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之上,沈息一直都没有说话,若若一直瞪大了眼睛瞪着看他的反应,却不想那家伙就如同一个面瘫样,一直都没有反应。
若若等不及了,不由得将希望放到了愿愿身上,这小孩子是不会撒谎的,他也却是吃的很多。
“我觉得小叔母的手艺比小叔叔的还要高些。”
若若仿佛开心的就要飞到了天上,她十分自豪的朝沈息一瞥,沈息也正好抬眼,笑道:
“你又何必如此辛苦费力?厨娘还有几个星期就回来了。你若是想吃好的,我们也可以去外面吃。”
“日子哪里是能这么过的?相公只要告诉我你喜不喜欢。”
沈息的目光微微一怔,随后淡笑,“喜欢。”
“喜欢便好,如今我竟是又发现了一个天赋,相公可觉得我格外的优秀?”
“你这些天里不睡觉就是为了研究这些?”沈息淡淡的放下了碗筷。
“你如何知道我没晚都不睡觉呢?”
“发生在这茶园里的事情,不会有我不知道的。”
若若听到他说这话就有些慌了,如果他真的什么都知道,那会不会连同她半夜出去之前偷偷欣赏他一刻钟的睡颜还动不动就悄悄占他便宜的事情也知道了?
“我……我其实这几日也是有正经事情做,看菜谱也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哦?说来听听。”
沈息淡淡摆手,阿福心领神会,知道这是要让他带小愿愿下去,可他还没有喝够这牛肉丸子汤呢。
阿福伸手想要将它带走,不料沈息却一刻眼神让他放弃了这个念头,看样子沈息也是颇为喜欢这碗汤的。
明明已经放下了勺子,他竟然又重新拿了起来,淡淡的喝了一口。
“这些日子,我作死又想,觉的我虽然也的确可以一直被你护在羽翼之下,不过有两件事情还是要尽快解决为好,首先第一件事,我想跟相公说说我的胭脂铺子。”
若若坐直了身子,开始了她早已准备多时的演讲,沈息一边安静的喝汤,一边听着。
“我想过了,如果想要重振我们林氏胭脂铺的话,就要扫除之前我留下的那些破烂名声。不然我将来无论做的是不是都是好货,也总会有人信不过我。”
“所以呢?”
“所以我想这两日在胭脂铺的门前贴张告示,为之前所做的一切事情致歉,而从前所有在我们林氏胭脂普买过掺了石灰的胭脂粉的,等到我们新店开张的时候,都会再去送上一盒新的作为补偿。”
“那你又如何做出质量和品质都有保证的胭脂呢?”
“相公在前几日给了我五十两银子,让我寻几个靠谱的师父帮忙生产。可我左思右想,这个圈子里面优秀的人,我其实并不算熟,若是从别的铺子里面挖人,总显得有些不地道。自己学却是可以,但是产量又难保会供应不上。后来我便想了个法子,那便是进货。”
“进货?”
“没错。”若若头头是道的同他解释,“说白了,天顺都城是全华国所有女孩子的梦想,华国的产业、尤其是像衣装首饰这样的产业有一半都来自于天顺,其中更是有不少的百年老字号。就比如‘胭泥坊’的胭脂,‘玉唇乡’的口脂,‘青山黛’的黛粉,还有‘凌和堂’的妆粉和面粉,这些字号在云州城的姑娘家里,也是十分的又名。”
“你想从胭泥坊里批量进货,再二次加工。”
“批量进货,却不二次加工。我们就是要挂上他们的老字号,就拿‘胭泥坊’的胭脂来说,最普通的一盒胭脂的成本价算上人力物力是一两,而他们的售价却是二两五百钱,因为字号已经运营了多年,所以即便价格贵些,但是有了品质保证,所以购买的人从来不少,就是源于他们对那个牌子的信赖。”
“所以你也想到了一和胭脂就赚一两五百钱的生意?”
