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他不是断袖 第26章 既寤城外三人行

次日一早。

夭殇站在既寤城的城门处，脚下的步子迟迟迈不出去，想到自己离开之前留下的信，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

其实，自从昭冽逃跑那次之后，她隐约能够察觉到公子对自己的不同，脑海中之前两人之间相处的种种迹象渐渐明朗，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她既希望能够一直陪在公子身边，却又忐忑于继续留在公子身边。

从周围人的态度中她隐约能够感觉到她和公子这样做，是不对的。

她不想公子伤心，但也不想公子被人耻笑，或许，这样离开对她和公子来说或许是最好的选择了。

这样想着，夭殇刚要抬起脚步，却忽然感觉衣角一重。

低头看去，猝不及防之间对上一双泛着泪花的清澈双眸，脏兮兮的小手落在自己的衣角，染灰了周围的绣线。

看着眼前瘦骨嶙峋的脸庞，夭殇伸手到自己怀中，掏出原本给自己准备的干粮，伸手递给那个孩子。

却不想，那孩子摇了摇头，并没有接夭殇手中的干粮，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只是紧紧地抓着夭殇的衣角不肯放手，细细看去，抓着夭殇衣角的手还隐隐带着颤抖。

不等夭殇开口询问，就听到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其中夹杂着嘶吼咆哮，甚至，隐约之间还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夭殇想了想，压低声音开口道：“你是和家人走散了吗？”

小孩摇头，也不说话，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夭殇，仍然不肯放开夭殇的衣角。

嘶吼声越来越近，夭殇将地上的小孩抱起来，看了一眼既寤城外的方向，反身回城，在夭殇转身的时候，她听到怀中小孩的声音，“不要回去。”

夭殇脚步未停，只当是小孩对那些怪物的恐惧，拍了拍小孩的后背，“放心，不会有事的。”

夭殇并没有打算隐藏自己的能力，所过之处只余一片灰烬，清理完了围在外面的丧尸之后，夭殇原本要走向人群的脚步顿住，不为别的，只因为那些人看向自己的目光竟然带着仇恨。

奇怪，她明明救了他们。

这个时候，原本安安静静地待在夭殇怀中的小孩忽然开口道：“快走！”颤抖的声音带着嘶哑。

话落，夭殇看到有人满眼仇恨地冲上来。一边冲一边怒骂。

“你这个天杀的啊，我的儿子呢，你还我的儿啊，我的儿啊，你死得好惨啊！”

“相公！相公啊！！”

一时之间，哭喊之声漫天四起，夭殇也不禁后退一步，她刚刚明明杀的是那些怪物，为什么这些人会是这样的表情？

有人眼尖，看到了被夭殇抱在怀中的小孩。

“大家别哭了，你们看，那小孩是不是跑走的那个小孩？”

“是，肯定是他怀恨在心，才找了这么个人来杀了咱们得亲人。”

“乡亲们，抓住他们，为我们死去的亲人报仇啊！”

说着，原本围在那一堆灰烬前面的人冲着夭殇一哄而上，夭殇想要再次凝聚手中的火焰，但转念想到这些可都是活人，手中动作微微顿住。

也正是因为这一瞬间的犹豫，让夭殇以及被夭殇抱在怀中的小孩被众人团团围困。

“带回去！！”

夭殇看了一眼被自己抱在怀中的小孩，小孩浑身颤抖的厉害，紧紧地抓着夭殇前襟，埋头在夭殇的脖颈之间，既不抬头，也不说话，绝望的气息将小小的幼童笼罩其中。

“好啊，你这个小崽子，咱们把吃的可都喂给你了，你还敢跑？”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崽子，看老子怎么教训你。”

随着话音落下，小孩急急抬眼，看向夭殇的目光带着哀求。

夭殇将小孩护在怀里，一个眼风过去，原本上前抢人的人手上的动作顿住，“你，你想干什么？”

“你没看到，他不愿意吗？”夭殇的声音带着冷意。

“呵。”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那人轻嗤一声道：“我管他愿不愿意呢，这小崽子可是咱们花了不少粮食买来的，怎么也不能……”

说到这里，那人忽然想起什么，止住没说完的话，看了一眼还抱着小孩的夭殇，冷笑一声。

“哼，你愿意抱着就抱着吧，反正，你们到时候也是都要……”

都要什么？后面的话夭殇没有听清。

夭殇本来想的是等到自己将怀中的孩子送回到他父母身边，就离开既寤城，却不想。

随着那些人一直走到一处开阔的空地，等到众人停下脚步，夭殇刚要开口询问，就看到前面被绑着的昭月皎和林婉清。

因着忌惮夭殇刚刚的厉害，所以众人说着是将夭殇带走，实际上是跟在夭殇的后面回到城内的。

也正因为如此，昭月皎才能一眼就看见走在人群前面，抱着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孩的夭殇。

