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皇帝已经盯着桌子上的奏折好半天了,还是一个字也没看进去,他把一桌子的奏折全都甩到地上,手支着额头,眉头紧皱。
他后悔了。
芷漩牵扯他太多,让他想结束这一切,但真想到那她死了,他感觉自己的心也死了。
洞口是白沉风堵上的,他回来向他禀报的时候,他居然还暗自庆幸了当初把沈秋瑞给了她。
芷漩没想到自己还能醒过来,入眼便是雕花大床,和一旁着急守候的侍女。
她有些恍惚地探出一只手,任由月云将她扶坐起来,喂了她一口水。
月云看她喝了这口水,心里的担心终于放下了,絮絮叨叨地说着,“公主这回可真是吓死奴婢了,不过太医说,公主能醒来喝口水,也就没大碍了。”
“我怎么回来的?”她哑着嗓子问。
“是皇上,”月云是从小伺候她的,什么都知道,“皇上后悔了。”
“呵!”芷漩冷笑一声,又问“沈秋瑞呢?”
月云头低了下去。
芷漩心里一惊,想起他二人**着相拥昏过去的姿势……
“他人呢?”
“被救出来,就关进了暗阁大牢,怕是凶,凶多吉少了吧。”
芷漩突然失了冷静,急急忙忙地下床,连衣服也顾不得穿,就要往外赶。
月云心疼地揽住她,眼里落下泪来,“公主别去,您是知道的,您越护他,皇上越要杀他,当初救他之时,皇帝便起了杀心,若不是白沉风一力为他求情,他早就死了,公主,咱得好好想想,要不然救不出他,反而害了他!”
她这么一说,芷漩可算是冷静了下来,一冷静下来,眼泪就唰唰地往下掉,整个人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看得月云一阵心疼。
她吩咐月云,“让留香去,她功夫好,让她去暗阁,偷偷见白沉风,把父皇给我的大还丹和千年雪参带去,务必让他保住他的性命,我必尽快救他出来,然后,月云,收拾一下,我们进宫见皇帝。”
皇宫。
皇帝有些惊讶,下朝后就看见了芷漩,他把她引到内殿,微笑着递了他一杯她最爱的茶。
芷漩冷眼看他,直接就把茶摔了。
殿内殿外的侍候的人一下子全都跪下了。
皇帝挥了挥手,把他们都退下去了。他还是那样的好脸色,微笑道:“漩儿怨恨皇兄杀你。”
芷漩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只道:“我要立落衣当驸马。”
皇帝的眼色突然就变了,他语气没有刚才那么耐心了,“为什么非要立驸马,当个男宠不挺好的。”
“呵呵。这多亏了你,我的好皇兄,若没有这次的事,我可能也不会提出这一步,当个男宠我们互相喜欢就足够了,可是如今我也是一脚进过鬼门关,差点与他阴阳两隔,落衣同我一说,我们也想明白了,这日子不知哪日就死了,就算是死了,好歹史书上也会记着,姜国长公主,驸马祁落衣!”芷漩一口气说完,气势上不输分毫。
皇帝哄她道,“漩儿,皇兄一时糊涂,再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我不管,我喜欢落衣,我要给他名分。”
“你喜欢他?你难道不是喜欢那个叫沈秋瑞的吗?当年你还为他家平反,要死了,你们还抱在一块,做那种事情。”
“你说沈秋瑞呀,”芷漩漫不经心地道,“那人功夫好,床上功夫也好,一夜都不会累,我确实觉得不错,要不,你把他也许给我,当个妾室。”
皇帝眯着眼打量她,好像是在想她的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他说来也与我有救命之恩,我若将他也纳了,算不算报他的恩情?”芷漩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而后又看着他道:“我醒来没见他,是你要回去了?你把他放回来,我借着他的血才活下来,那是我救命恩人,不能在宫里,做个小小暗卫。”
皇帝听着她话里的意思,莫不是她还不知道沈秋瑞在暗阁关着。
他试探地问道:“那漩儿想如何报恩?”
芷漩故作思索地道:“暗卫也是奴籍吧,不如改了他的奴籍,放他回家吧。”
皇帝在心里暗自舒了一口气。
他是了解她的,她从小心善,对她的救命恩人,他是绝对不能杀了的。那人的心思昭然若揭,放他回家,再不出现在她眼前,自然最好。皇帝不介意有人喜欢她,喜欢她的人多了,只要她不回应就好。
只是……漩儿心中真的对他无情吗?
芷漩在他心里向来都是个单纯的性子,这么多年,她与他作对,故意报复他,怨恨他的行为都表现的很明显,就连她的性情大变,他也看得明白,他掌控一切,可是今天,他突然觉得有点看不透她的心思。
他还想试探她。
他又道:“漩儿,你可知道,你怀孕了?”
一层石惊起千层浪。
芷漩心里千回百转,故作喜悦道:“我有孩子了,我终于怀了落衣的孩子了。”
“落衣的?”皇帝皱着眉,“你没给他喝药吗?”
“喝药做什么?我就是喜欢落衣,我要为他生孩子,你最好尽快允了他驸马位置,我不想我们的孩子没个正经名分。”
皇帝眉头更是舒展不开,他像是想起了芷漩和落衣很长时间以来同进同出,亲亲密密的样子,恍惚间,他觉得这个落衣侍候芷漩的时间确实有点长了,往常这个时间,是不是该换人了。迟迟没换,原来是动了真情。
芷漩还在笑,又摸摸自己的的肚子,好生欢喜的模样。
皇帝看不下去了,只好说道:“让你失望了,孩子不是他的,是沈秋瑞的,顾太医,你知道的,刚怀上,便能看出来,他说的,你刚怀上,孩子是沈秋瑞的。”
芷漩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她厌恶地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立刻道:“我不要这个孩子,请顾太医来,我要打胎。”
皇帝看着她的表情,毫无破绽。
他终于信了,请了顾太医同她回府了。
当天夜里,顾太医回报,说公主的胎打下来了,胎儿不愿走,闹了整整三个时辰,公主疼昏了好几次,还哭着喊着要打胎。那个叫落衣的一直陪在她身边,亲密无间。
皇帝听了,眸色暗了许多,看着窗外含苞待放的花苞,仿佛随意说道:“春天的花都要开了,天气也越来越好了,咱们宫里也好久没热闹了,过几天,就办个宴会吧,把大臣贵妇都请进来了,对了,还有公主,都来热闹热闹吧。”
沈秋瑞离开暗阁的时候,白沉风在门口送他。他要回去找公主,白沉风则是给了他一个良户的证件。
他有点呆滞地看了看,“师父,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公主给你的报答,你救了她的命,她给你脱了奴籍。你从此是自由身了。”
沈秋瑞还是呆愣愣的,只道:“是公主不要我了吗?”
白沉风叹了一口长气。
他拍了拍沈秋瑞的肩膀,宽慰他,“沈秋嘉是你弟弟吧,他找了你五年了,如今你们沈家生意做大,他在京城也是有府邸的,你去吧,回家吧。做暗卫最是伤身,好好回家养身体,过日子。”
沈秋瑞就像没听见白沉风的话,只是坚定地道,“公主不要我,我也要去护着她,我说过的,公主在哪,我就在哪。”
“唉~”白沉风又是悠悠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