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请主动 第16章 命悬一线

“保护公主殿下！”，冯一刀大喊道。

军队的脚步骤停，拔刀的声音响在冷清的街道上。

冯一刀正准备运功攻击的时候，却听到姬问骄的声音：“别动，是顾大人。”

“顾小妹？怎么搞成这副模样？”，冯一刀皱眉看着挂在姬问骄身上的女子，同样的，姬问骄也微微凝眉，眼睛被顾月尘身上的血腥味熏得睁不开眼，但却推不开顾月尘。

顾月尘一只手死命的抱住姬问骄的腰，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喘着粗气难受的呻吟。

姬问骄的身子僵住，双手悬在空中，她讨厌有人将她的白衣服弄脏，也讨厌和别人身体接触，无论男女，可如今都已经与此人接触两回了，每回自己都无法拒绝。

顾月尘挣扎着从姬问骄的身上爬起，一只手紧紧捏住她腰间的衣服，好似掐到肉了一般，起身时，嘴唇还擦到了姬问骄的脸，唇边的血迹在她脸上留下了醒目的痕迹，在她白皙肌肤的衬托下更为明显。

痒痒凉凉软软的触感让姬问骄瞳孔一震，她一点点艰难挪动自己的脑袋，想要看清楚怀里人的神情，只见到如冷月般冷冽低垂的眉眼充满挣扎的推开自己。

不行！不能发怒，不能让他们知道她对本宫做的事！还是先盘问关于六皇兄派来杀手的事。

姬问骄如是想到，平定了汹涌的情绪，眼睛看向身前的顾月尘：“顾大人，任务完成得如何？”

姬问骄不会为了一个无能的人去浪费时间医治，命在旦夕又如何？于她而言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自己已经给过她很多次机会了。

顾月尘用短刀撑着自己的身体，却还是止不住的全身颤抖，摇摇晃晃着将手上的头颅呈给姬问骄：“公主，头我给你拿回来了，任务...我完成了。”

她说完，便浑脱力倒下，冯一刀也是打心底里有些心疼这个十三岁的小姑娘，也就顺手接下了，还腾出一只手来接住头颅。

姬问骄亲自伸出手摘掉头颅脸上的黑巾，黑巾下的脸，正是六皇子手下的铁面大人无疑，死状凄惨，一双眼睛流下了血泪，保留着死前的恐惧。

姬问骄道：“包起来，明日送给六皇兄。”

她很好奇，六皇兄苦心栽培的铁扇大人折在自己手上会是怎样的反应？

冯一刀将头给了旁边的士兵，做势便要将顾月尘拦腰抱起，姬问骄眉头一皱，“等等。”

“公主殿下请吩咐。”

“给本宫。”

姬问骄盯着他手上奄奄一息的顾月尘，语气之中尽是不可抗拒。

冯一刀：“？殿下你不是醉了吗？”

“装的。”

冯一刀脸部抽搐，他觉得公主殿下就像是站在迷雾里一样，无论接触多久了解多少，就是看不清，捉摸不定。

他也不敢再多问什么，将顾月尘交到她手上时，古怪地看了看顾月尘的脸，虽说有一股成熟的坚韧，却还是难掩稚气，难道…公主是想做母亲了？

冯一刀连忙摇头，将自己荒唐的想法甩出脑海，公主的眼神分明就是寒气四溢，哪有一点母爱的温馨存在？殿下这么做，一定是有她的道理，岂是自己可以胡乱揣测的？

姬问骄美目幽幽伸出手接过顾月尘，将她横抱而起，她不能忍受碰过自己的人被别人触碰

她心里暗想，怎么这么轻？面黄肌瘦的，还是吃得太差。

顾月尘的脑袋往后仰垂，姬问骄担心她的脖子给垂断了，忍住不耐仔细的将她的脑袋扶回靠在自己的胸膛。

走了一会后，姬问骄觉得自己的胸膛湿漉漉的，低头往下一看，顾月尘的左臂还在不断流血，染红了姬问骄的白色衣袍，她如画般好看的眉皱得越来越紧，对冯一刀吩咐道：

“冯一刀，你去郡里把大夫都叫来，精通外伤内伤以及解毒的，要是找不来，你就提头来见。”

