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若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休怪我不客气!我可不是以前的我了!”追魂刀虽这样说着,脚步却仍然犹疑,显然并没有他表现出的那般刚愎自负。忽而追魂刀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懂了!哈哈哈!护法大人您的脾气合适变得如此之好,既要让我滚,竟还会同我废话,这可不是我认识的天魔教左护法,看来当初那一战,你虽杀了天魔老鬼,恐怕自己也伤的不轻吧?!”
“现在你不直接杀了我,并非是你不想,而是你不能!”话音还未落,追魂刀突然提前出手,黑色的刀刃快如闪电,而白发男子亦是早有准备,几乎同一时间迎刃而上,一时间白色的短剑与黑色的长刀在短短几秒间竟是碰撞了几十下。
“哈哈哈!你果然攻力受损!看来天魔老鬼虽然自己身死,他的火蝎神掌也没让你好过,怎么了谢护法,一直用这软绵绵的招式,这可杀不了我!”愈是交手,追魂刀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心下好不得意,“昔日的你要杀我这等小人物,恐怕我连十招都过不了,但如今你不是昨日的你,我也不是昨日的我了!”
“哦?你确实功力大增,凭你的资质要练成这样的功力,”白发男子轻瞥了追魂刀一眼,“下辈子也难。想来是走了什么歪门邪道吧?”
追魂刀似是被戳穿,脸色一时绿一时红,随后又仰天大笑:“歪门邪道!你出身天魔教竟说旁人是歪门邪道?!若论起邪之一字,你自己又岂会输于旁人!我能功力大增自然靠莫教主的关照,如今莫教主得到一炉能提升功力的灵丹宝药,自然是先奖励给立下大功之人,这次得到清月石,我便可再得一枚宝丹,功力更进一层,天下间又还有谁能是我的对手!”
“宝丹?能提升功力的灵丹妙药啊……”白衣男子闻言并不为所动,相反眉眼间透露出几分不屑,“有这种好东西莫沙罗怎么不自己吃了,舍得分给你?”
追魂刀闻此并不改色:“莫教主天纵英明,神功盖世,自有他的决策,教主意在发扬光大我沙罗教,怎会不提升下属的实力,你既不愿和我享这富贵,那便下地狱去跟阎王享福吧!”
话毕,追魂刀手中所握长刀黑光大盛,锋刃竟隐隐透露出几分紫气,一旁的村民心中担忧却也帮不上忙,目睹这一切的小朵更是焦急害怕。然而下一秒,小朵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像是一道光闪过,又像是一阵风飘过,追魂刀身上突然喷出如注的鲜血,他的表情还停留在刚才的嚣张,瞳孔中已蕴藏着还来不及放大的恐惧——他看着自己的身体离自己越来越远,真是好笑,一个人的身体怎么会离他越来越远呢?
追魂刀的人头轰然落地,他的嘴唇最后颤动了一下,已再也无法说出任何话语。
“……多,多谢谢公子,不,谢大侠!”村民亦是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时劫后余生的喜悦,对恩人的感激和对亲友遇害的悲痛情绪混杂交织在这不大的李家村的上空。
小朵跑至谢公子身边,崇拜道:“谢哥哥,你好厉害!”
却见这时谢公子突然身体一软,半跪在地,吐出一口鲜血,用短剑支撑在地上咳嗦了起来。
“啊!谢哥哥?谢哥哥你怎么了?!”小朵吓坏了,“是那个追魂刀干的吗!可是刚才我看到他一下就死了,没有伤害到你啊!”
谢公子勉强摇了摇头:“和他没关系……他说的没错,我不能动用本源内功,我所修行的破凰功法属性霸道,强行动用会引发火蝎掌的内伤,我得离开这里……”
说完谢公子勉强支起身,摇摇欲坠想要离开。
“这怎么能行!”小朵的母亲李二娘说,“那你更要留下来养伤啊!”
