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不用管。”热晴伸着手,“资料给我。”
“没有。”宁洛往前逼近一步,“你和她什么关系?你来这里是不是为了她?”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宁洛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眼神锐利不容抗拒,“就凭你问我要资料,公司那些人就能把你杀了。”
“所以你要去告状?”
“这取决于你。”手指划过她的脸颊,宁洛笑了,“我这人耐心不太好。”
手指慢慢下移,猛地钳住她的下巴,稍稍收力,笑意瞬间敛去,严肃又充满压迫感,冷冷道:“你和她到底什么关系?”
热晴被宁洛眼中的气场吓到了,此刻她再也不是那个热情的小太阳,而是瑟瑟发抖的小可怜,终于屈服,“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早说就完了。”
宁洛松开她,又笑了,仿佛刚才的狠劲是错觉,热晴有些后悔来招惹她。
这压根不是自己能招惹起的人。
“你是来帮她的吗?”
宁洛投去警告的眼神,“不该问的不要问,对你好。”
“我明白。”热晴眸中含着泪光,“从我第一眼见到你就知道你不一样,就是你身上的感觉。”
“什么感觉?”
“一往无前的正义感。”
宁洛扑哧一声笑了,“别给我戴高帽,我受不起。”
“我说的是真心话。”热晴异常坚持,“虽前路艰难,却矢志不移。”
宁洛看着她眸光闪了闪,问道:“你知道什么?”
“她跟我说在这里有个男朋友。”
“叫什么?”
“弓星联。”热晴顿了顿,继续说:“孙浅很爱他,经常和我说这个人,他家里情况不好,孙浅就用自己的工资接济他。”
“孙浅的业绩很好,工资应该不少,全用来接济她男朋友吗?”
“差不多,孙浅家情况还可以,父母都很爱她,不需要她资助。”
宁洛不知道她说的话是否可信,但这些信息很关键,尤其是弓星联。
“这些话你和我说过就忘了吧,以后不要再想着这些。”宁洛怕她听不懂特意说得直白,“会害死你的。”
热晴愣了愣又笑,“我知道但是我不怕。”
“你和孙浅什么关系?”
“朋友,你也可以理解为家人。”热晴说着说着眼睛泛酸,一股热泪流出,“你说我是小太阳,那是因为你没见过孙浅。”
“她才是太阳,对生活充满热爱,对人友善,所到之处都会给人带来希望,如果不是她我还是边缘区的问题少女,是她一点点帮助我走出泥潭,让我找到人生的另一种答案。”
“所以,我不想让她不明不白的消失。”
宁洛听完她的话抬头眺望远处,“如果因此失去你的生命呢?”
“无怨无悔。”热晴淡淡一笑,“她让我的生命变得有意义,现在总得为她做点什么,比如寻求一个真相。”
宁洛永远记得热晴说这句话时坚定的眼神,她不惧怕死亡,却怕孙浅不明不白的死亡。
她为这份情谊感动。
楚天舒发来对孙浅家庭的调查情况,内容和热晴所说的基本符合。
宁洛找到南芳枝,俩人避开监视之人,暗中调查,终于找到弓星联,他是风险部的,工资还可以但相比销售偏低,所以需要孙浅接济。
中午吃饭时,宁洛确定周围无异常后,端着饭坐在他对面,弓星联看她一眼,继续低头吃饭。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过去,弓星联吃完饭离开,宁洛突然在背后叫住他:“等下,这个是你的吗?”
就在他刚才坐的地方出现一个发卡,这是孙浅的发卡,从热晴那里要过来的。
弓星联眼神瞬间变了,慌忙捡起那个发卡,看了看又扔在桌上,“不是我的。”
然后慌乱逃窜,宁洛看着他的举动,眼眸冷了许多。
没有胃口再吃饭,宁洛离开食堂,远远看到弓星联在等她,不紧不慢地走过去,“找我?”
“你是不是认识孙浅?”
“我不认识。”宁洛盯着他,“你认识吗?”
“不,不认识。”
宁洛冷笑一声,没说话。
“那你突然和我说这个人干什么?”
