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为婢 第3章 熟悉的香气

嫣然气度不凡，土匪也不敢动粗，耐着性子解释：“放心，交了赎金自然会让你们走的。但现在不能白养着你们，出来干活。”

好女不吃眼前亏，嫣然等人跟着男子走到厨房，原来是要抓了几只羊和鸡，让他们帮忙做饭。

这些年清河公主在钱家什么粗活都干过，干活倒是不在话下，当下就挽起袖子过去切菜。

其他人就不行了，别说嫣然这种闺秀了，连小希这样的婢女，都没有做过粗话。先是劈柴，差点劈到脚；又去刷锅，烧水，弄了一身水；去杀鸡不敢杀；去收拾肉，看到血就想晕。

把刀疤脸山匪气得够呛，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手把手的亲自教他们。折腾了半天，还是弄得人仰马翻，山匪郁闷的吐血。

清河公主忙完自己的活就过来帮嫣然和小希烧火。嫣然和小希做起粗话手脚根本不听使唤，一不小心手里烧火棍就打到了清河公主的胳膊上，清河公主忍不住咧了咧嘴。

“哎呀，对不起，你怎么样？不要紧吧？”

清河公主强忍着疼：“没事，不要紧。”撞一下倒是没什么，主要是打在她的旧伤口上，殷红的血透过衣衫渗了出来。

嫣然眼尖：“怎么不要紧，都流血了，让我看看。”不由分说，拉开清河公主的袖子，一下子惊呆了。

纤细的胳膊上满是大大小小的伤口，竟然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从伤疤的颜色上开，有的已经有些年限了。

嫣然气愤不已：“谁打得你，怎么下手这么狠？”

清河公主连忙把衣袖拉下来，苦笑道：“做奴婢的，哪有不挨打的。”

“奴婢怎么了？奴婢也是人，也是血肉之躯，怎么可以这样对你。”

刘嫣然气愤的俏脸通红，刘家对下人一向宽和，即便做错了事，也不会下这样的重手。而清河公主习以为常的样子，更是让她心疼：“这种主子根本不配你伺候，她就算八抬大轿请你回去，顿顿山珍海味的供着，你也不要再回去了。”

清河公主苦笑不语，回不回去哪里是她可以选择的？

她这公主生于乱世，虽然活的憋屈了点，也是从小仆婢成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哪里遇到过这种人，将她当下等的奴婢使唤，稍微有点不如意就动手打人。

渐渐的，她也觉得不对劲。虽然语言不通，也能感觉到钱玉珠对她的态度，和以前的宫女嬷嬷完全不同。根本不像是看管一个失势的皇族，而是真的将她当成最低贱的奴婢折磨。根本不顾及她公主的身份。

“刑不上大夫”，像她这样的身份，即便犯了死罪，三尺白绫一杯毒酒，总要留些体面，不可能这样折磨她。钱家这样肆无忌惮的折磨她，难道根本不知道她的身份？

想不通，也来不及去想。被折磨的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她也曾经试着逃跑。

后来瞅准时机也确实逃出去过。可是出去以后，外面虽然天大地方，她一个身无分文，人生地不熟的外乡孩子，能去哪呀？

好不容易看到街上巡逻的官差，满怀希望的过去求救。却仍然语言不同，完全是鸡同鸭讲。

最终引来了钱家的家奴，被当逃奴抓了回去，换来一顿猛烈的毒打。

从此，她也不再逃了。

外面的天地好大，好复杂，她根本就无处可去，也不知道该怎么生存。

万一跑出去丢了，人海茫茫，他日母后又该去哪里找她？

再说了，即便钱家真的不知道她的身份，恐怕也和一些藩王或者宫人有些牵连，要不怎么会莫名其妙来到钱家。她乖乖待在钱家别乱跑，母后日后找她总会方便一些吧。

第二天上午，陆陆续续的有人被家人领走了，做中午饭的时候，只剩下嫣然，小希和清河公主三人了。

清河公主年纪虽小，干活的确是一把好手，知道嫣然和小希坐不惯粗话，刷锅洗碗，烧菜做饭，样样抢着做。

刀疤脸看着忙个不停的清河公主，颇为满意：“这个小丫头干活倒是麻利，若是没人赎身，留着当个婢女使唤吧？”

一个圆脸的胖子看了眼面黄肌瘦的清河公主，嗤之以鼻：“你小子才吃了几天饱饭就想着使唤婢女了？再说这么丁点儿的小毛丫头，你当闺女养啊？”清河公主虽然十岁了，但是长期的营养不良，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上几岁。

“小是小了点，干活倒是利索，反正小丫头也吃不了多少饭，就当养只狗。”

旁边一个人附和：“眉清目秀的，是个美人胚子，若是养大了，做个压寨夫人也不错。”

“这么瘦弱，谁知道能不能养的大，不如卖了吧。”

……

清河公主吓得差点切到手，刘嫣然狠狠瞪了他们一眼，紧紧握住清河公主的手。

吃过午饭，刘嫣然的家人来了。

一个年约十四五岁，一身素白长衫的少年郎，如同一棵玉树临风而立，清新俊逸，散发着迷人的光华，他一出现整个房间似乎都亮了。

刘嫣然欣喜道：“表哥怎么来了？”

