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桃大惊。
自打被月禾渊送来卫朝曦身边后,夏桃听说的都是卫朝曦对于月禾渊如何如何的好。
一个奴才,能像月禾渊这般被主子重视,满皇宫里怕是也挑不出来第二个了。
夏桃这次私下叫了月禾渊,原是想要一箭双雕。
慈阳宫的宫人们,都是伺候了卫朝曦很多年的老人。这里不同于围场,这里是皇宫,哪个宫里进了新人,老人多多少少都是要为难的。
所以夏桃故意想慈阳宫里的人知道,她自己与月禾渊私交甚深,不想让那些老人们欺负了她。
但是更多的,夏桃是想在慈阳宫的宫人们面前立威。
现在的慈阳宫,只有露儿与月晨两个掌事宫女,大宫女还一个都没有选出来。
夏桃在这些宫人里面,确实算是聪明出挑,有机会快速往上爬的。
不过夏桃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念之差,却错大发了。
“公,公主,奴婢知道错了,请您怎么惩罚奴婢都行,就是不要将奴婢赶出宫去。奴婢家里的人一个都没有了,奴婢如果被送出宫,就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夏桃边哭边说,声音都开始颤抖了。
看的出来,她真的怕了。
但……
朝曦根本不抬眼再看她一下,对于下人,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这是朝曦的底线。
朝曦轻轻用茶杯盖刮着茶叶,茶虽有些凉了,但是也抵不住阵阵茶香往鼻子里钻。
闻着这茶香,朝曦的心是静的。
她自小在宫里长大,什么样欺主负主的奴才没见过,更别说一个只在她身边伺候了没几日,她连正眼都未看清楚的夏桃了。
朝曦的沉默,倒是比她开口说话,甚至发脾气时更要吓人。
露儿与月晨从旁看着没什么表情,也不开口的朝曦,做为从小一起长大的主仆,自然是能够会意朝曦的意思。
月晨同露儿眼神示意了下,只见她一个箭步上前,直接捂了夏桃的嘴,连拖带拽将人拉了出去。
殿内,终于安静下来。
朝曦长长提了口气,将手中的茶杯放到了桌上。
一个夏桃而已,根本不足矣影响朝曦任何。比起夏桃,朝曦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等着她去做的。
“露儿,小厨房里是不是有今天新做出来的莲子银耳羹?秋天干燥,父皇上了岁数容易上火,眼下估摸父皇已经午睡起身了,你去带上一盅,陪我给父皇送去。”
自打楚帝想要传位于卫曚后,朝曦一直都在犹豫要不要与楚帝父女二人好好谈谈。
立储毕竟是政事,朝曦就算能上早朝,也能带兵打仗,但她依然是后宫中人,不能干政,是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
楚帝已经破例让朝曦参与了许多后宫中人不能参与的事,所以上对于立储,朝曦确实有些不敢置喙。
但是,朝曦既然知道了毓贵妃害了卫晖,而且卫曚又是那样的品行。
想了这么些天,最终还是决定想和楚帝攀谈些许。
哪怕不能够说太多,朝曦也想要去试一试,最起码,对于她觉得不对的事,她去努力过了。
最终如果结果差强人意,但是朝曦不会因此后悔,如此也便够了。
露儿手脚麻利,很快便备好了银耳羹。
朝曦虽穿过了公主本该穿的衣服,但是打心底里还是不喜欢,索性又换回了以往穿着舒服的衣的。
趁着露儿准备银耳羹的功夫换了衣服,便带着她一起来到了御书房门外。
康勤见卫朝曦过来,连忙迎上前去,单腿跪到地上:
“奴才给公主请安。”
朝曦淡淡笑着,朝康勤一挥手,示意康勤起身。
“公主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现下酷暑虽过,但是午后太阳最毒,您小心中了暑热才是。”
“慈阳宫小厨房新做了莲子银耳羹,快入秋了,父皇最爱上火,所以本宫让露儿盛了一盅给父皇送来,父皇可在里面呢?还得劳烦你进去通报一声。”
阖宫上下,除了太后外,所有人对待康勤都十分客气。
毕竟是跟在楚帝身边伺候了六十多年的老太监,他与楚帝在一起的时间,整个东楚都找不出来第二个人会比他时间更长的。
有时,楚帝都有可能不听太后与皇后的提醒,但是会仔细考量康勤的话。
所以朝曦对康勤,也很客气。
“是,奴才这就进去替您通报。”
康勤笑着,点头哈腰的进了御书房内,没一会儿的功夫走了出来,将朝曦请了进去。
朝曦是要与楚帝说些要事的,所以接过了露儿手里的食盒,嘱咐让她在外面等着,独自一人入了御书房。
听到脚步声,楚帝抬头。
朝曦连忙上前请了安,楚帝笑着让她起来,放下了手中的朱砂红笔。
“父皇,小厨房新做的莲子银耳羹,您刚午睡起来定未怎么喝水,眼下正好温热着,您喝一碗润润喉。”
朝曦边将食盒放下,边开口说着。
将里面那盅银耳羹拿了出来,朝曦放到了榻边。
楚帝作势起了身,来到了榻边,盘腿坐了上去。
喝了几勺后,楚帝微微点头肯定。
“这一喝便知是露儿的手艺,露儿不但医术不逊色于太医,一手甜点与甜羹做的,也足以媲美御厨了。”
楚帝开口夸赞着露儿,朝曦听后,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这都怪儿臣嘴巴太过刁钻,自小在宫里长大,可就是吃不习惯御膳房做的甜食。露儿只能在宫里自己研究,只为着儿臣这张馋嘴罢了。”
朝曦开口自嘲了句,楚帝听后笑了笑,放下了手里的汤匙。
“听说你下了早朝后便出了宫,这个时辰来朕这里,怕不是有什么要事吧?”
朝曦有个习惯,但凡了出宫后回来,一般都会在自己宫里歇着,当天甚少会再出去。
而且,朝曦也很少会在楚帝午睡过来请安,今儿,确实算是个例外了。
朝曦看向楚帝,抿了抿嘴后,开了口:
“父皇,上次您在雪域时,对着儿臣说关于卫曚的事,若是可以,您要不要再重新抉择一下?”
话落,朝曦有些小紧张的看着楚帝的举动。
但是楚帝好像并没有对朝曦的话感觉到意外,而是若有所思的看向她。
“怎么突然想起与为父提起这事了?”
楚帝开口,对着朝曦依然是温温柔柔的语气。
朝曦轻轻吞咽了下口水,并没有直接说卫曚如何。
“父皇,您可知,当年皇兄的腿,本该能有机会治好的。而且,皇兄坠马一事,原是有人故意设计陷害他的。”
“朕知道,而且害他的人,正是你们的母妃,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