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啊,自己昨天晚上不是在救火吗?李狗蛋呢?
感觉脑子钝痛,子涵扶着脑袋,一脸懵逼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间无窗的破屋,里面只有一个小几和一张简单的木板床。
“奇迹翠花,系统,你在吗?”
系统没有应答,子涵心凉了半截,难道李狗蛋真的葬身火海了?那自己岂不是要被永远留在这儿了?
系统只提醒她昨晚会有危险,但也没告诉她,她就是那个危险啊!
柴扉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发出刺耳的声响,子涵难受地掏了掏耳朵,后退至墙角,防备地看着来人。
进来一个三十来岁风韵犹存的妖娆妇人,她涂着殷红的唇脂,嘴巴一张一合。“哟,丫头醒了,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请问你看见李狗蛋了吗?”。
“什么李狗蛋,李鸭蛋的?进了燕欢阁的门,以后你就是我纭娘的人了。”妇人笑着说。
子涵摸不着头脑,沉默地看着她。
“莫不是个傻的吧?罢了,你随我来吧。”
也没有好的打算,子涵只好先跟上去,看到大厅里人声鼎沸的景象,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后,她拔腿就要跑,只是还没走出两步,就被几个手拿棍棒的壮汉逼了回来。
好汉不吃眼前亏,她立马认怂道:“纭姐,别啊,咱们有话好好说不是?你先让这几个大哥走远点,看起来怪吓人的。”
纭娘对打手使了个眼色,打发他们退下。她染着妃色丹蔻的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长得还行,叫什么名字?可有什么才艺吗?”
子涵撇撇嘴,在心里盘算着新的出路。如果李狗蛋真被烧死了,那自己在这个世界将要以什么身份继续生存下去?
“我叫翠花。胸口碎大石,不会,唱跳也是双废。简单地说,就是没什么才艺。”子涵想也没想就把翠花这个名字报上来。出门在外,人设是自己给的,翠花的一切行为与我宁子涵无关。
纭娘若有所思,“那就只能卖身了,你还是处子吧?”
卖身?子涵连忙说:“别啊,我有十几年丫鬟工作经验,你要不要考虑考虑我干点专业对口的活?”
纭娘表情复杂,“伸出手来。”看了一眼后,哂笑一声:“你这手可不像是经常洗衣做饭的,况且我这也不缺丫鬟。”
这时有一个仆人走了过来,跟纭娘耳语几句,纭娘对子涵说:“我有事,你先自己在这儿熟悉熟悉环境。”
躲得了一时,后面还不知道怎么办,该死的系统这会儿又抽风了,还死活召唤不出来,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子涵漫无目的地在赌坊瞎转悠。赌桌上的男人吆五喝六地摇着骰子,并无人注意到她,于是她瞅了瞅,见正门口四个守卫吊儿郎当地靠在门框附近。
她大着胆子,企图跟在一个赌徒身后蒙混出去,可惜后脚还没踏出门槛,就被一根大棍逼退回来。
“进了这个门,还想轻易出去?”几个守卫盯着她,从头到脚地将她审视一通,还一边发出不怀好意的笑,看得她浑身发毛。
子涵强装镇定,甩甩头发,扭头自己重新走了进去。看来,这里的守卫也并不是草包,想要蒙混出去怕是不太可能,她还得想想别的办法。
路过一桌正在饮茶聊天的客人,子涵站在旁边听了一耳朵。
“兄台,你说每天那么多人莫名其妙死掉,咱们豆城莫不是要亡了吧?”
另一个抽着水烟的男子说:“它要亡咱们有什么办法?还能逃吗?”
子涵忍不住搭话:“两位公子,为什么不能逃呢?”
两个人用看傻子的眼光齐齐看向她,“谁不知道豆城没有出口,无论往哪边走,最终都会回到燕欢阁附近,也就是城中心。”
“抱歉啊,我之前摔到了脑袋,记忆有些混乱。”无论往哪里走都会回到城中心,难道说这里就是出城的关键?子涵凝神思考,理不清头绪,只好暂时不想。
“对了,你们有没有听说昨晚有座很大的宅子起火了,里面的人现在怎么样了?”
摇着折扇的男子将扇子合上,握在手里:“据我所知,昨天城里莫名其妙起火的房子不下二十处,不知你说的是哪一间。”
子涵瞠目结舌,“啊?这样啊。”她略微失望,转身离开。
“欸,别走啊姑娘,坐下来陪我们喝两杯。”抽着烟的男子拉住子涵的胳膊,就要往自己身边拽。
她感到一阵恶寒,使劲从他的桎梏中挣脱出来,“我只是个丫鬟。”说完赶紧跑开。
不行,她要想办法明哲保身。
不知不觉,她走到宴会厅,里面传来几声女子的惊呼和咒骂。这里的人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并没有打算插手。子涵准备先去吃会儿瓜再说。
透过半透明的屏风,子涵看到两个姑娘正在因为争抢客户吵得不可开交。
一个年纪稍微小些,偏瘦的姑娘占了下风,被对方怼到顿足捩耳,咬着嘴唇就要哭出来,而后一扭腰跑了出来,子涵悄悄跟在她身后,默默记下那姑娘的房间顺序。
到了下午,楼里开始统一给姑娘们放饭。
目前纭娘对子涵还算客气,优先给她安排在了一个摆放着八菜二汤的八仙桌前。
子涵瞧了一眼,菜色不错,摆盘也精致,中间的一个腊肉锅子咕嘟嘟地冒着热气,香气袭来,她还真是有点饿了,可不清楚纭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也不敢贸然动筷。
又等了一会儿,姑娘们才陆陆续续地来了,她们很自然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八仙桌旁坐着的还是只有子涵一个人。
子涵略扫一眼,发现不同桌上的菜色可以说是千差万别,差点的就只有几个掺了麦麸的窝头,看上去就难以下咽,也难怪今天那两个人会因为业务争执起来。
“新来的还挺懂礼貌,知道等姐姐我一块来吃。”一个风情万种的姑娘扭着腰走过来坐下,原来是下午吵架吵赢的另一个姑娘。
“是啊,姐姐您不来我怎么好意思自己先吃呢?”子涵顺坡下驴,不卑不亢道。
那姑娘很是受用,骄矜地摸了摸鬓边的一支新得的海棠花玉簪,满意地嗯了一声。
饭毕,姑娘拿帕子轻拭完唇角,忙有丫鬟送上漱口的茶水来。她伸出水葱般的指甲,“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端去给海棠姑娘吧。”说完施施然走了。
丫鬟面有难色,“这……”
子涵灵机一动,“这位姐姐,让我来吧。”
丫鬟如释重负,生怕她会反悔,忙不迭地把托盘塞给了子涵。
咚咚咚———
“海棠姑娘,该吃饭了。”
房中无人应答。
子涵思忖片刻道:“姑娘,这是今天最后一餐了,或许今天还有点残羹冷炙,但到了明天、后天或许连这些都没了,你想这样一直被她打压下去吗?”
