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殇浑身紧绷,即便昭月皎不通武功,此时此刻也意识到了周围的不对,警惕地看着四周,悄悄靠近夭殇的方向,低声道:“是人?”
夭殇微微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昭月皎,点了点头,脚下的步子微微往前,有意无意间,将昭月皎护在了身后。
破空声响起,夭殇不敢耽搁,迅速拉起一旁的昭月皎往旁边侧开身子。
但,这才仅仅只是开始。
待耳边的破空之声消失,夭殇的神情变得严肃,因为刚刚她并没有看清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四周仍然是一旁安静,周围的空气平静无波,似乎在蛰伏等待什么一般。
夭殇想到什么,将目光落在站在自己旁边的昭月皎身上,暗处的人,似乎是在忌惮她?
这样想着,夭殇心中已经有了打算,不管暗中的人是因为什么而不对昭月皎动手,这都是她的机会。
伸手抓住昭月皎的手腕,见昭月皎想要说话,夭殇低声道:“去找人,我引开他们。”
昭月皎一听就要摇头,“不行,我绝对不会丢下你自己一个人的。”
夭殇皱眉,“你现在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夭殇说的是实话,带着昭月皎,她还要顾忌着她的安全,更何况,眼前这人还不会武功。
显然,昭月皎也意识到了此时的自己对夭殇来说就是一个累赘,抿唇不再言语,咬牙默默点头,在得到夭殇的指示之后,迅速抬脚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在看到空气中细微的波动之后,夭殇轻点手指,看来她是猜对了,这个人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既然这样,夭殇心下微动,脚下的速度眨眼间便发挥到了极致,目光落在前方,正好,趁着这个机会,那个地方,她要再去看一看。
身后的气息越来越接近,夭殇能够感觉到身后的人比自己更快,所幸一开始自己足够谨慎,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足够远,看着不远处被那些怪物围得密密麻麻的院子。
夭殇轻轻勾了勾唇角,到了。
没有丝毫犹豫,夭殇直接冲进被围得密不透风的院子中心。
周身围绕着一层薄薄的近乎透明的火焰,夭殇藏身于众多丧尸之中,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看清那个一直追在自己身后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
只见一个一身黑色单衣的少年站在院子外面,眉头紧皱。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清那少年的模样之后,夭殇掌心被凝聚成利刃的火焰微微颤动了一下。
很奇怪,自己也不过在在这里待了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但眼前突然出现的少年,却让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曾经的自己,似乎也是这样的打扮。
也正是因为夭殇这一瞬间的犹豫,暗处的少年似乎发现了什么,缓缓抬脚。
见状,夭殇不再犹豫,原本掌心微微波动的火焰再次凝实,不等那黑衣少年走近,迅速沾上那少年的黑色衣角,那少年瞬间便化作灰烬。
紧接着,冲天火光以夭殇为中心,向四周蔓延,片刻之后,整个院子中心就只剩下夭殇一个人了。
看着周遭的一片漆黑,夭殇眨了眨眼睛,没控制住,愣了片刻,然后闭上眼睛,转身往场中唯一还立着的屋内走去。
没错,只要她看不见,就不是她干的,反正没人看见,也没人知道。
——
一阵风吹过,原本摇摇晃晃地立在两边的大门应声而落,激起满地灰尘。
这里正是之前关押昭冽的地方,越是靠近,夭殇心中那股怪异的感觉就越是强烈,这个地方,似乎有种什么东西在吸引着自己一样。
但是,踏进空空荡荡的大堂,却是不见一物,夭殇皱紧了眉头,什么都没有?
