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为婢 第48章 鸾凤还巢

虽然有了这个心思，但是婚姻之事向来父母尊长做主，她一个女孩子，又寄居在姑母家里，这种事还真不好直说。

这些天襄城公主姑母一直待她极好，有求必应。但是姑母毕竟不是父母，她才来没多久，一件正事没干，却开口就要驸马，姑母听了该怎么想，别人又怎么看她呢。

何况她当初和长豫哥哥相遇的时候，一身狼狈，如今又处处藏拙，连金陵雅言都说不好，字更是写的一塌糊涂，遑论其他，长豫哥哥这种云端上的人，肯定也看不上她。

这事实在不好贸然开口。

还是先想办法多和长豫哥哥接触接触，改变一下长豫哥哥对她的看法，再做打算。

接近王悦，对清河公主来说倒是不难。

司马冲原本只有哥哥弟弟，如今有了姐姐，新鲜的不得了，天天黏着她。

因为司马睿和王导的关系，司马冲没进学的时候就经常到王家去玩。王悦性子最是温和不过，对这个小殿下很是关心，王恬比司马冲还要小几岁，也很喜欢这个小哥哥。司马冲和王恬经常跟在王悦身边，比自己的亲兄弟还要亲密。清河公主想接近王悦，接口都不需要找，直接跟着司马冲走就是了。

自从有了公主姐姐后，司马冲已经有段时间没去找王恬兄弟玩了，原本他也没多喜欢读书，一听清河公主提议，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清河公主和司马冲要去哪里，自然不会有人不识相的阻拦，毕竟两个人的身份加起来，这整个建邺去不了的地方也没几个。

见到王恬，司马冲大老远的就喊道：“小不点，快看，我也有姐姐了。”

王恬虽然没有亲姐姐，但是王家这几家兄弟姐妹是按照族里大排行，王冉等人都是他姐姐。虽然司马冲的身份比王恬高，但是王恬上面一堆哥哥姐姐宠着，可把他羡慕坏了。

如今他也有了个公主姐姐，美丽温柔，见到王恬就迫不及待的炫耀。

如今江北逃过来的百姓特别多，王导父子终日忙着安置百姓。两位殿下大驾光临，好吃好喝的招呼后，王导就让曹夫人和王恬陪着，准备带着王悦忙公务。

司马冲拉着姐姐准备去玩，清河公主却没有走，而是认真问起百姓安置的事。

襄城公主是从来不过问这些事的，王导有些意外。不过清河公主毕竟是从洛阳逃难过来的的，和灾民有类似经历，关心百姓倒也正常，就让王悦留下和公主说一说。

王悦答应一声，尽量用浅显易懂的语言，给公主讲述起来，

因为连年战乱，江北很多百姓举族南迁。这些人到了江南后，如果得不到及时的安置，和江南百姓杂居在一起，要么钱财用尽，冻饿而死，要么为了生计卖身为奴，甚至沦为盗贼。

这些人四处飘荡，居无定所，自己的生活得不到保障，对江南百姓也是个隐患，朝廷户籍管理更是个大麻烦。所以必须将这些人重新造册登基户籍，分田分地，稳定下来。

若是将他们就地编入当地户籍，肯定不现实，南北百姓生活习惯本就不同，突然自己家乡多了几个陌生人和他们抢地盘，很容易爆发冲突。何况当地百姓都是要交赋税的，这些灾民抛家舍业过来，养活自己都难，哪里还交得起。

如今的办法，就是在流民聚集的地方，用原来江北的地名，重新设置郡县，称为侨郡，侨县，登记在册的侨民免除一些赋税。这样有利于重新聚拢江北流民，让他们有一种回家的归属感，也不会对江南百姓的生活造成太大的干扰。等到北伐征兵的时候，也方便些。

安顿好了百姓，江南才能安定下来。江南安定下来，就能集中力量举兵北伐。

清河公主听得心潮澎湃，越听越觉得自己这几年时光白白浪费了。

她这些年虽然时时想着安置百姓，招兵买马，报仇雪恨，却都是空想，什么都做不了。

果然人与人之间是有差距的，长豫哥哥父子才是做大事的人，江南有他们这样的人在，何愁江南不定。

她空怀收服失地的梦想，显然不是这块料。若是能够嫁给长豫哥哥，哪怕日日给他端茶倒水，也算为北伐进了微薄之力。

王悦原本以为清河公主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清河公主听得很认真。

清河公主毕竟做过婢女，和普通不知民间疾苦的公主不一样，时不时能给出一些不错的建议。两人越说越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从此后，清河公主隔三差五的跟着司马冲往王家跑，在琅琊学馆只不过应个卯，夫子虽然有些不满，但是碍于身份，也不好说什么。

然而清河公主毕竟是豆蔻少女，渐渐的，就传出了一些流言。

甚至有些人仗着清河公主不懂金陵雅言，当面议论。

王慕瑶时不时的会去探望清河公主，察觉到了流言，委婉的提醒清河公主要和外男保持拒绝，以免让人误会。

没想到清河公主一脸娇羞：“姐姐，我确实喜欢长豫哥哥。”