姬问骄知道六皇兄的铁扇大人擅长用毒，可以一当百，杀人于无形，之前被刺杀时，身边守着的侍卫全都丧命，仅仅只有他一人而已，六皇兄上次没有将自己杀死，这次又故技重施，是觉得自己还可以么？

姬问骄唇角勾勒出一个嘲讽的弧度，同一种手段既然一次不奏效，那便即刻更换，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

她深深看了一眼那刺客的头颅，抱着顾月尘疾步而走。

冯一刀闻言带了两个士兵跟随，交代了保护公主的安全的几句话，便匆匆离去，消失在夜色中。

姬问骄走得很快，几乎是小跑着，很快便到了冯宅，走在前面的士兵连忙去扣门，“开门！快开门！”

姬问骄感觉到怀里顾月尘的气息越来越微弱，紧皱眉头，大步走到门前，一脚踢在门上，抱着顾月尘直直进入，里面仆人正在行色匆匆的边穿衣服边走，见到她的身影马上跪下，衣服都来不及系了。

“公主殿下...”

姬问骄冷冷看了他们一眼，“还不快滚去准备房间。”

“是是是。”

仆人连忙应着，连滚带爬的准备房间，领着姬问骄进去了，她小心翼翼的将人放在床上，正当她准备起身的时候，顾月尘却死死的拽住了她的衣襟，口中不断呢喃：“娘，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姬问骄拧眉抓住她的手，想将她的指头掰开，折腾了半天，自己越用力她便拽得越紧，把自己折腾出了一身汗，“都受了这么重的伤，哪里来的牛劲？”

姬问骄抬眸望了一圈，见到那些仆人全都低着头跪在地上，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看着顾月尘的目光里带着些咬牙切齿，还好他们都没看见，你可真是命大。

她冷着声音吩咐道：“都去门外守着。”

最后一个退出去的仆人抬手便要把门关上，姬问骄又吩咐道：“一会冯大人来了，马上领他过来。”

门被完全关上之后，姬问骄才对着床上的少女柔下声音来：“顾...尘儿，乖，娘在，放开好吗？娘不会离开你的，娘一直都在。”

起初，她的表情是很冷漠的，还带了点不耐烦，可随着她安慰的话传入顾月尘的耳朵里，顾月尘本来阴郁的脸上有了和以往不一样的表情，眉宇之间尽显软弱，“好疼...好疼...”

姬问骄蓦地想起来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顾盛那样打她，她都没喊过一声，她的腿伤成那种模样，自己给她去除腐肉之时，也是一声不吭。

姬问骄叹了一口气，垂下眉眼，脸上的冷漠和不耐被刚升起来的温柔冲散，“没事的，不疼了，马上就不疼了。”

顾月尘拽住她的手已经缓缓松开，乖巧的放在脑袋旁边。

姬问骄伸出手拿上一边仆人准备好的湿帕子，将她脸上的血污一点点的擦干净。

“哗啦——”

门被打开的声音响起，十几个人的脚步声也传进房间，接着，冯一刀的恭敬的声音传来：

“参见公主殿下，您要的人都已经来了。”

姬问骄的动作一僵，迅速将手收回，帕子扔回水中，溅起了水花，她从容的抬头，“去吧，要是救不回来——嗯，尽力为之吧。”

十几个老大夫刚冒出来的汗被撤了回去，面面相觑，然后点点头，眼里仿佛有种劫后余生的舒畅感。

至于姬问骄，“陪葬”两个字卡在她的喉咙里，最终被她咽了回去，难道说了自己就真的要让他们陪葬吗？

她摇摇头，自己做不到那般牵连无辜之人，从小便是，一以贯之。

冯一刀走上前来，“公主殿下，您要不要移步去外面等，接下来的画面可能会有些血腥。”

“无妨。”

