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氏这时才听到她称萧悲无为太子哥哥,想来这位是皇宫里的某位公主,那她刚刚的举动岂不是得罪了她,立刻惊恐跪下道:“太子殿下,公主殿下,妾身方才不是有意的。”
萧镜黎听着她的话,浅笑道:“夫人应当是无意的,只是刚才是我碰疼你了吗?”
她不过是碰到她的胳膊,怎会反应如此之大。
向月敏眸中一惊,下一秒便恢复悲切的神色:“公主殿下,妾身方才是想起老爷的死,心中万分悲痛,这才甩开公主,都是妾身的不是。”
萧悲无将向氏的反应看在眼中,看着地上的尸体:“夫人,这段时间张宗阳可有什么不同以往的地方?”
向氏想了下摇头道:“我家老爷这段时间如以往一般,唯一特别的便是当上钦使的那天的,他还想着中秋佳节宴请宾客到场,一同欢乐。”
说到此处,向氏悲痛的看着张宗阳:“只是没想到这中秋佳节却会让他因此损命,这让我以后怎么办啊,这张府以后的日子怎么办啊·····”
萧悲无侧目扫了她一眼,向氏面上的哀恸不像是作假,只是她下意识摸着手臂的动作很是可疑。
萧悲无收回目光,“夫人觉得张宗阳是个怎样的人?他待你如何?”
向氏迅速低下头,再次抬头时眼眶泛红:“我家老爷自是很好的人,待人待物也是礼貌周全,对妾身亦没话说。”
看着地上的尸体,向氏恳求道:“太子殿下,就让老爷早日入土为安吧,他死后会不安息的。”
萧悲无没动,看着旁边的管家道:“管家,你说说看你家老爷怎样?”
管家知向氏在这里,闻声道:“老爷自是很好,对待我们这些下人也是很好,老爷平时也没任何仇人。”
管家言毕,偷瞄了眼向氏见她还是低头抽泣,心里很不是滋味,明明老爷都干了那种事,可夫人怎么还如此啊。
萧镜黎扶着腰走到向氏,扶着她的胳膊轻微用力,感受到她的手臂在抵抗她,语气轻柔:“夫人,你可否带我去抹下药,这腰怕是淤青了。”
此话一出,向氏本想挣扎开的手一顿,错愕道:“公主殿下,你可是千金之躯,这民间的药怎可用在您的身上。”
萧镜黎知她话里的抗拒,手上的力气加重,听着她倒吸一口气,急忙道:“夫人,你是哪里痛吗?要不我让人帮你看下吧?这要是有伤还得抓紧着治了。”
萧悲无明白萧镜黎的打算,招手身后的带刀侍卫:“你去找个郎中来。”
“还有,张宗阳也该进棺椁了。”
带刀侍卫点头,退下。
萧镜黎见向氏看着出去的带刀侍卫,又瞧了地上的张宗阳,就听到她开口:“太子殿下,公主殿下不用去找什么郎中了,我身上的伤我自己知道,不就是点淤青吗,之前更重的伤我也是这么过来的。”
萧镜黎松开,往旁迈了一步,蹙眉道:“夫人,这伤是张宗阳打的吗?”
向氏自知现在也没什么可隐瞒的,点头道:“确实是我夫君打的,可他也不是有意的,只有在他输了钱时才会这般,平时他待妾身可好了,只要是妾身想要的首饰他定会给我,他那就是鬼迷心窍了。”
像是想起他平时的好,向氏眼眸中满是怀恋。
萧镜黎实在不解她的话,忙道:“可他就是打你了,这种只会打女子的男人最是可恶。”
萧悲无并未做声,想着之前慕斯年说的话,怕这张宗阳不止这一样荒唐的事。
萧镜黎见向氏还是一副怀恋的模样,面上甚是不喜。
现在也找到张宗阳的死因,也该去看看他的卧房看看了。
萧悲无抬步,走出书房之后,他忽而蹙眉转身看向房内,见萧镜黎扶着腰龇牙咧嘴的往外走。
萧镜黎一见萧悲无的目光看向自己,放下腰上的手,尴尬道:“太子哥哥,我腰疼·····”
萧悲无站定,慕斯年忙道:“太子,要不您扶下公主。”
这里只有太子殿下的身份符合。
萧镜黎一听,眼眸亮起:“太子哥哥,可以吗?”
见他不语,萧镜黎扶着腰刚要迈步,萧悲无便已站在她身边,扶上她手,只撂下一句:“走吧。”
慕斯年面色微变,向萧镜黎看去,他最是知道萧悲无是何人,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同意了,看来这位深宫里的公主很得太子的另眼相看。
初秋的深夜微凉,慕斯年走在两人前方提着灯笼。
萧镜黎走的极慢,足足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走到张宗阳的卧房。
萧悲无把人扶坐在椅子上,便不管她了。
慕斯年率先进到卧房,就一眼瞧见两床被子整整齐齐的放在床上,想着之前向氏手上的伤,难免唏嘘。
萧悲无目注八方,自然也是看到了,看来这向氏也是有嫌疑。
向氏见两人的目光在那两床被子上,面上无光。
萧镜黎耸鼻,这卧室里的味道实在太重了,各种香味都交杂在一起,像是要掩盖住某种特殊的味道。
这不禁让她想到隐蛊的腥甜味。
难道这向氏是伤害张宗阳的凶手吗?
是因为张宗阳打她吗?可隐蛊她是从何得来?