“不行。”谢公子断然拒绝,“之前有人警告过我,我体内的火蝎毒只能暂压,若不再动用破凰内功还可以勉强压制维持数年,若再用内功,两者属性同样霸道相冲,轻者可能神志混乱,重者走火入魔,我若留下,我怕无法控制,伤害……”
谢公子的话没有说完,便突然摔倒在地,失去了神智。李小朵吓坏了,哇哇大哭,而俞汐正是这时来到现场,后面的事俞汐都知道了。
“……”
李小朵讲述的话中信息量不少,俞汐虽不了解具体详情,也能简单的推断出一些事情,若真如谢公子所言,事情麻烦了,如果谢公子醒来六亲不认,对村民大打出手,恐怕这里无人能阻止。
俞汐摸了摸背包,自己有带几只麻醉剂以防不时之需,倘若谢公子当真失控也许可以一试,但这并不是什么好的计策。首先谢公子显然并非常人,不知道他的体质是否特殊,寻常麻醉剂是否还能有效。其次即便真的短时间可以控制住他,也绝非长久之计。
小朵讲完事情的经过,去看望被追魂刀杀害的阿虎的娘亲。阿虎娘悲痛欲绝,痛哭久久不能停歇,而另一名丧生刀下的阿牛却因父母早亡,是其他村民帮助的收尸,倒是避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却也更格外显得悲凉。
俞汐正思索着,旁边的房门打开了,村长从房中走出,见俞汐关切的想说什么,对俞汐点点头又摇摇头。
“谢公子并无外伤,但气息脉象混乱,内伤严重,老夫给他复用了一些安神宁息的药物,只恐作用有限,实在是惭愧,谢公子是为了救我们村才不得已动用了内力,老夫却无能为力,让你们卷进这场是非,太对不住了。”老村长面露愧色,不住地道歉。
“村长爷爷,您别这样,这不怪你们,您也受伤了,快坐下来说吧。”俞汐扶着村长坐在屋口的石凳上,透过屋门可以看到谢公子仍在沉睡,许是服了些药的缘故,他的神情安宁,并无露出痛苦的神色。
俞汐心下稍定,转而问向村长:“村长爷爷,您可知道附近有什么良医吗?”
李村长只略思索了片刻,便给出了答案:“附近离李家村最近的镇子倒是半日可达,镇上的大夫寻常伤病倒都治得,但谢公子的伤恐怕普通大夫能给的帮助不大,还需懂得内功的江湖名医才可,出村向东南若是乘坐马车,两日可达景南城,景南城中有不少江湖人士的走动,更有银环门坐镇,想来定有能治疗内伤的江湖名医。”
“银环门?”俞汐问道,“银环门是个怎样的门派?”
“银环门是中立门派,在江湖中亦有一席之地,至于其他的,老夫就知道的不多了。”
俞汐想起小朵的话:“李爷爷,小朵之前说,有一名叫阿龙的年轻人在外学艺,可是在这银环门中?”
李村长却摇头:“阿龙啊,许久未见这小子了,这孩子从小身子骨便好,是个学武的好料子。他当年确实先去银环门拜师学艺,却并未被收为弟子,还受了些打击,原本大家劝他做个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好,阿龙也不肯服气,第二年又去了更远的地方,那年过年回来阿龙意气风发,一套拳法虎虎生威,他真的成功走上了这条江湖路,说起来阿龙也两年未归了,过年的时候还送了一封信。”
“一封信?只是一封信吗,信中可有夹带其他物品?”俞汐始终觉得追魂刀突然来到李家村这件事有些奇怪。
“你是怀疑追魂刀要的清月石和阿龙有关?”李村长活了大半辈子,很快听出了俞汐的言外之意,摇头道,“确实只有一封信,只是普通的报平安的信,且现在快到夏天了,阿龙的信还是过年送来的,若真有关时间也对不上,况且即便阿龙真卷入了什么纠纷,对方也会去找阿龙本人,不应该找到李家村来。”
李村长所言也有理,现在追魂刀既已死,也无法知道事情的真相。
见俞汐皱着眉,李村长反倒出言宽慰:“许是弄错了,这天下的李家村何其之多,便是景南城附近的李家村便有四五个,老夫觉得可能只是一场意外。”
“这倒也是,不过小心为上,追魂刀虽已死,我们却不知道是否还有人知道他的踪迹,李爷爷,您还是带领村人离村搬至别处一段时间吧。”俞汐出于谨慎建议道。
李村长神情也严肃起来:“我知道了,我会跟村民商议考虑的。”
“对了,李爷爷,那关于沙罗教您知道多少?”
李村长回忆道:“沙罗教是有名的大魔教,它的前身是作恶多端的天魔教,四年前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只知江湖上出了一场大动乱。”
李村长说到这里,见俞汐神色有些凝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孩子,你放心,李家村人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江湖上的事与我们无关,无论谢公子是什么人,都是我李家村上下的救命恩人。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若要前往景南城,我即刻安排大伙儿备好车马。”
李村长的话让俞汐心中升起一股暖流,俞汐也觉得在他醒来之前先离开李家村最好,便点头道:“那麻烦村长,多谢您了,不过我还需带谢兄回山顶一趟。”
想到之前的那盏冰棺,俞汐心中有个猜测,也许谢公子睡在冰棺中与他所中的火蝎掌毒有关,虽然只是个猜测,但值得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