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你派人把这些藤条种到山上去。还有从今天开始就不要再焚烧尸体了,把它们都埋起来就好,其他什么都不用做。”
“什么都不用做,只种这些藤条瘟疫就会散发去吗?”
温玉接过元嘉怀中的藤条,他一直以为是要这些叶子煎煮成汤药散发给百姓的。入夏到伏末,许都滴雨未下。河床干涸,土地干燥如沙,现下并不是什么种草的好时机。
“现下时节不好,许都大旱,只怕种下去它们就会死了。”
那捧藤草离了元嘉的身体依旧还是绿油油的,清凉的绿色钻进温玉的眼睛里,他不想看着它们种在到地下就枯萎蔫死了。
元嘉扯了扯衣领遮住脖子肌肤上的裂痕,但衣服上的血渍那么扎眼,他还是一眼看到了。
“我想我不死的话,它们也不会死的。我知道许都很久没下雨了,城里逐渐连喝水都成问题。但还是要请你派人好生照顾它们,只要藤能够长起来,这场瘟疫应当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藤长起来需要以尸体为养料,当它们长出茂密的枝条后,绿色就能吸收许都的病气。然后再化作灵气吐出,净化天地的浊气。再降下的甘霖会治愈这篇满目苍夷的土地,治愈那些患病了的人。
可元嘉不敢和温玉说要把藤条种在尸体里,因为那样看着自己十分的像一个吃尸体的怪物。
所以拐弯抹角,小心翼翼地试探。让他们将藤条种到山上去,藤芽自己闻到尸体的气息的话,就会长出根须从地底蔓延,吸食到那些肥沃的肥料。
“温玉,你去吧,我有些累了。”
她转过身掩门,温玉一把伸手抵住,她忽然莫名其妙的问道:
“温玉,如果只有我离开这场瘟疫才能好,你会放我走吗?”
“不会,哪有这样的事。你是仙草,是祥瑞,只有你在这里瘟疫才能好。本王和全程百姓都在期望着你能够驱散瘟疫,小嘉。”
“我知道.....”
她回头茫然的张望着,心底却在笑话温玉。笑话他像个傻瓜一样,不知道她现在的孱弱,想要驱散瘟疫,只能吃掉那些死去的尸体,然后才能有能力去净化许都的病气。她是牛首山上的鬼草,也许并不是什么神。
因为神总是圣洁悲悯,所以为人所敬仰。
而她呢,被当成神,其实会不会只是妖呢。她想,当不会有人将她这样痴迷于吃尸体的肮脏怪物当成神的。
现在她会被当成神,寄予厚望,那是因为温玉将她塑造成了神。
当若有一天有人知道她吃掉了自己妻子、儿子、父亲的尸体,顷刻间就会跌下神坛的。
“我只是随便问一下。”
元嘉没有听到想听的答案,傻笑了一声,脸色苍白,笑得也极为勉强和难看。温玉于是强推了门进屋,将食盒同藤草搁在八仙桌上,急急忙忙的去扶她。
“让本王看看,很疼是不是?”
他拉起元嘉的胳膊,挽起长袖。纤细的皓腕温腻滑润,却像瓷瓶一样裂着无数的细缝。细缝里发着红晕,像是在皮下藏着什么宝石一样。
元嘉心里发虚,赶紧抽出胳膊想要逃开。温玉不敢用力去抓,她用了蛮劲一个趔趄摔在地下。
“本王说过了本王不怕,本王知道你是祥瑞,仙草,所以与寻常人不一样。不用害怕和担心,本王不怕你的。”
温玉弯腰一把将地下的人抱起来,不顾她的挣扎 ,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
“别怕,本王不怕你的。弄伤的地方很疼是不是,本王让人送玉肌膏来,抹了就不会疼了。”
他像是一阵风一样旋出去,将桌上的藤条也带了走,但不多时就又回来了。手中还拿了只玉瓶,里面的膏体晶莹玉润,抹在肌肤上冰冰凉凉的。但对于元嘉身上的裂痕似乎没什么用,疼痛只能得到片刻的缓解。
比于药膏让她更心颤他的触碰,粗粝指腹裹着滑腻的软膏揉在她的肌肤上,慢慢的化成水,渗进肌肤之中。
似乎有些舒服,她像猫一样仰着脖子,眉间生出几分惬意。
温玉察觉到了,掩声失笑。
“其他地方还有没有?”
元嘉像是受到惊吓一般立即摇头,“没有了。”
他垂眼目光落在她的纤腰上,烟雾蓝的腰带已经被血渍染的发红发黑,像墨梅一样点缀着。
“没有了,那这是什么?”
他只是隔着腰带碰了一下,那姑娘就疼的直皱眉。
“把衣服脱了,本王帮你上药。”
元嘉反手捂紧了胸口,温玉无奈的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
“你哪儿本王没看过,现在知道害羞了?”
“温玉,你....你知道我是什么吗?”
