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溪急忙缩回自己的手,梦里那团白光原来是君临云……
说起来,君临云这样把她抱在怀里,这姿势真的是,及其暧昧……
时溪动了动身子,君临云扭过头去,放开了她。
时溪的手摸了摸地面,软软的青草,她打量了四周,是一片青青草地,草地上零零散散地开了一些野花。
一阵风来,丹桂的香味充斥在空中,时溪抬头,头顶的那棵巨大的桂花树开着繁茂的花朵。
蓝天、青草、微风、桂树。
虽然她不知道是在哪,但是她敢肯定这里不是她与魔蛇打斗的那片树林。
时溪摸了摸身上已经干了的衣服,看着君临云,打趣道:“我说道长,你是不是有个顺手救人的爱好。”
君临云摇头:“也不是所有人都会救。”
时溪伸手,手掌接住了一个正在下落的桂花,含笑道:“没想到道长这么厉害,连这类封锁性的幻境都可以闯进来。”
君临云对时溪这么快就知道自己被困幻境这件事好似并不意外,道:“你知道了。”
时溪躺下,继续道:“这也不难。我又没有失忆,上一次刚刚离开那个岛,睁开眼就在这个鬼地方了。在半月树的幻境里待久了会有后遗症,想必我现在正是在半月幻境之中了。”
她中招两次幻境了,要是再没有一点识别的能力,那可真就是太弱了。
君临云颔首道:“你说对了。”
“只是可惜我不知道怎么出去。”时溪叹息道。她没说出来的是,在这半月幻境里,她越害怕一件事,那这件事发生的概率就越大。
君临云也躺下,安慰道:“半月树上两种花的汁液,连续饮用半月,幻境自然就会解除了。”
连续半个月……
时溪问道:“只有这一种解法?那这半个月里我岂不是都会被困在幻境里。”
她丝毫不担心解不了的问题,因为她知道解药的话雒阎和洛尘一定会拿到的。
这点事情还是难不倒他们。大哥二哥不会放任她不管的。
君临云耐心道:“是的,这半个月里你会不断遇见新的幻境,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这里面给人的感觉十分真实,痛感自然也很真实。
时溪继续追问:“那如果我在幻境里死了,那我现实中的身体?”
君临云:“永远沉睡。”
时溪顿时坐了起来,那她刚刚岂不是在死亡的边缘疯狂试探?
要是那蛇真的吃了她,或者她在水里溺死了,就真的醒不过来了!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心有余悸……
时溪叹了叹气,又躺回去,无奈道:“要是再来什么妖魔鬼怪,我估计真的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放心。”君临云垂眸道:“有我在。”
一本正经地花言巧语。时溪翻了个身,用手撑着脑袋,盯着君临云的侧脸,思索片刻,问道:“一直在?”
君临云颔首道:“嗯,一直在。”
时溪心里涌出一股冲动,目不转睛地盯着君临云,不打算放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可惜他闭着眼,她也看不出什么来,她又将那股悸动压了下去。
“道长对所有人都这样吗?”时溪笑道。
君临云:“……”
时溪和君临云两人不再开口,躺在草地上,不久时溪居然来了困意。
时溪做了一个梦,也是这样的蓝天、白云、微风、桂香,景色正好。梦见叶子飘落下来,落在了她的唇上,凉凉的,软软的,但很快又从唇上滑下去了。
时溪醒来,立马看看四周,看到君临云的背影时松了口气。至少他在的话她还能少受一点苦。
说起来,他们两个在这里休息这么久了,幻境也没有再出现什么妖魔鬼怪,连蛇虫鼠蚁都没见着一只。真是怪了,莫非……
君临云见时溪醒来,走到她身边。
时溪开口道:“道长,现在是你在影响这个幻境?”
君临云并不打算隐瞒,点头道:“是我。不过我只能控制我身边的范围,所以你只要在我身边就不会有事。”
即使只能控制一定范围,那也很厉害了。时溪思索道。
“没想到道长还会从这幻毒手中抢夺幻境的控制权这种稀奇的法术,我可越来越好奇道长的师父是何等高人了。”
君临云不露声色道:“家师脾气不好,不愿我透露他姓名。”
又是这套说辞。时溪摆手道:“好吧。”
“你有没有什么想看的景色?我可以带你看。”
时溪正打算摇头,忽的想起些什么,问道:“什么都可以?”
君临云点头。
时溪笑道:“我想登上最高峰的山顶,在高空看鲲畅游海底,还有广袤无垠的沙漠里的绿洲……”
君临云疑惑地看着她。
时溪:“不可以吗?”
君临云笑道:“自然可以。”
他说完掏出蓝色的银线在时溪手腕处环住,打了个结,另一端则在他的手腕上系好。
时溪随手摆动手腕,打趣道:“我又不是小孩子,还会走丢不成?”