不应该啊,夭殇伸手触碰周围的墙壁,眸光微动,这墙有问题。
微微用力推了推,夭殇摇摇头,打消了暴力破坏的念头,不为别的,只因为刚刚她隐隐约约地竟然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微弱的呼吸声。
若是自己将墙壁强行破坏,确实是能够找到其后藏着的暗室,但却不能保证里面的活物是否会受到伤害,在不确定里面的具体情况之前,夭殇并不打算贸然动手。
找了半天,终于让夭殇在一处角落找到了一枚不起眼的石子,在从这枚不起眼的石子面前经过数十次之后,夭殇终于停下脚步,一道掌风落下,地上灰尘四起,唯独那枚石子一动不动。
夭殇抬脚踩上地上的石子,不过眨眼之间,原本挡在前面的墙壁轰然崩塌,露出了后面的一片幽暗。
那下面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即便是没有了墙壁的遮挡,外面炽烈的阳光似乎也照不进去。
“你来了。”一道悠长的叹息声,轻的几乎为不可闻,从那片幽暗的深处传出。
夭殇没有动,想要先探出一簇火苗去试探一番,却发现凝聚在指尖的火苗竟然不受自己控制,在那道声音落下的同时,也从自己的手指脱离,飞向深处。
夭殇听到里面的一阵轻笑,“倒还真的是让他成功了呢。”
似乎察觉到站在外面的夭殇的警惕,里面的声音再度开口,“外面的小家伙,你既然找到了这里,难道你不想知道原因吗?”
原因,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两个字,夭殇却是有了片刻的犹豫,脚步也忍不住往后退去。
“你胆怯了?”
里面的声音似乎不打算放过夭殇。
“看来,夭恶应当是对你还算不错了?”
听到这话,夭殇原本要离开的脚步顿住,她知道阿爹?她是谁?她都知道些什么?
即便隔着重重黑暗,里面那人仍然能够感觉到站在外面的夭殇的情绪,“来吧,安心,我不会伤害你,进来,让我看看你。”
夭殇虽然对里面的那人说的话一知半解,但,不知怎的,此时此刻,夭殇忽然想到了自己来到既寤城后做的那个梦,那个让她觉得匪夷所思,却记到了现在的梦。
这样想着,夭殇抬脚踏入那片黑暗,就在夭殇没入黑暗的那一刻,原本轰然倒塌的墙壁再次拔地而起,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幻觉。
幽深的通道越来越低,直通地下,潮湿的泥土气息萦绕四周,仿佛没有尽头。
夭殇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还要走多久,直到耳边响起一阵似有若无的歌谣,还是那个声音,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夭殇觉得这声音无比熟悉,就好像她已经听到过无数次而已。
“睡吧,孩子,睡吧,睡醒之后,你就会来到我的身边,睡吧~”
等到夭殇再度睁眼,映入眼帘是一缕月光,抬头看去却是一轮圆月挂在天空,那缕月光像是那镶嵌在洞口上方的圆月落下的点点怜悯。
无他,只因,夭殇此时身处的这处巨大坑洞的正中央正立着一根十人环抱那般粗的玄铁圆柱,哗啦啦的铁链声之下是被捆缚在上面的一个女子。
月光洒在女子的身上,似乎是在爱怜眼前这个丧失了自由的女子。
“你,是谁?”夭殇将眼前的一幕看在眼中,泪水毫无征兆地顺着脸颊滑落,奇怪,她为什么要哭?
等了半天不见那人说话,夭殇再次开口,“你都知道些什么?”
夭殇没有注意到的是,那些顺着她的脸颊滑落的泪水,浮在空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那个被捆在柱子上的女子身边。
只听那女子轻笑一声,“哭了啊。”
夭殇这个时候也注意到了,意念控物的能力,她也有,但,眼前这人为什么会?
“是不是在好奇,我怎么也会这个?”
夭殇愣了愣,从一开始听到这个人的声音开始,似乎不用自己开口,她就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这让夭殇心中惊讶的同时又再添一抹警惕。
“因为,你也和我一样啊!”
被高高地绑在柱子上的女子低头看向夭殇的目光柔和似水。
直到这时,夭殇才得以借着月光看清那女子的面容。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呢,夭殇想到落在那人身上的一抹清冷月光,只觉,那月光或许是因为落在这人的身上才会显得清冷圣洁。
还不待夭殇再次开口,就听到头顶传来的声音。
“阿殇!”
是公子的声音,夭殇抬头,昭九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坑洞的上方,想到什么,夭殇的目光扫过四周,只见原本立着中央的柱子以及那个神秘女子都早已消失不见。
夭殇正要一登脚尖上去,却在听到耳边熟悉的声音时顿住脚步。
“阿殇?阿殇?快上来。”
上面是昭九渊焦急的声音,夭殇却迟迟没有动作,刚刚那个声音说到了阿爹丢失的一号病毒,还说让她去找她的身世。
她知道阿爹丢的一号病毒在哪里?是她偷走的吗?还有身世,什么身世?阿爹不是说她是被他捡到障山的吗?