“倒不会赚那么多,按照天顺那边的联盟惯例,我们按他们的成本价进,按他们的标价来卖,却要将我们收益的六成交换给他们,这笔数目并不算小,再加上我们来回的车马成本,平均算下来那一盒胭脂也赚不了太多。”
“那你还这般折腾什么?”沈息眯眼笑道。
“所以我想好了,如果我不单单做一个简单的胭脂铺子,而是将胭脂、口脂、戴粉、妆粉甚至还有香粉全都集中到一起去卖,多个字号同时进货,那依旧是一份车马的费用,就算我们真的分出去了六成依旧能够赚的不少。而我们将云州从未出现过的那些字号全部都集中到一个铺子里面,将进货单据贴到墙外,就算我们林氏胭脂铺之前的名声恶臭,那些“字号”也能够保我们。”
此话说完,沈息开始陷入了短时间的沉思,其实他刚一开始就已大致领略到了她的意图,跟随着她的思路捋了一遍之后,便更加的清楚了。
“怎么样?你觉得这个办法如何?我知道,咱们庄上最不缺的就是那些能够日行千里的快马,平常每隔两个月也会忘天顺城里供一批货,其实说到底,根本算不上什么车马的成本。”
“我觉的你的这个法子极好。”沈息点头。
对于她那林氏胭脂铺如今的名声来讲,找一个靠谱的老字号进行联盟,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看来以你如今的本事,让你留在这个庄子里面还有些委屈你了。”
“瞎说什么呢?”若若小脸一红,“比起你这个生意鬼才,七年里独自打理出了一个年入三千两的庄子,我这又能算的了什么?大抵是跟着你这些日子耳濡目染所学到的。”
“那你刚刚说,你一共要解决两件事情?”
“没错。”若若再次点头,“这第二件……你大概也猜出来了,是我的家里……”
“你家?”
“是呀,就是我家。”从前她一想到这里,就觉得万分苦恼,“人人都知道我家是个无底的洞穴,其实他们说的没错。父母的天地几乎没有收成,他们一直都是智者我的胭脂铺子养活,可是养活他们的钱又都被他们拿去给了我那个只知道赌钱的哥哥,他的身后可是跟了一屁股的债,他们老两口的那笔钱,还不够给他们填窟窿的呢。”
“这件事情我倒是知道。”
“前些日子我随手翻了翻你的账单,发现相公你也真是能做慈善啊。他们隔三差五就往咱们茶庄要钱,这一年里几乎要走了这茶庄上的三成,可这又是何必呢?夫君您辛辛苦苦攒下的银子,凭什么要去赌我哥哥的窟窿?这是什么道理,就因为他家娘子给老林家生了个一堆嗷嗷待哺孙子。”
听到“一堆孙子”这个词的时候,沈息有些忍不住笑了。
“那你究竟想到了什么办法?”
“我想让父母亲和他们那个败家儿子分家。”
“分家?”
“正是。”若若点头,“我父母如今再怎么样也到了享福的年纪,总不应该一直跟着他们那个混蛋二字被债主给追着跑,你给他填平,他就还会去赌,这样根本就没完没了。所以我想,他们二老也不该再跟着他们那混蛋儿子来折腾了。索性分家,卖了家里那一块儿地。把他们暂且接到下面的茶园去住。我父亲年轻的时候很会算账,说不定也能帮上些忙。”
“这件事情我从前不是没有跟你提过。”沈息轻叹了口气,“可是你大约也知道,既然他们的眼里只有你那个哥哥,就玩不肯跟我一起到茶园来。况且那个时候……你也不是十分配合。”
“他们不肯,那我们就来硬的呗,反正也是为了他们两个老人家好。”
“来硬的?”
“沈息,你堂堂一个烈焰将军,不会不知道我说的来硬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吧。”若若背对着他,一脸坏笑的倚着他的凳子,“该说的话都同他们再好好的说一遍,若是他们是在听不明白,就索性拿个生子现将他们二老绑了,将他们给扛回来。今后他们再者茶庄上面自可以衣食无忧也不用被人逼债,我倒要看他们二老将来还要怎么去管我哥哥的那些破事。至于孙子……他们也只能怪自己没有摊上一个靠谱的爹妈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