那些流言她自然也听到了，但是没打算澄清，若是姑母和叔父能趁机给他们定亲才好呢。

王慕瑶愣住了，嘴张了又张，长豫哥哥正在议亲的事，还是没有忍心说出口。

哪个少女不怀春？

何况长豫哥哥是世间少有的青年才俊，模样人品都没得挑，清河公主会喜欢倒也是正常。若不是她也姓王，说不定也会喜欢上的。

王悦虽然在议亲，但是毕竟才开始，还没有说定，说不定会出现变故呢。何必这么早打击妹妹呢。

但是这种流言毕竟不好听，她想了想还是告知了襄城公主。

这话自然也传到了曹夫人耳边，现在正是王悦议亲的关键时候，出现这种流言实在棘手，只好和王导商量对策。

王导倒是没想那么多：“大郎一向和族里弟弟妹妹合得来，喜欢他的人多的是。不必理会就是了。”

清河公主最近是常过来，但是每次都是和司马冲一起去的，司马冲去王家本来就是常事，何况王慕瑶等人也喜欢和王悦说话，清河公主的举动也不算太出格。

曹夫人忧心忡忡：“即便是谣言，现在大郎正在过六礼，传出这样的话，咱们是男方倒是不妨，对清河公主和陆家可是不利啊。”

别人家像王悦这样大的，孩子都抱上了。如今亲事好不容易有了眉目，突然出现这种事，陆家恐怕还以为他们王家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

王导神色凝重起来，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又坐了下去。

他虽然一向足智多谋，也犯了难。这节骨眼上，一个处理不好，他们王家落个骂名不说，也影响清河公主和陆家女郎的名声。

这流言不管不合适，但是即便去压，若是清河公主继续隔三差五找他家大郎，就很难有说服力。

他们家总不能不让清河公主上门吧？

而且听夫人的意思，这事已经有几天了，司马睿和襄城公主未必不知。

若是他们压的太明显，琅琊王和襄城公主会不会觉得他们看不起公主急着撇清呢？

王恬生母雷氏笑道：“既然如此，干脆让大郎娶公主就是了。清河公主身份尊贵，如今天下，也只有大郎才配得上。”

王导叹了口气，他原本还觉得之前忙于政务耽误了王悦的亲事，现在突然觉得给王悦议亲早了。

想了想，只好去找司马睿探探口气。

虽然王导和司马睿自小相熟，关系早已熟不拘礼，但是这事还是不好开口，好半天才把事情说明白。

司马睿听了心里一喜，却故意板着脸：“这事好事啊，爱卿这般姿态，莫非觉得我家清河配不上令郎？”

司马睿才能平平，并非能够力挽狂澜，兴复大晋之人，能够维持如今的局面，多亏了王家的大力支持，若是想更进一步，更是离不开王家的鼎力相助。若想进一步拉拢王家，莫过于结为儿女亲家，两家合成一家。

可惜的是王敦，王导兄弟没有女儿，他也没有女儿。王家其他兄弟虽然有几个，到底疏远了些。每当想起这个，就深以为憾。

谁能想到，还会天降一位公主。

清河公主是晋惠帝之女，身份尊贵，又温柔乖巧，眉眼更是相极了帝后，假以时日，调养好了，必然是个世间难见的绝色。嫁给王家，可不能算亏了他们。

而琅琊王氏是数一数二的世家高门，当年晋武帝在位时，就将自己最宠爱的襄城公主嫁给王敦，如今清河公主再次下嫁王家，不能算委屈公主，即便晋武帝复生，晋惠帝在世，也不能说这门亲事不好。

既拉拢了王家，又显得他真心为公主打算，这门亲事简直完美。

“岂敢岂敢，清河公主身份高贵，才貌双全，微臣求之不得。可惜犬子无福，如今正在与陆家过六礼。”

王家虽然有心与江南士族结亲，但是并不顺利，婚事正式说定前，并未张扬。裴若兰等人也是住在王家才能得到消息。

这下司马睿的脸真的板了起来。

原本王导为拉拢南方世家，和江南大族结亲，他也是乐见其成的，王家站稳脚跟，对他也是好事。但是如今有了清河公主就不一样了。

王家和陆家结亲，那是巩固了王家和陆家的关系，清河公主嫁到王家，才是巩固司马家和王家的联系呢。要是王家和他们司马家疏远了，和南方世家的关系再好有什么用？

可是这结亲，都是男方先看好女方了，才去提亲的，一旦开始走六礼，女方若无异议，男子不能再轻易反悔。否则就是打女方的脸，到时候可就得罪了江南士族。

得想个万全之策才是。

可惜司马睿向来依靠王导出谋划策，自己想对策难为了他。然而这事王导不好开口，不过他很快想到了一个人。

要说抢人姻缘，曹家最擅长做了呀。

抢人媳妇的事就不说了，曹家抢起女婿也是毫不手软。曹操当初可是直接废了汉献帝的皇后，将自己的女儿嫁了过去，还堂而皇之的立为了皇后。

连皇帝都可以抢来做女婿，何况王悦一个区区臣子，有何不可？

司马睿身份限于身份，任命的官员职位都不怎么高，宗正卿已经算是数得着的高官了，偏偏他最无所事事的。

如今大晋皇族屈指可数，宗正卿简直是大晋最清闲的官职了，曹统自从走马上任以来，天天在家偷懒。

如今朝廷本来就穷，想想下季要发的俸禄，司马睿就愁的睡不着。

曹统既然做了大晋的官，可不能让他白拿俸禄啊。

司马睿：要说又当又立，还是曹家最在行，赶紧请教请教，好好学着点。

曹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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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鸾凤还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