昭月皎一时激动，一下子抓住旁边林婉清的手臂，“太好了，太好了，是阿殇，是阿殇，我们有救了，有救了！！”

不等林婉清说话，看守的人厉声喝道：“嚷嚷什么，老实点，你们可是要献给天神的祭品，不要忘记你们的使命！”

听见这话，昭月皎暗中撇嘴，但此时此刻，也是应了那句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昭月皎只好默默噤声。

倒是一旁的林婉清在看到夭殇的时候，眼睛一亮，如果是他的话，说不定，这里的人们还有一线生机。

说来也是两人大意。

昨天晚上昭月皎偷偷躲在宣政殿外，听到了皇帝和夭殇之间的谈话，知道夭殇昨天晚上准备离开，便在夭殇出宫之前找到林婉清。

昭月皎左思右想，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服自己放弃少年，索性就带着林婉清打算一路相随，说不定日久生情，自己也能得偿所愿呢。

两人本打算在城门口等着夭殇。

却不想，两人刚一到城门口就落入了这里的人早就已经布置好了的陷阱，现下，如果不是遇见了夭殇，两人恐怕就要葬身火海成为那个什么天神的祭品了。

在听到两人的讲述之后，夭殇心中疑惑，开口问道：“你们在城门口等我，有事？”

昭月皎眼球转动，转移话题道：“阿殇，咱们得快些离开里，这些人都是疯子！！”

夭殇皱眉不解。

林婉清解释道：“之前宫中的那些怪物早已经蔓延到了既寤城，城中百姓大半都变成了怪物，即便这些怪物极为危险，但这些人却不忍杀害至亲至爱，以活人喂养，并且一直在寻求解救的办法。”

“解救的办法？”夭殇眨了眨眼睛，这些人有解药？

似乎看出夭殇心中疑虑，林婉清开口道：“不是解药，是一个游方道士口中说的天神。”

“天神？”夭殇开口道：“天神是谁？”

林婉清苦笑一声，解释道：“阿殇，天神不是一个人，它只存在于众人的口中，是这些人在走投无路之下的选择。”

“按照那个游方道士的意思，只要献祭足够多的生命给那位天神，他们的亲人就可以回来。”

夭殇若有所思，“可是，既然那道士说献祭生命给那天神就可以救人，为什么这些人不用自己的性命去换自己的亲人？”

“因为那天神要的是纯净的生命，所以你看，这里关着的大多都是女子和孩童。”说到这里，林婉清看了一眼趴在夭殇肩膀上的小孩。

见夭殇在听完之后一直沉默，林婉清忽然有些不确定了，“阿殇，你，会救这里的这些人吗？”

在既寤城中见到那些蔓延各处的怪物时候，她首先想起来的就是这个少年，少年那一身诡异的火焰，就注定了是为这样的世界而生的，但……

林婉清神色凝重，如果少年无心人间，那恐怕……

夭殇看了林婉清一眼，没有说话。

与此同时，外面传来一阵呼喝，“火起，迎天神！！！”

随着一阵有力高亢的声音响起，夭殇以及被关着的其他人也被放了出来。

昭月皎在看到那窜的比人还要高的通红火焰之后，看向旁边的夭殇，“阿殇，你看……”

夭殇感觉到那火焰中的灼热，如果是普通人进去，绝对是没有活路的，但，她却不会，如果真的有天神的话，不知道这天神又能不能帮助她呢？

“把孩子给我！”

夭殇怀中的小孩被人抢走，小孩在那人的怀中吓得发抖，含着泪光的眼睛直直地看向夭殇，也不说话，良久，小孩垂下了嗐带着泪光的眸子。

轻声道：“哥哥。”

声音轻地几乎微不可闻，夭殇原本毫无波澜的内心不知何时悄然泛起一丝涟漪。

抱着小孩的那人看到夭殇迈出来的脚步，眼神凶狠，“怎么？你要和他一起？”

夭殇愣了愣，看了一眼低着头不说话的小孩，点头，“我和他一起。”

说完，夭殇索性上前几步，将那人手中垂着头的小孩抱紧怀中，“走吧。”

“哎嘿，也是奇了，竟然还有人急着送死的。”

说着，那人一拍额头，“呸呸呸。瞧我这张嘴，哪里是送死，分明是去见天神嘛。”嘀咕了几句之后，那人悄悄凑近夭殇的身边。

“哎，小伙子，我说，你真的相信会有天神？”

夭殇想了想，“我希望会有天神。”

听见这话，那人的目光露出一抹茫然，叹了口气，“希望，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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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天的火焰旁边站着一个一身道袍的青年，居高临下的身影带着对生命的蔑视，“人都带来了？”

“道长，带来了，您看。”

那道长轻挥衣袖，沉声道：“进去吧。”说着，原本围成一个圆圈的火焰分裂开来。

夭殇没有丝毫犹豫，抱着怀中的小孩走了进去。

见状，那道士颇有几分惊异，“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