夭殇心中纷乱没有思绪,就连上面昭九渊的声音似乎都听不到了。
“孩子,找到你自己的身世,帮我找到障山深处的冰莲,我就会将一号病毒还给你。不,或许,到那个时候,你不会再需要它了。”
话音落下之后,夭殇感觉到自己头上陌生的触感,目光陡然变得警惕,紧紧盯着周围,似乎随时要将藏身在暗处的女子给抓出来一般。
直到落入那个熟悉的怀抱。
原来是等在上面的昭九渊见要夭殇迟迟没有动静,且神色越来越不安,按捺不住,直接跳了下来。
将人抱在怀中,昭九渊这才有了那么一丝真实的感觉。
他不敢想,如果,父皇真的成功了,如果他真的再也找不到他了,会怎么样。
仔细描摹少年的眉眼,昭九渊心中的慌乱久久不能平复,最终,化作一声轻叹,“阿殇,再也不要有下一次了,再也不会了。”
砸在耳边的湿润将夭殇思绪唤回,“公,公子,您怎么下来了?”夭殇有些手足无措。
昭九渊摇头,开口问道:“阿殇刚刚在看什么?”
夭殇眨了眨眼睛,摇摇头,“没看什么。”
昭九渊眸中幽暗不明,什么都没看吗?
夭殇被昭九渊盯得有些心慌,不等昭九渊再次开口,抬手捂住昭九渊看着自己的眼睛,将人一带,跃出坑洞。
两人的种种举动落在守在外面的昭月皎的眼中,直到夭殇带着昭九渊离开坑洞,昭月皎仍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你们?”
眼看昭月皎就要说破,昭九渊一个眼风扫过去,昭月皎噤声。
此时,慕隐适时上前解释道:“公主殿下,主子和夭殇公子还有要事,公主还是先随属下离开吧。”
昭月皎第一反应就是拒绝,"我不,阿殇,你,你和九哥,你们……。"
后面的话没说完,昭月皎就被慕隐在昭九渊的暗示下给带走了。
“慕隐,你放开我,放开我。”
慕隐虽然对接下这么个差事很是无奈,但好在已经走远了,将人放下之后弯腰道:“公主,属下告退。”
经过这么一遭,昭月皎显然也是看出了点门道,叫住慕隐,试探性地开口问道:“阿殇是不是,不知道九哥的心思?”
慕隐摸了摸鼻尖,这让他怎么回答,看了一眼紧盯着自己不放的昭月皎,这位公主虽说自幼流落在外,但,只能说不愧是流着皇家的血脉吗?都不是好糊弄的主。
等了片刻,昭月皎见慕隐不开口,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好了,慕隐,你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了,你回去吧。”
这就完了?知道什么了?慕隐对昭月皎态度的转变有些诧异,但,转念一想,反正他什么也没说,这可都是公主自己猜的,到时候,主子可怨不得自己了吧。
——
“今天的事情,是你做的?”
在昭九渊和夭殇等人离开之后,原本寂静无声的院子里,巨大的坑洞之下,当时消失的柱子再度出现,上面的仍然是被捆缚着的女子,位置和之前一模一样。
在看清来人之后,那女子没了对着夭殇时的柔和,轻哼一声,没有回答。
“我不明白,你究竟在坚持什么?难道,这么多年,我做的还不够吗?”
听到这话,被捆在柱子上的女子笑了一声,“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么多年,你做了什么,不是吗?”
见那人似乎要开口,柱子上的女子抬手接住一缕月辉,“既然做了,就要敢承受后果。”
站在柱子下面,一身黑色斗篷的身影静立片刻,藏在暗处的面庞带着不甘还有一丝困惑,她被自己困在这里这么多年,究竟是怎么知道外界发生的这些事情的?
今天被她救下的那个少年,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
压下心底的思绪,冷声道:“后果?哼!”
随着一声冷哼落下,似是不屑,又似乎是别的什么,黑色的身影带着那一缕莹白色的月辉消失在原地。
“你的梦,什么时候会醒呢?”黑暗中,一声长长的叹息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