她眼巴巴的望着他,一脸的警觉。
“知道。”
“不.....你不知道。”
元嘉反驳他,因为他只是认为她是仙草,是祥瑞而已。其实呢,元嘉是一具尸体。一具死了十几年的尸体,因为她体内的那颗仙草籽续了命。一旦这副皮囊坏了,草籽就会侵蚀皮肉,从里面长出藤芽来。
她很想要告诉那个动手给自己解衣服的人真相,又有些害怕。犹豫,紧张,无意间吞咽了好几下口水。
“温.....温玉.....”
“嗯,怎么了?”
“你看到了吗?这具身子坏了,它破了,流血了。”
“没有,只是收了点伤,上了药就会好的。”
温玉修长的手指一层层剥开烟雾蓝的裙衫,从里面翻出一颗剥皮蛋来。肌肤触到微凉的空气和炽热的目光,她本能的就蜷缩起膝盖挡住自己。
“温玉,你闻到了吗?”
元嘉抬起手一下撞到温玉的鼻子,他顺手握住放鼻间嗅了嗅,“怎么了?”
“有味道。”
“你的草木香,本王从见到你的第一天起就闻到了。”
“不.....是.....”
元嘉哽咽了好几下,最终还是咽了声音。
是尸臭,她臭了。这具尸体坏了,她体内的草籽要离开了。
可是怎么会这样呢?
她不知是喜还是悲,从前明明很是期望离开的。
现在怎么了......她发现自己有些眷恋同温玉的肌肤相亲,他的触碰。
“温玉,你很喜欢这副皮囊吗?”
“喜欢你,不只是这副皮囊。”
温玉挖了小块玉膏在那双拱起来的肩膀上揉开,温声细语同她说话安抚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半垂的小脸。
不只是皮囊吗?
元嘉不解除了皮囊还有什么呢,还有草籽,可草籽有什么好喜欢的。
将来不附身在尸体上活过来的话,种在花盆里,泥土里都是可以的。还能够长出大片大片的藤草,开满白色的小花,心安理得的吃肥料。
“温玉....你不用擦了,其实一点用都没有的,你出去吧。”
她抱紧胳膊,脑袋搭在膝盖上突然开始赶人。
“怎么了,本王哪里又惹到你了?”
他在床边蹲下身子,低头那找那双看不见光,掩饰不住情绪的眼。温柔的像是在哄使性的小姑娘一样,勾着她的下巴非要她抬起头来。
“怎么了,不高兴?”
元嘉吸吸鼻子,重重地哼了一声。脸色不悦,却没别过头去,反而在蹭了蹭他的掌心。
“温玉,如果你能让我开心的话,这些伤不用上药也会好的。”
一双潋着水光的眸子准确无误的对上温玉的眼,许是因为她看不见,不说话眼睛却更加大胆。瞳孔里仿佛映着那夜的交颈鸳鸯,珠帘纱帐之下红浪翻滚。
她看不见,却清楚的记得,痴迷着。像是第一次吃到小鱼干的花猫,恨不得撑翻肚皮去,不止节制。
“那怎样才能让你高兴?”
温玉明知顾问,等着她开口。
但静默了一瞬,却听得蔫蔫的咕哝道:“你出去吧,过两天自己会好的。”
在豫州王府时,温玉逼着元嘉读书时,她苦哈哈的举着手指说自己的这具身子是死的,脑子也是死的,所以不读不了书。
但现在她才知道,这具尸体是死的。它的**却是真的,它在渴望温玉的触碰,像是搁浅在沙滩,晒伤了的鱼。
“是这样是不是?”
他当然知道她的心思,明明白白的写在眼睛里。其实于他而言是有些新奇的,这样青涩又大胆的邀请。
他仰头凑上,在紧闭的双唇上啄了一下。手指穿过她的脖颈,绕着柔软的青丝掌着她的后脑勺。
“那这样会不会弄疼你?”
她还是不说话,眨了一下眼睛,眸子中水光潋滟,倒映着温玉自己的身影。
“那过来.....”
他噙着笑探身上前,要那姑娘抱住他的脖子,自己钻进他的怀里。
“温.....温玉,这次让我来好吗?”
元嘉埋在他的脖颈间忽然开口,闷闷道。
她听见自己声音似乎才从神游中回神,说话险些咬断舌头。
温玉压了压她的身子靠近自己,同她耳鬓厮磨,不同意。
“不好,本王来,省的往后你同本王理论。”
理论他不信守承诺放她走的事。
元嘉哼了哼,也不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挂在他身上半睁着眼,脸颊紧贴着坚硬的胸膛喘息,口吃不清的边鼓囊道:
“......温玉,从前有个书生去赶考。”
“夜里一个人赶路遇到了一个妙龄女子,他同那女子一夜温存.......嗯......疼......”
“........然后第二天醒来,他发现在自己躺在乱葬岗上,怀里抱着一具腐烂的尸体,你知道吗?”
“知道,倘若那妙龄女子是你。叫你这女鬼摄取了精魂本王也愿意,又何止是一夜风流。”
温玉压着那迷离的姑娘埋进锦被里,小心翼翼地侍弄。在于此事上他很是愿意与她出力,卖弄自己。大抵真的想叫她摄取精魄去,并不明白初尝情爱,那株仙草当真只是很迷恋他的身体,他的床上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