嘎吱——
房门从内被打开,海棠姑娘面带愠色:“你说够了没?说够了就滚远点。”
对不住了。哗啦——
子涵将一盘已经凉透的剩菜拼盘浇在海棠的头顶。
“哇,你们都欺负我,呜呜呜……”海棠站在原地一下子哭了出来。
子涵瞧着四下无人,将海棠推进屋里,顺手锁上了房门。
“你先哭一会儿,冷静冷静。”子涵拿了个帕子帮海棠一点点擦拭掉头脸上的油污。对不起,海棠姑娘,我得先利用一下你。
“海棠姑娘,如果我说我只是来帮你的,也太假。我跟你直说了吧,我不想接客,但我可以试试帮你把你之前的客人抢回来,压过那个女的一头,事成之后,你把我从纭娘那要过来当你的贴身丫鬟可以吗?”
“就凭你?”海棠有些迟疑。
“我自己是不可以,但是姑娘你长得这么好看,又有出水芙蓉的气质,我能客观地帮你调整人设,找到自己的特色。”
海棠暗喜,“那……就让你试试吧。”
抱上海棠这条不算粗的大腿后,为了拉近两人的关系,子涵更是一激动又瞎编了一系列她和李狗蛋的“爱情故事”当成八卦讲给海棠听。
海棠对此信以为真。
“想不到你还有这样凄惨的过去,以后你就好好帮我改造,有我一口肉吃,就不会给你喝汤。”
不久之后燕欢阁要举办一场花魁大赛,海棠作为新人也报上了名,可惜纭娘并不看好她。
要帮海棠重新包装,还差一身漂亮的舞衣。系统暂时宕机,没办法制作衣物。
子涵只好先找海棠支取一笔钱,又让她缠着纭娘要了一匹轻薄透亮的月影纱,凭印象画出几张设计稿后,再请人按照样式赶制出来。
私下预演的效果很不错,就连一向苛刻的纭娘看了后,也难得展颜夸赞一句,“不错,是不一样了。”
一面为自己处境松了一口气的子涵不禁思考:这些数据堆砌起来的npc,一喜一嗔,看起来如此鲜活,他们是否会像自己一样拥有真心的悲喜?
如果单从设定上来说,海棠只是一个纯粹的女妓,她按着设定做出符合身份的事,也无可厚非。可作为参与者,也难免会对朝夕相处的他们生出复杂的情感。
“翠花,你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是不是想起你家公子了?”海棠刚刚得到纭娘的肯定,心情大好,难得主动关心起子涵。
李狗蛋知道自己有一天会离开家,换一种方式生活,但绝对没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开始。
那天早晨,他像往常一样按时醒来,抬头看,屋顶空,低头看,屁股凉,谁特么趁他睡觉的时候把他家房子烧了?
他身上的寝衣被烧成了灰渣,也幸好还有灰渣的遮掩,否则他不着寸褛的身体早就被周围吃瓜群众一览无余。
路人对着坐在废墟中,糊成炭球的李狗蛋指指点点,“这人怎么睡在这里啊?还不穿衣服,变态吧?”
说变态谁变态?还有胆大的,直接盯着他的下身目不转睛地看,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他还没穿裤子!”
他是不可能主动求人的,吃瓜群众虽然多,也没有一个人愿意对他施以援手。
坐在废墟中,李狗蛋捂着裆,一点都不敢动,他从没觉得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迷茫,无助。
逐渐习惯了路人的目光后,除了不敢盘腿,李狗蛋开始就地调息修炼,一直到了夜里,李狗蛋才站起来,找到一块木板挡住前面,畏首畏尾地在街巷里探索。
“二狗,你怎么在这儿?快跟婆婆回家。”
李狗蛋循声望去,确定老婆婆是在跟自己说话,他退至墙角,死死遮住关键部位,打量着她。
“欸?二狗你怎么不穿衣服就出来了?”老婆婆边说边解下自己的外衣和围裙往李狗蛋身上披。
“多谢老人家,我自己来吧。”李狗蛋掩饰下自己的窘迫,迅速裹上婆婆递过来的衣裳。
婆婆似乎有些神智不清,误将他当成自己的孙子。李狗蛋暂时无处可去,便帮婆婆推着收泔水的车,一起回到位于城郊小河村的家。
临走前,李狗蛋回头看了一眼家中旧址,怅然若失,这个家终于还是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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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