姬问骄示意他们继续，不用管她，门外的仆人识趣的给她端了茶水上来，她端起茶杯，却迟迟没有喝一口，耳朵竖起来仔细的听那些老大夫对顾月尘伤势的讨论。

“这小孩怎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还有中毒，这种幻毒绝非常人所能忍受，能坚持到现在还真是老夫平生罕见啊！”

“老大，能解否？”

空气中安静了一瞬，姬问骄握紧茶杯的手也指节泛白，全身随着这一句话紧绷。

“能，虽说为剧毒，但制毒之人必会为自己留下一线生机，老夫有四成把握。”

说话的老大夫听着还隐隐有几分兴奋，大约是遇到了奇难杂症，起了钻研之心。

姬问骄闻言，身子也悄然放松，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茶。

“那你赶紧去备药，我们给她处理外伤。”

“你们拿些人按住她，她这肩膀伤口是进了骨头的，我得刮骨，别让她乱动，否则伤及筋脉她无法再练武。”

顾月尘好似能听见一般，挣扎的动作也减轻了许多，还有些配合的模样，大夫们啧啧称奇。

大夫们各司其职，分工明确，临危不乱，几个人随着配置解药的老大夫去药房，几个人则是像杀猪一般按着顾月尘。

房间里一下子空了很多，顾月尘那边的情况姬问骄也就一览无余，不用听他们的交谈。

刮骨的老大夫戴上隔离污垢的羊肠手套，然后从药匣子里取出白色棉布包裹的刀具，先用酒精仔细擦拭，再将刀放在烛火上烤红，其他的刀具重复同样的步骤。

立于顾月尘身边的大夫将早就准备好的麻沸散灌入顾月尘的嘴里，祈祷这个东西能让小姑娘好受一点吧。

大夫精准下刀，刀深入肉里的声音轻声响起，在安静的房间里可以清晰听见，顾月尘闷哼一声，全身都冒起了细密的汗水，身体也因为疼痛开始挣扎，但她好像有意压制一般，挣扎弧度也不算大。

这下的第一刀是撑开她的伤口，要使用两把固定的刀具将撑开的空间固定，然后再用更加细致的刀具将伤口四周的腐肉及毒素刮去，以此达到清理的目的。

整个房间里全是顾月尘忍耐的哼声和血腥味弥漫。

姬问骄手里的茶一杯一杯换着，终于，在换了第二十杯茶以后，顾月尘那边传来了好消息。

满手是血的老大夫激动的说到：“成了！这还是老夫平生做过最为艰难的疗伤。”

“冯大人，还烦请您告知公主殿下，毒素、腐肉都已经清理完毕，伤口也已经缝合，现在只等叶大夫的解毒药方了。”

冯一刀点点头，刚迈开腿准备到姬问骄跟前来禀明情况，谁料姬问骄朝他说：“本宫都听到了，无需转告，你们几个在此候着吧。”

因为需要缝合伤口，所以房间之内的烛灯分外明亮，如同白昼，姬问骄只一眼，就能看见床上顾月尘的模样。

嘴唇惨白，额间冒汗，肩膀处的衣服被剪刀裁开，包裹着洁白干净的白色纱布。

嗯...应该是要换新的衣服了，姬问骄若有所思。

“殿下——殿下——殿下——药好了！成了！赶紧...赶紧给那小姑娘喂下。”

庭院之中回荡着老头哭天嚎地的呼喊之声，还没见人，声先到了，还先到好几里，让气氛凝滞的房间之中缓和了许多，大夫们的脸上都浮现了喜悦之色，心中暗道自己保住了脑袋的同时又在沾沾自喜，今日算是在公主面前露脸了。

“砰”

门框传来一声巨响，老大夫带着药气喘吁吁的赶到，双手扒拉在门口，“公...公主...公主殿下，请恕草民失礼，实在是她中的毒刻不容缓，赶紧用水冲服而下！赶紧！！”

“快快快！拿上好的人参磨成粉，混着鹿茸给她吊命！这毒...”

老大夫擦着头上的汗水，吞了口唾沫，“她、天亮之前要是醒不来，就再也醒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