隐蛊很是难得,想制出隐蛊的条件非常苛刻,便是其中的钱串子,漏斗蜘蛛数量稀少。
萧镜黎思索着也许她的想法是错的,只是巧合,可她心里清楚不可能这般巧合。
向氏绝对是知道些什么。
萧悲无带着人翻看了一遍,这卧房里的东西都是些普通的,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
萧镜黎转头看着向氏,见她面无紧张,忽而道:“夫人,这卧房可真香,你是用了什么香料吗?”
天色已晚,卧房内烛火数盏,照在人心上仿佛任何肮脏都无可躲避。
听到萧镜黎的话,向氏急忙道:“公主殿下,只是些寻常的香料,定是不如皇宫的。”
萧镜黎点头,未继续往下问,想来这向氏应是不会说了。
萧悲无指了指床铺:“你们感情不好?”
向氏顺着萧悲无的目光看向床铺,摇头道:“回太子殿下,并非如此,只是老爷体恤妾身,妾身睡眠浅稍微有点动静便会被惊醒,老爷这才放了两床被子。”
她虽是这般说,可萧镜黎还是看出她眼底的落寞。
萧悲无面上不语,可心底对她的嫌疑又加重几分。
这向氏怕是不简单,回答的所有话都十分合理。
萧镜黎瞧着外面的天色,恐是深夜子时了,偷偷的打了个哈欠,生怕耽误了萧悲无。
只是,她真的好困啊。
萧悲无一转头就看见萧镜黎的模样,想来郎中应是快到了。
漆黑的深夜,郎中背着药箱身后跟着个带刀侍卫,他本来这个时辰都已熟睡就被叫了起来,此人也不说去哪里,不过郎中看着熟悉的方向,似乎知道是去哪里了。
那张府的他也听说了,这张宗阳死了,要他说啊,这张宗阳真的是死的好。
一进到张府,带刀侍卫便带着郎中去张氏夫妻的卧房。
郎中迈着步子跨过门槛,见着里面的人拱手行礼道:“在下郭发见过各位贵人。”
萧悲无见他是个男郎中,眉头微蹙:“你先看看向氏胳膊上的伤。”
郎中放下药箱,看着向氏的伤感心里叹了一口气:“夫人,请您伸出手,你这身上的伤我上次就跟你说了,伤口捂不得要是发炎了那就不好了。”
向氏听着他的话,挽起衣袖,上面的伤口全都显露出来。
萧镜黎扭头,怪不得刚碰到她胳膊时她的反应这么大。
上面一道道的伤口,皮开肉绽的,有些伤口上还有血迹留下,像是被鞭子类似的东西抽出来的。
萧镜黎见郎中给她检查完伤口,扶着腰站起迈到向氏身边,本想抱她一下,可想着手臂上的那些伤口,放下刚伸出的手,哽咽道:“夫人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手臂上的伤这么严重。”
向氏没想到一个公主居然会这样说,惶恐道:“公主,您这话严重了。”
郎中看着向氏胳膊上的伤,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这张宗阳死了她也算是解脱了。
萧悲无知此时天色已晚,淡然道:“此事先到这,天色不早了,都先回去吧。”
今日也算是有些许的收获,知张宗阳的死因,也清楚了那两名女子的样貌,现在时辰不早,很多事情还是等明日再说吧。
萧悲无刚说完走向门口,萧镜黎跟紧在身后,她刚从福柔宫出来,身边也无钱财只能跟在他的身边。
萧悲无见到萧镜黎的动作,只停顿了一下继续走。
向氏见人走出,浑身像是被抽走了生气,刚要坐下就听到萧镜黎道:“夫人,你的好日子还在后面。”
倘若,你不是凶手。
后面半句话,萧镜黎没说,但此刻的她是真的希望杀死张宗样的人不是这向氏。
等萧悲无一行人走出半响,萧镜黎等人便听到里面传来嚎啕大哭的声音,听着便让人觉得悲切。
萧镜黎的话,萧悲无自是听到了,停在原地等着她上来,见她站在自己身边,萧悲无虚扶着萧镜黎,开口道:“你的伤口等回了府邸再找人看看。”
萧镜黎听到这话抬起头,睁亮着眼眸道:“谢谢太子哥哥,你可对我真好。”
“我也是有亲人关心我了。”
萧悲无耳尖的听到她的呢喃,低头看了眼脸红的萧镜黎,眉头轻佻,谁她说的是真是假。
几人刚走出张府,身后就传来管家的声音:“几位大人请留步,小人有几句想说。”
管家气喘吁吁的跑到萧悲无面前,行礼道:“太子殿下,前面小人说谎了,老爷前几年对待下人确实是很好,可近一年对待下人不是打就是骂,对待夫人更是过分,夫人胳膊上的伤都是小意思,有几次小人看见老爷直接踹在夫人的肚子上,最严重的一次夫人被踹流产的,当时流了一地的血,那时郎中诊断出夫人伤到身子怕是之后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此时之后,老爷确实是消停了一段日子,可最一个月老爷又去赌博了,夫人发现后说了几次,老爷一听到这话就会打夫人,就是大人看到的样子。可奇怪的是最近十几天吧,老爷居然哪里也没去,就待在府中,甚至有次小人听到夫人让老爷不去赌,老爷竟是笑着答应的,没一脸不悦。”
他继续道:“本来以为夫人的日子在变好,怎能料到世事无常,老爷居然去世了,老爷之前几天刚成为钦使时,夫人就在担心老爷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毕竟在老爷之前已经有两位大人接连死去,可那时老爷一听到夫人的担忧,就说这事断是不会在他身上发生,还让夫人不要担心,可没想到老爷还是发生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