吃着饭。”

“是个很质朴的梦啊，那思远哥你表妹多大了？是从事什么的啊？”

“她十八岁，她已经不在了，死在了十八岁，五年前带头起义的人就是她，顾明珠，我的表妹，她被关押起来了。我每星期都会去看她，可是一个月后他们跟我说明珠消失了，此后我再也没见过她。”说这些时，顾思远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温柔，而这温柔中却又带着自豪与后悔。

“凭空消失？是被‘异’选中了吗？还是……”后面的话何所之没再说下去，而顾思远只是摇摇头，盯着何所之的脸端详了一会。

“小之，我之前说过吧，因为你和我的妹妹很像，所以我救了你，我没撒谎，你和明珠真的很像，不仅仅是脸。”

“是吗？那可真是我的荣幸。”何所之笑着回答道。

秦云汉听完突然有些遗憾，转而开玩笑般的说道：

“真好啊，你们都看到了所思念的人，要是我当时也睡了过去，是不是就会看到星恨哥了？我已经太久太久太久没见到他了。”

黄长生也跟着开玩笑道：

“那我应该就能见到我姐了！”

气氛变得轻松起来，许南山不轻不重的给了黄长生和秦云汉一拳，笑着说道：

“说什么呢？！你们要是也睡了我们可怎么办？”

秦云汉也跟着笑起来，许南山打趣秦云汉道：

“你和他不是情侣吗？进来之前不是天天见吗？现在还想也不腻歪啊？”

秦云汉眼神忽的暗淡下去，许南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想转移话题，可秦云汉低头沉默片刻后，抬头，露出一抹苦笑，说道：

“他父母知道我们在一起后把他关进了戒同所，我们已经47天没见了，是我连累了他，我对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