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你干嘛呀,放开我、快放来我...”
红菱被动地跟着陈石奔跑,也不知什么原因,今天一见面,不由分说他拉起自己就跑了,搞得她是莫名其妙。女子的力气比不过男人,石头不放手,她也挣脱不开...
跑了很远,石头终于放开手,红菱搓着有些红肿的手背,不满道:“石头,你这是干嘛?”
“阿菱,我再也不能忍了...”陈石深吸一口气,按着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你现在就跟我走,立刻,马上,离开公主府,再也不要来在这个地方!”
“不行。”红菱断然拒绝:“我是公主的丫鬟,怎能随意离开主子。”
“她不是已经身契给你了吗?那你已经是自由身了,只要你想走...”
“那我也不能离开公主!”红菱厉声打断,有些怪异地看着他:“石头,你怎么回事?不是常把忠义放在嘴边吗?怎么这一次,却要我做出这等不义之事了?”
石头深吸一口气,“那是我不知道公主有这种僻好,不爱男人爱女人,阿菱,我怕,你继续留在公主府里,我真的放心不下。”
“你胡说什么!”红菱涨红了脸:“公主不是那种人,再胡说,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别、别...”一听红菱要和他分手,陈石也有些急了,“我知道,你一时间很难接受锦阳公主有...有这等奇特嗜好的现实,可她自己都承认了,不认也得认啊!”
红菱闭了闭眼睛,“我觉得,公主是被那个不男不女的勾了魂,不过一时糊涂。”
“就算如此...阿菱,难道要我等到你家公主清醒吗?”石头可怜兮兮的望着她,他当然不是没耐心等,可是,身处两国,分别之后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红菱也想到这一点了,面上的神色也没那么坚决了,只是她依然不愿:“不管怎么说,我是不会这个时候离开公主的!”
...
没能说服红菱和自己一起走,石头垂头丧气的回到驿馆。
下人们都已经开始打包东西,准备回国了,显然都听到锦阳公主的传言,几个贴身侍卫在那里维持秩序:“谁说要走了,殿下还没决定呢!”
陈石有些无语,向他一个同僚问道:“石头,殿下人呢?怎么不见他。”
“在房间里,已经半天了。”那人叹息着说道。
旁边又人小声的加了一句:“合珍公主也来过了。”
原来如此...
陈石能理解他家殿下的郁闷,殿下性情冷淡,可是一旦动心了那是认准了绝不回头,他早已经爱上了锦阳公主,只是当年他自身难保,前途难测,因此才没表白,可当时他以为殿下和公主已是心意相通了的,殿下本人当然也那么认为,哪知再次相见,曾经知书打理的锦阳公主却如换了一个人一样,不但但殿下冷言冷语,如今竟还爆出这等丑闻,殿下如何能不伤心?
至于那合珍公主...
陈石对她也没有半点好感,他可不会忘记当初她是何等嚣张跋扈,打伤殿下...要不是锦阳公主出手相助,他们早就死在那破屋里了。
还有,当年他和殿下寄住在锦阳公主府上的时候,这刁蛮公主也总上门纠缠殿下,碍于锦阳公主的面子,殿下还不得不对她以礼相待客客气气,实在憋屈,现在竟然还上门纠缠,想让殿下娶她为妻...殿下能乐意吗?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很快,锦阳公主不爱男色好女风的流言就传便大街小巷,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可能是为了避免纠纷,锦阳公主再也没出过门,一直躲在家里,就连皇后娘娘的传召,她也借病推脱了...
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完全超乎当初的设想了,李莘月怎么都没想到,本是只是一个障眼法的小计谋,到现在竟然闹出这么多事,简直都比话剧还精彩。
说她不后悔肯定是骗人的,人都是要面子的,何况她一个公主,早知道会闹得这么大,当初还不如以死相逼出家得了!
“公主,合珍公主来了!”一个丫鬟进来秉告,打断了李莘月的思绪。
她略微思索了一下,说道:“告诉她,本宫今天身体不舒服,就不见客了。”
“公主...”那丫鬟却面有难色,“她...已经闯进来了!”
李莘月一怔,又觉得好笑,云儿这脾气,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啊。想到前些天,自己打了云儿一个巴掌,还没有向她道到歉,她倒自己上门了,显然是没有记恨那事...
想到这里,李莘月悠悠一叹:“算了,让她进来吧。”
“是,公主!”丫鬟如蒙大赦,拱手示意,转身出去了...
脚步声扬起,人还没到,就先听到声音:“姐姐,我们好久不见了。”
李莘月倒了两杯茶,想开口邀她坐下,可是一抬起头,看到她的脸,却有些惊异:
“云儿,你的脸怎么了?”
李莘月摸摸自己的脸,满不在乎地说:“没事,不小心划伤了而已。”她总不能说,她是偷偷去见裴政,见他盯着一个玉镯发呆,便想上去看个仔细,不料被回过神的裴政一把推开,因此才伤了脸,那样的话姐姐肯定又要说她了。
李莘月相信了妹妹的说辞,立刻拿来她的药箱,从中取出一个药膏,开始为她涂药,一边抹还一边抱怨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女孩子脸是很重要的,留下疤痕可怎么办?”
“没事,这么点伤口,又浅,过几天就好了。”
李莘月无奈地笑笑,收起药箱,看着她:“云儿,你今天上门,所为何事啊?”
“一点要有事才能来吗?”合珍公主撒娇地拉着她的袖子。
锦阳公主摸了摸她的头发,神色却有些微妙:“你真的只是单纯为了来看看我?”
李莘云有些心虚别开头,四下看了看:“姐姐,那个若兰呢?她怎么不在你身边?”
