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为婢 第47章 鸾凤还巢

清河公主虽然不懂众人的心思，但也明白大家不欢迎她过去，从善如流：“诸位说的是，我课业荒废了这么多年，如今生疏的很，一时半会哪里赶得上，就不去前面惹夫子生气了。”

反正她是公主，论出身谁也越不过她去，没必要和那些贵女争一个才女的名头，白白讨人嫌，干脆藏拙示弱吧。

公主坐在最后一排，对面竹帘那边原本没有郎君，如今也只有三殿下一个人，压根没有女子往那边坐，众人松了一口气。

夫子来了后，考察清河公主课业，清河公主惭愧的低下头，一问三不知，字更是写的惨不忍睹。夫子知道情有可原，少不得给她和司马冲开小灶，手把手的从头教起。

然而几日下来，清河公主却虽然老老实实的在学，却进步甚微，只是和年纪小的司马冲在伯仲之间。

夫子有些遗憾，琅琊学馆的贵女却放下心来，怪不得清河公主会做那么多年婢女，好不容易逃了出来，连害她的人是谁都说不清，果然是个愚笨之人。

很快，琅琊王世子司马绍成亲的日子到了。

琅琊学馆虽然还在上课，但是和琅琊王一家，以及世子妃一族，沾亲带故的，都纷纷过去庆贺，学馆里人一下子少了一大半，原本热闹的学馆只有寥寥数人。

清河公主本也应该去的，但是她一向不喜欢参加喜宴，恰好又和新人生肖犯冲，顺理成章的不用去了。

午宴茶坊里，女学生这边只有崔芸芸，裴若兰等少数几人。

用过饭后，几人在湖边消食。江南的春天，总是比江北来的早些。湖边的树早已抽出了新绿，更有早开的花树点缀其间，远远看去，好像一块嫩绿色的轻纱上绣着五颜六色的花样。微风吹来，花枝随风起舞，飘来阵阵香气，整个画面生动起来，美得不似人间。

正要赏玩，学馆的管事嬷嬷过来道：“琅琊王让少将军送来了喜饼，公主殿下，几位女郎，都快来沾沾喜气吧。”

清河公主眉毛微微皱了皱，道：“我吃饱了，就不过去了。”

崔芸芸等人相互看了一眼，这公主果然傻，喜饼是让填肚子的吗？只要是图个寓意好，沾喜气啊。她们也不点破，自行离开。

黄花梨木的桌子上，放着很多雕着白头偕老花样的小盒子，中间还有一个异常精美的大盒子，静静的躺在中间，如同众星拱月一般。

崔芸芸领了一个小盒子，看着中间华美精巧的大盒子，好奇道：“少将军，中间那个里面是给谁的呀？”

“哦，这盒是给表妹的。”

“原来是给若兰的，还是若兰福气好。”崔芸芸看着随后赶来的裴若兰，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裴若兰是王应的生母裴氏的娘家侄女，虽然当初河东裴氏与琅琊王氏齐名，但是八王之乱受了重创，早已不复当年风光。裴若兰父亲去后，他们兄妹无依无靠，只好投奔姑母裴氏，后来跟着王家一起南渡。

王应和裴若兰从小一起长大，对这个表妹也一直颇为照顾。

裴若兰心里十分得意，娇羞道：“还是表哥疼我，总是把最好的给我。”说着伸手来取。

王应有些尴尬，没有递过那个大盒子，反而拿出一个小的，“不是，那个是给清河表妹的。这个给你。”

看着和崔芸芸的一般无二的盒子，裴若兰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低声抱怨了句：“表哥有了清河表妹，就不疼若兰了。”

“怎么会呢。这是琅琊王和我母亲特意嘱咐给清河表妹的，可由不得我。”王应解释道，张望了一下，“怎么不见清河表妹过来？”

原来是襄城公主的意思，裴若兰心里稍微好受了些：“公主正在茶苑那边赏花，一时怕是不会过来，我帮她带过去吧。”

“也好。”王应将喜饼盒递给裴若兰，“清河表妹年纪小，又初来乍到，你要多多照顾她。”

裴若兰应了一声，心里更不自在。曾几何时，听到的都是：“若兰远来是客，我们要多多照顾她。”没想到如今，竟然让她去照看别人。

她只觉得手里的喜饼有千钧重。

她是王应生母的娘家侄女，清河公主是王应养母的娘家侄女。虽然论血缘关系，她和王应更亲近，但是王应名毕竟已经过继，他的婚事，还是王敦和襄城公主做主。

她小心翼翼讨好襄城公主，襄城公主对她却只是客客气气，并没有多亲近。如今，襄城公主的亲侄女来了，她心里实在不踏实。

看着裴若兰患得患失，崔芸芸反倒心里痛快。同样是依附在王家的亲戚，她母亲还是王家的女儿呢，也不得不看人脸色。凭什么裴若兰就可以仗着裴夫人的关系，过的和王家嫡亲女儿一般滋润。