她为了不让家里长辈担心，求救信并没有送往家里，而是送往表哥曹统家的别院闲云山庄。闲云山庄地方偏僻，只有春秋时节，家族的小辈过去游春踏青，登高远眺的时候，暂住些时日，平日里只有几房下人常住。

曹统看了看嫣然安然无恙，放下心来，笑道：“我恰好这几天来庄子里散心，听到消息就过来了，你没事就好。” 声音清越，如清风吹过竹林，莫名的给人一种踏实感。

寒暄两句，嫣然招手叫来清河公主，“快来见过这位曹哥哥。这位小妹妹，无家可归，我们…”话未说完，惊愕的看到，清河公主激动的扑到曹统身边，一把抱住曹统：“哥哥，哥哥，你终于来了。”

曹统身子一僵，下意识想推开，但是小丫头抱的很紧，不使劲根本推不开。

这小丫头，又瘦又小，却穿着一身又肥又大的华丽衣衫，看着就像偷来的；曹统不悦的皱起了眉头，恰好清河公主正抬起头，一脸激动的看着他，眼里蓄满了喜悦的泪。

将脸紧紧贴在曹哥哥身上，喃喃细语：“哥哥，我终于见到你了。”

六年了，她当时只有四岁，记忆中的身影已经很模糊了，但是此时曹统身上独特的清香却唤醒了尘封的记忆，香味很淡，清雅怡人。

她虽然病了一场后记性不太好，鼻子还是很灵敏的。

贪婪的呼吸着熟悉的香味，没错，这是太子哥哥使用的香料，听说是异域进贡的奇香，整个皇宫里只有太子哥哥一个人用，自从太子哥哥走后，她就再也闻不到这个味道了。

最后一次见到太子哥哥，还是为父皇守灵的时候。还没来及说话，就被东海王叫走了。

后来新皇登基，却不是太子哥哥，当时有流言说太子哥哥死了。她不相信，去问母后。母后说太子哥哥去了很远的地方，只要她乖乖听话，长大了，就可以相见了。

母后果然没有骗她，六年了，他们终于相见了。

刘嫣然虽然有些意外，想到她受了惊吓，又是无家可归，倒也可以理解：“表哥，这位小妹妹和我们挺有缘，我们一起带走吧。”

清河公主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泛着泪光，满怀希翼的看着他，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这小丫头若是再大几岁，他一定怀疑她别有用心。但是，眼前的小丫头看上去不过七八岁，比他妹妹还要小上几岁；稚嫩的脸上，满是依恋和纯真，和妹妹何其相似，曹统僵硬的脸不由的柔和了几分。

“既然表妹开口了，就一起走吧。”

曹统和随从冷枫去交赎金，冷枫低声问道：“这个丫头有点古怪，要不要查查她的底细？”

这个小丫头，姿容气度都不同于一般女子，根本不像一个婢女，见到郎君的举动也很是奇怪。

曹统不以为意：“一个小丫头而已，就算有问题，能掀起什么风浪？”

昨天是一年一度的桃花源，出来游玩的人很多，而且事关女子清誉，哪个被劫的人家不是瞒的死死的，谁会透露给别人？左右一个婢女而已，好吃好喝养着就是了，又不差她一口饭吃。

原本只当随手做了件好事，没想到几年后很多人的人生都因此女而发生了改变。

交完赎金，曹统带着几人离开，刘嫣然想了想道：“表哥先送我们到吴兴城南的药铺吧。我们从哪里走就好。”

曹统点点头，吴兴城南最大的药铺就是刘家的，嫣然医术不错，有时也会过去照看生意，偶尔还会坐堂问诊，那里伙计不少，自然有人护送她回去。

拐过两个弯，旁边停着两辆牛车。

曹统将他们带到第一辆牛车前，打开车帘：“里面有水和一些点心，你们先垫补垫补。还有一些跌打损伤的药。”女孩子细皮嫩肉的，经过这么一番折腾，难免有些擦伤。

刘嫣然道声谢，轻巧的跳上牛车，然后伸出手准备拉她上来。

清河公主原本就比较瘦小，再加上昨天从马车上那么一摔，睡了一夜后，浑身更加又酸又疼，更散架了一样。一抬腿，筋骨传来一股钻心的疼，没抬起来，反倒碰到了牛车的架子上，忍不住哎吆一声。

曹统单手一抱，直接将她放到了马车上，皱了皱眉，这丫头也太瘦了，瘦骨嶙峋的，硌得慌。

感受到曹统的嫌弃，原本沉浸在喜悦中的清河公主看了看自己的衣着，恨不得钻进车缝里。

无数次幻想过重逢的场景，她应该是穿着最得体的衣服，带着最漂亮的首饰，举止优雅大方。没想到却是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

牛车外面虽然平平无奇，与普通车子无二，里面却很宽敞，中间放了一张圆形的红木小几，上面摆了一壶茶水，两盘果子和两碟糕点。

刘小姐招呼她到后面坐下，座位上铺着厚厚的锦被，轻轻抚摸了一下，绣着百鸟图的丝绸锦被，又棉又软，特别舒服。清河公主摸了摸身上皱巴巴脏兮兮的衣服，有些不好意思。

实在不忍心小公主在钱家吃那么多年的苦，所以提前换地图了，请小天使们多多包涵，勿考究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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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熟悉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