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的晚上还有晚自习,吃完晚饭后顾年和苏丽丽就回了班上。
易初的位置是空着的,一直到上课铃响了,易初都没回来,顾年身边空了个位置挺不习惯的,想联系易初问问情况,但打开手机时候想起来她没有加易初的联系方式。
顾年扫了一眼班里,发现不止易初没来,还有几个位置也都空着的。
课间的时候,顾年找苏丽丽打听,苏丽丽也一脸茫然,苏丽丽的同桌听见了解释道,“有的走读生离家远,晚自习下课都很晚了,走夜路不安全,所以不上晚自习。”
顾年问,“那易初也是?”
“易初不是啊,”苏丽丽的同桌说,“易初家就在附近,她奶奶的酸辣粉摊会摆到我们晚自习下课,然后易初跟她奶奶一块儿回家。”
顿了顿,苏丽丽看了眼易初空着的位置,说,“易初有时候会逃课,今儿晚上估计是不想来上晚自习。”
顾年点了点头,“谢谢啊。”
顾年还想问苏丽丽的同桌要一下易初的联系方式,但最后还是没问出口。
如果要了就显得有点奇怪,等明天易初来了她直接问她本人加好友不就行了么,没必要一会儿没见就急着从别人那要她联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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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初在诊所的凳子上坐着,黑着脸,眼都不眨的盯着输液瓶看。
奶奶靠坐在床头,身前的围裙都还没摘。
她小心的打量着易初的脸色,伸手拉了下易初的手腕,“差不多得了啊,你怎么能那么大气性?这都快一个小时了,刚还把我训的跟你孙子似的,你这还给我当奶奶当上瘾了啊?”
“哪儿比得过你输液输上瘾的?”易初垂眼,瞅着奶奶放在身侧的垫着个毛巾扎着针的手。
“本来都用不着输液的……”奶奶嘀咕道,“就是有点着凉,有点发烧,吃个发汗药再用被子捂着睡一觉就好了,你非得拉我过来输液。”
“睡一觉就好?你比人家江大夫还会看病啊?”易初一指过来收拾旁边床位的大夫,说,“你问问江大夫,她要是说你不用输液,那我立马带你走。”
江大夫停下手,瞅着她俩笑了起来,“婶子你也别念叨小初了,你上个月才发过高烧,这个月又病了,小初着急担心你,你让她说你两句怎么了?”
奶奶有点不高兴,“你老向着她说话。”
“我是向着有理的人说话,”江大夫说,“你生病了还瞒着小初,被小初发现了还狡辩说是在卖烧饼家的火炉边站久了脑袋才发烫的,小初紧张你,这大晚上的课都没去上吧?就拉你来看病,多好一孩子啊。”
奶奶叹了口气,扭头看墙,“你俩说我一个,我说不过你们。”
江大夫笑了笑,走过来看了看点滴的速度,又给调了调,对易初说,“输完这瓶你就带你奶奶回家吧,晚上给她盖厚点,可别再着凉,还有啊,劝着她点儿,明后天别出摊了,再吹了风输几瓶液都不管用了。”
易初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江大夫。”
输完液已经八点多了,易初带着奶奶往家走。
奶奶家在学校附近的一片纵横交错的胡同巷子里,这边是老城区,整片儿都旧旧的,带着岁月积累出的痕迹,墙面上的墙皮都掉的凹凸不平。
路灯昏暗,还一排坏了一半儿,一段儿有一段儿没的,没灯光的时候易初得拿手机开个手电筒照着点。
在巷子里拐了好几个弯,两人才到了家。
奶奶家有两层楼,带着个小院儿,铁质的大门上锈迹斑斑,大晚上开开关关带出吱呀吱呀的动静能吓哭路过的狗。
易初盯着奶奶在床上躺下,然后拿热水壶往保温杯里倒了大半杯水放在了奶奶床头,紧接着又从院子里的厕所里拎了洗干净的盆过来。
“今儿晚上要上厕所就先用这个,别往院子里跑了。”易初说。
奶奶叹了口气,“哪儿就至于了。”
“至于,”顾年说,“你现在就是得听话,我让你干什么你干什么。”
“没大没小,”奶奶又叹了口气。
易初给奶奶掖了掖被角,就往外走。
奶奶突然喊住她,提醒道,“别忘了把我摊车骑回来。”
易初没回头,答道,“记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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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的时候,讲台上一般会坐着个老师,按排班表来的,今天晚上负责看管三班晚自习的是数学老师张老师。
底下的学生会看碟下菜,张老师人温和,不怎么管得住纪律,于是两节自习课台下一直嗡嗡嗡的有小声说话声。
在这环境坐两节课,顾年觉得自己跟坐在垃圾堆里似的。
只在张老师偶尔从台上下来在过道上走两圈的时候,班里才会安静下来。
高二的晚自习是九点下课,顾年把作业写完了拿着套原来学校的数学卷子在做。
她做的全神贯注的,写完一道大题后,发现面前卷子上有块儿阴影,抬头才看到不知道在她旁边站了多久的数学老师。
顾年愣了下,“老师?”
张老师站的也累,干脆就在易初的座位上坐下了。
她拿起顾年做的题翻了翻,轻声问道,“你原来学校的进度比我们一中快上不少啊?”
顾年点了下头,“是快了点。”
“你做题做的也挺快的,我白天讲的那些对你来说应该都没什么用。”张老师说。
顾年不明白张老师这是什么意思,于是就看着张老师的脸,想从她神情上看出她态度。
张老师朝她笑了笑,“别紧张,我是想说,接下来这段时间我另外给你布置作业吧,你不用跟班上其他人做一样的。”
顾年又愣了下,“量身定做的作业啊?”
“对,量身定做,因材施教嘛,”张老师抬头看了眼讲台正上方挂着的表,说,“今天太晚了,不给你布置作业了,就从明天开始吧。”
顾年明白张老师是好意,但被单独布置、批改作业……想不写都不好意思,想抄也没得抄。
顾年叹了口气,由衷道,“谢谢张老师,您费心了。”
张老师笑眯眯的拍了拍顾年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