“我,我——”弓星联语塞了,在宁洛的注视下有些心虚,“其实我认识她。”
“和我没关系。”宁洛不再理会他,径直往前走。
“那个发卡是你放下的。”弓星联拦住她的去路,“你是谁?”
“我是谁和你没关系。”宁洛将他推到一旁,嫌弃地擦擦手,“她知道你是这么没有担当的人吗?”
“我不是没有担当!”
宁洛不耐地掏了掏耳朵,“吼什么!连自己女朋友都不敢认算什么担当?”
“那是因为她的事公司禁止提起。”
“所以你也不敢提?”
弓星联烦躁地抓住头发,“我需要这份工作养家。”
宁洛没接话又听到他说:“她是下班后出事的,老实说和公司无关。”
“那公司为什么不让提?”
“怕影响不好。”
宁洛真想一巴掌拍死他,最看不惯这份唯唯诺诺的样子,“如果敢向别人说我的事,我保证你家人一个都活不了。”
弓星联迫切点头,“我明白,严守秘密。”
宁洛现在心中压力很大,她们已经进来两天,进度缓慢,连孙浅怎么消失的都不清楚。
周末,公司有一天的休息时间,宁洛约着南芳枝去附近走访,刚走出大门,就看到热晴站在门口。
“你站这干什么?”
热晴有些焦急,“有人联系我说知道孙浅的事,让我在这等着。”
宁洛总觉得哪里奇奇怪怪的,“他怎么知道你和孙浅关系好?”
“我曾在星网上发过寻人帖子,所以经常有人来提供线索。”
一辆飞车停在马路对面,按响喇叭,热晴对比信息,“就是那个人,我现在过去。”
她说着就朝马路对面走去,此刻马路上行人很少,热晴满心欢喜地踏上人行道,曙光就在前方,她从未这么迫切过,想瞬间跨过这条马路。
但意外与遗憾总能破坏一切美好。
热晴刚走到路中间,从路边突然冲出一辆卡车,直直冲她而来,那一瞬间世界似乎停滞了,宁洛对着她大喊:
“快让开,让开——”
热晴也看到了疾驰而来的卡车,车速越来越快,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时间,或者说就是专门为了杀她而来,车头狠狠撞向那个柔弱的身影,看她飞向空中,再如一道残叶缓缓飘落。
“热晴——”
地上只留一滩腥红,宁洛从未觉得这颜色如此刺眼,尚且还有一定理性,对南芳枝说:“去追卡车,我马上过去。”
热晴还有最后一丝气息,宁洛赶紧跑过去按住她的伤口,奈何血越流越多,就把自己的衣服用来给她止血。
热晴虚弱地抓住宁洛,“没,没用的。”
“有用的。”
宁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救人,她屏蔽周围一切杂音,自顾自地掏出止血剂和伤口愈合剂给她注射,眉眼中不见慌乱,整个流程有条不紊,冷静得像完美机器。
只有她自己知道心中多怕,再次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消失在自己面前。
“宁洛,你,你……听……我说。”
“好,你说。”
热晴胳膊颤抖得厉害,指着马路对面,“线,线索,别,忘了。”
哪里还有线索,在她被车撞得一瞬间那个人就走了,想来也是设局的。
宁洛还是点头应承下来,“好,我记住了。”
这是她最后未了的心愿,听到宁洛这样说,终于放下心,露出凄美的笑,鲜血从嘴里涌出,她咳了一下,仍然在笑。
“宁洛,我——”
“别说了。”宁洛打断她,“医生马上就来。”
热晴摇摇头,“没用的,我心里明白。”说着又是咳嗽几声,“弥留之际,还,有几句话。”
宁洛眼眶含泪,也笑了,“好,你说。”
“我,好像看到了孙浅,她在朝我伸手。”热晴笑着看向天空,“就像那天我蹲在边缘区,满身泥垢,孙浅像光一样走过来,伸手将我拉起。”
她咳得更厉害了,但她一直在笑。
“我永远记得那道光,现在要去追寻我的光了!”