“若兰睡觉去了,你想见她做什么?”
李莘云急忙摇头:“没什么,就...就是随便问问。”
轻叹一声,李莘月幽幽地说:“你是来确定,若兰真是女的吗?”
却拆穿了心思,李莘云讪讪一笑:“姐姐...”
“若兰确实是女的,我跟她...也确实是传说中那种关系。”李莘月淡淡地说道。
李莘云瞪大了眼睛,似有片刻的迷惘,却很快地坚定地道:“我不信。”
锦阳公主的身体微微一颤:“云儿...”
“姐姐不是那种人,我之前还疑惑,总觉得你突然养面首,突然变得如此轻佻很奇怪,现在我总算懂了,这是你在做戏,只是运气太差,找的这个人,竟然是个假男人!”
李莘月背后冒出一层冷汗,想不到云儿竟然有如此洞察力,完全看穿了她...
“而姐姐做戏给看的人,就是裴政吧?”
底子都猜出来了,李莘月只能保持以沉默,算是默认了吧。
李莘月神色有些复杂:“姐姐,你就这么讨厌小政吗?”
“我讨厌他。”她的声音不高,却异常坚决:“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他更讨厌的人!”
李莘云一怔,随即黯然垂下眼帘:“姐姐,你避之不及的事,却是我渴望不可得的。”
“云儿,世上好男儿多得是,你何必把心思放在一个不爱你的人身上。”李莘月安慰道。
李莘云却似没听进去,呐呐地说道:“姐姐,有些事是身不由己,就算你再讨厌小政,可若父皇一道圣旨下来,你不嫁也得嫁。”
“伯父答应和北楚和亲了?”
李莘月点了点头,“父皇本是打算让我去和亲的,可是裴政却指名一定要你,谈不陇,现在还拖着不决,可是...若继续拖下去,不能和北楚和解,那西边的威胁就...”
“既然如此...云儿,你何苦执著一个不爱?”李莘月很心疼她,自小被万般宠爱的妹妹在那个男人面前却如此卑微,还得不到他半分垂爱,何苦呢?
李莘云拿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明明没有喝酒,李莘月却觉得妹妹有些醉了,只听她悠悠地说道:“姐姐,你还记得那个预言吗?”
“预言?”李莘月愣了一下,脑中电光火石,“难道,你是说当年...”
“没错”合珍公主点头,眼中闪着热烈的火光:“那个人说,我会母仪天下。”
李莘月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望着妹妹依然带着稚气的面容,她觉得好陌生,多年来,她一直以为云儿就是个娇蛮的小公主,没有心机,没有城俯,喜欢裴政只是出于小女的情怀。
这是云儿第一次向自己透露她的野心,母仪天下?她竟然是这么想的...
确实有这么一个预言,那差不多是在她和云儿七岁的时候,一位在民间极有名声的相士受皇帝所邀进了宫,他和伯父有什么交谈自己是不知道,只是他顺便为自己和云儿都看了相,留下两批签文便不告而辞了。
她的那个签,姨母至今也没有告诉过她。可即使不说,她也猜得到,肯定什么不是好签,否则姨母如何会这么讳莫如深?而且,自那之后宫中人看她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同情怜悯...
想她一出生就没了父母,自小体弱多病,常年与药草为伍,确实不会有什么好命格,但云儿就不一样了,她那个签,克是个上上签,就如她所说的,那相士说她会母仪天下!
这听着是好事,可若仔细想想,却又很是微妙,自前朝覆灭,天下四分五裂已有百年了,这些年间战乱四起,民不撩生,各路军阀诸侯为了地盘是打不可开交,受苦的都是天下百姓。
大浪淘沙,经过长年累月的战争,曾经多如牛毛割剧政权都灭亡了,留下的几个国家,都有统一天下的势力,比如南齐,比如北楚...
云儿已经是公主了,再怎么金枝玉叶,也做不到母仪天下啊,除非...
这是一个敏感的话题,知情的人都不敢多提一句,就怕犯了禁忌,过去这么多年了,没想到云儿到现在还记得,记得那个荒唐的预言...
李莘月啜了口茶,用平淡声音说:“云儿,江湖术士之言,你怎么能当真呢?”
可李莘云却很不服气:“姐姐,你凭什么说我一定不能母仪天下?”
凭什么?锦阳公主为难了,难道要她说自己已经死过一次,在那一世里,看到她的结局,非但没母仪天下,反而极为悲凉...
可,她能那么说吗?
“云儿,你不明白...”李莘月欲言又止,“伯父这次北伐失力,损失几万精兵,以至国内兵力极度短缺,尤其是西南边的防备...和北楚名为和谈,其实和投降也差了多少,裴政说是娶我们齐国的公主,可只是和亲,而非联姻!”
“啊,这有什么区别吗?”云儿眨了眨眼睛,还是一派天真的模样。
看来她还是不明白...
李莘月轻轻叹了口气:“且不论你和裴政能不能成婚,云儿,你怎么就这么确定,裴政将会是那个君临天下的人?”
“这种事情,看都能看得出来啊...”说起这个话题,合珍公主的声音低了下去,“大齐气数已尽,国力疲软,现如今,也唯有北方的楚国才有统一天下的实力,而小政是楚国太子,他文武双全,才华出众,一定...”
“云儿!”李莘月实在听不下去了:“你可是大齐的公主,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
合珍公主嘟嘟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深深地吸了口气,李莘月勉强压下心头的火,她可不想再给妹妹一巴掌:“云儿,你享受着大齐公主这个身份带来的荣华,不能只有好处而不想着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
李莘月怔住了。
云儿幽幽地望着她:“姐姐,你觉得,我应该付出什么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