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我有多震惊,但震惊的何止是我!
罗老爷作为主人,有些失态地站在那里不动,光是抖动着下巴,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二姨娘跟照镜子似的看着新来的客人,眼里除了震惊,还有重重的打击!罗君子和黄小六都直接愣在了那里,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来者正是长公主,韶华!而跟在韶华公主身后的,正是我等的人,舜溪。
韶华公主一身金黄的烟罗软纱,淡黄色拖地烟笼梅花百褶裙,纤纤细腰,系着镶着翡翠的淡蓝色织锦。乌黑的秀发用淡紫色的丝带轻轻系起,几丝秀发淘气地垂落双肩,讲弹指可破的肌肤衬托得更加湛白,宛如画中走出来的人儿一般,若不仔细看,很难看出岁月的痕迹来。
一切都变得非常地诡异!似乎很多人的心里都清楚来者是谁,但谁都不去说破。
“好久不见,清然!”倒是韶华公主,没有任何架子的跟罗老爷打了招呼,不轻不重,不紧不慢,就是那么刚刚好。柔柔的嗓音,几乎听不出岁月的痕迹,看起来,这些年,她过得很好。
我从来不知道罗老爷原来有这么好听的名字!乡心新岁切,天班独清然,好一个清然!
罗老爷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温柔嗓音回应:“别来无恙,韶华!”
此时,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已经自动隐形了。没有人去想现在是什么场合,适不适合如此凝望着彼此,会不会有些失礼!
如果可以,真希望这么美好的一幕不会被打扰到!但现实里岂能容得下这般美好?向来识大体的二姨娘悄悄地往后退了几步,身体摇摇欲坠,罗君子连忙上前去扶住了二姨娘!而紧紧跟随韶华公主的舜溪打破了这种暧昧诡异的气氛:“罗老爷,我姑姑不放心她女儿的嫁衣,非要亲自来过来看看!还说有几个地方需要改的,所以我就带她过来了!不好意思,有些冒昧了!”
罗老爷回过神来,连忙招呼:“既然来了,就先去宴席吧,也快要开席了!”
舜溪扶着韶华公主往宴席出走去,显然我的计划落空了!舜溪今天是抽不开身了。
黄小六兀自跟在罗君子的身后帮忙接待客人,丝毫不知道刚刚来的客人便是她的姑姑!要说,这公主也是当得糊涂,不认识康王的儿子,自己的亲哥哥舜溪也就算了,我听说舜溪几乎不去宫里的,都是康王去,这个可以理解。这丫头居然连自己的亲姑姑都没有认出来,也是没谁了!
而二姨娘显然是受了很大的打击,人没了那股子精气神,顿时老态毕现,由罗君子扶着回了房间,不再参与接客!这二姨娘年轻时候必定受到过罗老爷的极大的宠爱,毕竟她是罗老爷娶进门的第一个与韶华公主长相相似的女人!如今知道真相,对她的打击便可想而知了,甚至可能是致命的,这个真相会颠覆二姨娘对罗老爷以往情深意重的认知!
“盈盈,刚刚那个新来的男的便是我跟你说的那个人,但是他今天显然是抽不开身了!咱们只能再想办法了!”事到如今,我只有对邵盈盈深表愧疚了,实在不行,我就只能跟她单枪匹马地闯怡红楼了!
邵盈盈一听,又急了:“那怎么办?”
罗府里现在也是挺乱,我也很想参与进去,看看到底要发生什么!但是,找回邵康辰才是正事啊!算了,送佛送到西吧,罗君子也不在,我跟黄小六说了一声,便带着邵盈盈先行离开了!至于宴席,算了,回头我吃点剩的也行!
上午显然是怡红楼一天中最闲的时候,姑娘们折腾了一夜,这会儿起床的没几个!那些起了床的,也都无精打采地靠在二楼的扶栏上,瞧着路上的来来往往的人群发愣,心情好了便扬扬手中的帕子,试图招揽几个客人!
这个时候,混进去不容易!一来人少,我们又是女装,直接进去特别引人注目!二来姑娘们没生意,便容易蜂拥而至看热闹,我跟邵盈盈又没有武功,极容易受到伤害!
我拉住邵盈盈到怡红楼对面的茶馆先坐了下来。
“可怎么才能进去啊!”邵盈盈光是干着急。
我能理解她的着急,可急也不是办法呀!我也着急啊!
“我们直接跟老鸨说清楚呗!要不然,得等到什么时候!”实在没有办法了,邵盈盈直接起身想要过去。
“别急!”我一把拉住她,“没有男的,我们进去很危险!”
“我顾不得那么多了!”邵盈盈挣脱我,直接跑去了对门。
原本还想智取的,现在我也只能跟着邵盈盈硬闯了!
“姑娘,我们这里不招待女的!”看门人是个年轻的小哥,直接面无表情地拦住了我们。
“求求你,小哥,我进去找我哥哥,他到现在没有回家!”邵盈盈直接开口求他,楚楚可怜的样子。
要是一般人,被邵盈盈这么一求早就心软了!偏偏小哥见多了各种妖娆的女子,对这种招数早就麻木了,一点反应也没有。
“不招待女的?是吗?女的就不能找个姐们聊聊天唱唱歌什么的吗?我一样付钱!”我不信邪地换了个招。
小哥面瘫似的,不说一句话,就是摇头。
“那个,其实呢,我们是来投靠你们的,想看看这里还要不要姑娘了!”实在无奈,我只能出此下策了。
小哥这下拿正眼看我们了,但对我们表示了极大的怀疑:“两位姑娘穿着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怎么还投奔我们了?骗我的吧!”
我假装很是忧伤的样子:“唉,家道中落了,也只剩下这几件衣裳了!要不然,等我们把衣裳去当铺当了再来,也不知道当的钱够我们用几天的!”说完,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小哥狐疑地看了我们两眼,最终还是选择相信我们了:“得,你们等着,我去帮你们问问!”
小哥进去找老鸨去了,大门一下子没人看着我,我连忙拉着邵盈盈往里冲去!
这么没头没脑的找人是很难的,好在这妓院够大,隐蔽的地方也多,我们便悄悄地摸着墙角走,尽量地不给人发现!
一个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扭着腰肢,风风火火地往外走去,身后跟着小哥,一看就是传说中的老鸨。
趁着他们出去了,我们急速地爬上二楼,混进了姑娘所住的地方。
楼下隐约还传来老鸨骂小哥的声音:“又让我白跑一趟,也不知道先问问清楚再来问我,老娘很闲吗?没空陪你玩……”
这个老鸨,一听就是个厉害的女人!好庆幸刚刚没有直接跟她打交道。
姑娘们陆陆续续地起床了,并且互相串门,讨论经验,每个人看到我们时,都是一副打量的表情,但之后她们都事不关己地走开了!
只有一个房间还没有起床,我们便等在那附近,在四处找找,还有没有别的邵康辰可以待的地方!
“请问,你们是?”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捧着一盆水过来了,看到我们后明显愣了一下。
“哦,我们是新来的丫鬟,先熟悉熟悉环境!”我灵机一动,上去接过那个丫鬟手里的水盆,“这个是给哪位姑娘的?麻烦姐姐告诉我!我都还不认识呢!”
这丫鬟一看就是挺热心的,但也是个鬼机灵,她一把抢过盆:“那可不行,杨柳姑娘只习惯我一个人伺候呢!等会儿我忙好了再跟你们说说该干些什么!”
她捧着盆,推开了那扇一直关着的房门。我跟邵盈盈探过脑袋往里瞧,只瞧见床边垂着的男人的腿,其他都还没有看到,门就被丫鬟给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