她虽然出身清河崔氏，但是如今失去了家族的助力，议亲十分难，门第高的根本看不上她，下嫁给门第低的，又太过委屈。而裴若兰却仗着和是裴氏的亲侄女，自小和王应兄弟一起长大，关系亲密。

原本她姑母裴氏挑个合适的时机提一提，这事也就十拿九稳了。然而千算万算，却没想到王应还会再冒出一个公主表妹，这可是金枝玉叶啊。

“若兰妹妹不必难过，即便你不能嫁给三表哥，你和你二表哥也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呢。”

崔芸芸幸灾乐祸的安慰道，裴若兰的二表哥王瑜是王含和裴氏的长子，王应的同胞哥哥。王应被过继给王敦和襄城公主后，二人膝下就剩下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是娇宠的不得了，生怕委屈了。仗着家族势力，平日里我行我素，还未成婚，家里的美婢都数十人了。

裴若兰心里更是不痛快，冷哼一声：“公主身份尊贵，无论看上谁，别人都得让。她若是看上了三表哥，我认了，就怕她看上别的郎君，到时候哭的还指不定是谁呢？”

崔芸芸的笑容僵住了。

要论出身，王应是公主和王大将军的儿子，自然是没得说。她知道自己没指望，也不敢妄想，王家其他几个郎君也不错。但是，万一清河公主也恰好看上了，和如何是好？

两人对视一眼，很快想到了一个主意。同样是依附于琅琊王氏，清河公主的身份可是比他们尊贵多了，万一清河公主真的要和她们抢夫君，她们肯定是抢不过的，眼下只能趁着公主还未出手，来个祸水东引了。

而整个琅琊王氏年轻子弟中，最出色的莫过于王悦了。

反正她们肯定没机会嫁给王悦，于是趁着送公主喜饼的机会，将王悦好好夸赞了一番。

学馆里基本上都是用金陵雅言交流，清河公主初来听起来有些吃力，除了杜纱纱、司马冲，和王冉偶尔会用洛阳雅言和她说话，其他人都是一口流利的金陵雅言，她只有安安静静听的份。如今裴若兰和崔芸芸突然主动用洛阳雅言和她说话，清河公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过她们说的也是实话，王悦出身高门世家，却并非纨绔子弟，年轻有为，才华横溢，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而且容貌过人，性情温和，如同三月的阳光，微微一笑，漫天冰雪瞬间就融化了。这样的人，确实是难得。

夸了半天，只将王悦夸得天上少见，地上难寻，见清河公主听得入了迷，趁机感慨道：“长豫哥哥这样完美无瑕的人，不知道哪家女郎有福气嫁给他呢。”

“怎么，长豫哥哥还没有定亲吗？”清河公主有些奇怪，她这些天隐隐约约听说王家很多郎君都开始相看了，王悦身为大哥，难道婚事至今没有着落？

“公主殿下有所不知，原本长豫哥哥前几年就在议亲了，却不巧赶上国丧，耽误至今。如今，北方逃难过来的流民不知凡几，长豫哥哥终日忙着安置这些人，连口水都顾不上喝，哪里顾得上这些儿女私情。”裴若兰含糊道，却没有提王悦现在已经议定了一门亲事，正在过六礼。

“长豫哥哥真是朝廷栋梁。”清河公主感慨道。原本就对王悦颇有好感，如今更是觉得他和其他人不一样。

从北方九死一生逃难过来，并不是到了天堂，这里人生地不熟，没房没地，什么都没有，想活下去，实在是困难重重，这个清河公主深有体会。

虽然不知道裴若兰等人出于什么目的，不过她们说的也是实情，王悦的确是当今世上最值得嫁的郎君。想到这里，她突然心思一动。

自从认亲以来，她日日盼着琅琊王早日出兵北伐。可是琅琊王每次总说时机不成熟，赏赐她些好吃好玩的将她打发了。

以前是婢女没有办法，如今恢复了的公主的身份，自己终日衣食无忧的，每每想起母后和堂兄还在胡人手里受煎熬，皇叔等人的尸骨无人收敛，就如同刀扎一般。可是大权在琅琊王和琅琊王氏手里，她这个公主只是个虚名，无权无势，说了根本不算。

这些天她也渐渐明白过来，早在八王之乱的时候，琅琊王和琅琊王氏一族就是站在东海王司马越那一边的。八王之乱后，东海王司马越扶持晋怀帝司马炽登基，根本不将皇帝放在眼里。琅琊王一派作为东海王的亲信，原本就对父皇皇叔没多少忠诚，何况堂兄司马邺？

江北的是她的骨肉至亲，却不是司马睿的，司马睿只是在敷衍她，根本就没有心思北伐。

可是她若是嫁给王悦，和王导曹夫人就是一家人了，做事就方便多了。

贵女：公主要和我们抢夫君了，快给她挖个坑。

清河公主：这个坑不错，本公主这就跳。

曹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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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鸾凤还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