说完这句话,再也没有听到热晴的声音,手无力的垂在地上,眼睛始终看着前方,她做到了承诺,用生命替孙浅寻一个真相。
她永远留在了这条马路上,前方是她永远走不完的人行道,是她想牢牢抓住的线索,是她满心满眼的期许,在她再也不能到达的彼岸。
明明只需要一分钟就可以走完这条路,但她却再也走不完,成为遗憾永远停在这里。
宁洛知道这不是意外是谋杀,背后之人害怕热晴,害怕为孙浅不停奔走探查的热晴。
她的心一瞬间好像被抽空,看着热晴的尸体被拉走,心中又好像被填充,顾不上满身的血迹,直接拦了一辆飞车去追卡车。
南芳枝驾驶飞行器穷追不舍,卡车副驾上的男人从后视镜看到她,心中发了狠,“那个女的一直跟着我们,甩都甩不掉,直接干掉她。”
司机狠踩油门,卡车飞速向前,不顾一切地横冲直撞,像发疯的怪物占领马路,所到之处车辆纷纷避让,避让不及的都被撞击翻到,一时哭声震天。
南芳枝手中摸到枪,思考过后手离开枪,如果在此刻开枪那就彻底回不到赛欧,必须采用其他方法。
她加快飞行器的速度,直接绕到卡车前,司机看着前面突然出现的人影,问副驾上的人:“怎么办?”
“她自己送上门,直接干掉她。”
卡车直直冲着南芳枝驶来,她只能不断后退,卡车里的人带着奸计得逞的得意,步步朝她逼近,她察觉到不对,转身看去,身后竟是隧道,耳边传来死亡的预告,情况已万分紧急,她可以直接离开但这样卡车就会驶离。
南芳枝再次确认距离隧道的距离,现在还有时间,凝神聚力窥探卡车司机的内心,尝试与他对话:
“我知道你不想死的,放弃吧。”
“你,你是谁?”
司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了,眼睛四处乱瞟,注意力被分散,整个人陷入恐慌。
“你干什么?专心开车。”副驾上的男人开口提醒。
“有人在和我说话。”
“哪有人和你说话,别自己吓自己。”
南芳枝淡淡一笑,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是被逼的,你还有家人要照顾,如果你死了她们怎么办?”
“你到底是谁?给我出来!”司机对着前方大喊,无人回应。
副驾上的男人一巴掌甩在他头上,“都给你说了没人没人,给我好好开车。”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想死,但你现在就是在送死。”
“我不是。”司机极力否认,“我不是在送死。”
“你是,你就是在送死!”南芳枝声音骤然提高,严厉强势很有压迫感。
“我,我没有办法。”
司机此刻已陷入慌乱,说话开始语无伦次,南芳枝心中大喜,知道这是有效的,刚想继续与他对话,副驾上的男人发现了不对劲,将头伸出来,对着她直接开枪,仓皇间只能狼狈躲避。
“我就知道是你在这搞事情。”副驾上的男人连开几枪,“赶紧滚,不然就杀了你。”
事已至此,南芳枝也没必要再客气,另寻解释理由,现在必须把卡车留下,掏出枪对准副驾上的男人,轻轻扣动扳机,子弹击中他的手腕,顿时响起他的哀嚎声。
“你,你竟敢开枪打我。”
南芳枝淡淡一瞥,“少废话,把车停下。”
“想让我们停车你做梦。”
双方对峙间宁洛终于赶到,南芳枝看到了她满身的血迹,“热晴她?”
“死了。”眼底满是肃穆,“他们的消息知道了吗?”
“刚才探了一下他们的心,就是最普通的杀手,拿钱办事,靠他们找不出背后之人。”
宁洛使出风异能,将卡车逼停在路边,刚要上前询问:“你们到底——”
话说到一半,轰的一声卡车发生剧烈的爆炸,巨大的起浪将她们顶到远处,重重摔在地上。
“南芳枝,你怎么样?”
“没事,轻伤。”
俩人趴在地上身体多处被爆炸烧到,过了片刻撑着地慢慢起身,绕着爆炸的卡车四处查看,宁洛冷笑一声:“出事了宁可选择自爆都不让我们抓到,绝不是普通人。”
“是的,这群人心狠手辣,出手干脆,我们必须多小心。”
“这样的对手才有意思。”宁洛再笑道:“那就好好陪他们玩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