“虽是是幻境,但场景真实,我不希望出任何意外。”君临云道,“闭上眼睛,我说可以了再睁开。”
时溪乖乖照做了。
君临云拿出扇子,在空中划了一个长长的“一”,施法默念道:以一换一。
时溪闭上眼睛,她并没有感到周围的温度变化。
“可以了。”
时溪睁开眼,忍不住往前走去,眼前壮观的一切令她痴在原地。
其他连绵的山峰在雾气缭绕中匍匐在他们的脚下,时溪心满意足地看着眼前的景色。
刚刚探出头的太阳慢慢悠悠地上升,耀眼而不刺眼的霞光洒向万物,也毫不吝啬地洒在他们两个人的脸上。
“道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魔族了?”时溪问出了心中所想,毕竟好几次遇见他她都没有吃隐息丹。
君临云嗯了一声。
“但是道长却三番几次的救了我。”
“人有好人坏人,魔也有好坏之分。”
时溪回眸,君临云也盯着她映射着柔光的脸看。
魔宫
雒阎仔细打量着床上时溪的脸色,挑眉道:“刚刚还冷汗直冒,满脸惨白,现在不仅面色红润还嘴角带笑。这是遇到什么好事情了?”
洛尘端来一碗药,掀开纱帘走到时溪的床边:“至少说明她现在在幻境里是安全的,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洛尘坐下来,一勺一勺的药喂进时溪的嘴里,而雒阎则双手环胸靠在床边,目光追随着洛尘喂药的动作,道:“她已经傻笑好几天了,醒来之后会不会傻了?而且这幻境这么弱的吗?”
洛尘一边喂一边回道:“半月幻境夺命勾魂的传说并不是假的,不过幸得解药来得及时也不曾断过,应该削弱了幻境,想必她在幻境里也无……你——你老实点!”
雒阎被说破也并不停止,嘴角上扬,手上的动作也不仅没有停止反而愈加放肆。
洛尘蹙眉道:“雒阎!再这样我可就……”
雒阎从背后埋在洛尘肩上,一副委屈的模样:“人家去找这些破树可辛苦了~你不知道,我都受伤了——”
洛尘放缓了语气,但语气里仍是不信:“半月族还能伤你?”
雒阎撅起嘴巴:“那可不是~那些小魔小怪都跟发了疯一样,嘶——好痛——”
洛尘转头问道:“哪里受伤了?”
雒阎见他上当,心里笑开了花,脸上还是一副受伤样:“我需要上药。”
洛尘看着已经见底的药碗,道:“最后一勺了。”
雒阎抢过洛尘手里的药碗,快速将最后一勺送进时溪嘴里,随后将药碗一抛,一把抱起洛尘往屋外走去。
“雒阎!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不行,你这几天照顾小溪这么操劳,肯定累坏了。”
不久,洛尘的声音吓飞了树枝上的小鸟,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雒阎!你哪里伤了?我……!”
“你这个混蛋!”
半月幻境
时溪坐在骆驼上,骆驼一步一步踏在沙漠里留下一串一串脚印。最近她在君临云的身边,可谓是过了几天的安生日子,没有魔物侵染,也没有这么倒霉。
两人的身影在广袤的大漠里显得如此渺小。
时溪转头看向身边骆驼上的君临云,只见他脸色有些难看,嘴唇抿住,眉头也皱起。
她于是问道:“道长,你不会晕骆驼吧?”
君临云摇头,然而脸色愈发难看,身体也左右摇晃。
不太妙啊。
时溪皱眉,自从和他相识至今,她可没见过他这副模样。
时溪二话不说立马从骆驼上翻下来,伸手牵住君临云的那头骆驼,稳住,让它停止前进。
谁知骆驼上的君临云突然就从骆驼上摔了下来,幸亏时溪眼疾手快,接住了掉下来的君临云。只是,她脚下不稳,往后退了几步。
突然,一脚踩空!她忘了后面是个小沙丘!
于是两人猝不及防滚了下去。
一直滚到底下平坦的地方,方才停了,两人一身的沙土。
时溪从君临云怀里起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脸,没有动静……
“道长?”时溪轻声唤道。
君临云没有反应。
怎么回事?时溪有些摸不着头脑。
时溪把君临云拉起来,打算背着他走,时溪看着自己的手上的黏稠红色液体,又看了看君临云苍白的脸,心头一紧。
他受伤了?!为什么她之前没有发现?
时溪想带他飞起来,然而身后的蓝螓翅依然没有动静。
难道是现实中的他受伤了,所以已经无法控制这个幻境了?
现实中的他是如何受的伤?难道遇到什么麻烦了?
而且现在她又恢复到之前的倒霉幻境,那个怕什么来什么的幻境了。
怕什么来什么……不好!时溪低头看怀里君临云正在一点一点地变透明,逐渐消散。
还真的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不到一会,君临云就已经消失了。
良久,时溪看着空无一物的手里,空落之感充斥着她的每一个神经。
她看看周围一望无际的沙漠,不仅看不到尽头,现在还只剩她一人。
也不知道君临云现实中发生了什么,会不会有事。
时溪拍了拍自己的脸,粘在脸上的沙土落下去,像君临云身手和法术都一流的人,怎么可能出事。倒是她自己,现在随时都有可能在这破沙漠丢了小命。
已经坐了很久了,时溪站起来,心想着先找一个能避风避险的地方。
“呼——呼——”
时溪回头,看着远处呼啸而来的龙卷风,有些许无奈。
这半月幻境真不消停,也没有直接弄死她,但是却片刻都不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