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俞汐和小谢如约来到银环门。银环门坐落在景南城南侧的景南山上,今日虽未到比武招亲之日,景南山下已是人头攒动,有远道而来的武林人士,亦有来看热闹的本地人和许多觅着商机而来的小商小贩,喧嚷声,叫卖声,好不热闹。
银环门位于景南山中上层,沿着山道上去,一路渐渐少了不少凑热闹的休闲人士,银环门对外公布招亲之前并不开山门,是以向上的武林人士也并不多。俞汐二人并未使用轻功,而是如普通人一般悠闲地慢慢上山,待走到银环门时已是日头高悬。
银环门的大门是由两块巨石拼合雕刻而成的巨环,十分雄伟壮观,俞汐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这么大的巨石若是从别处搬来恐怕实属不易,若是合力搬运倒也罢了,若是一人所为,此人想来神功盖世。若是这两块巨石原本就在此处,倒颇有几分“承天运”之意。
“俞少侠,谢少侠,你们来了!”只见巨石旁立着一人,却是昨日跟着岑明珠的那名侍女,只见她微笑着行了一礼,“奴婢小诗,是明珠小姐的贴身丫鬟,听从小姐的吩咐一早就等在这啦,您二位可算来啦,小姐还担心您二位今日不肯来呢!”
“怎么会,”小谢当然是没兴趣接话的,俞汐冲那丫鬟小诗嘻嘻一笑,“既是明珠小姐相邀,我们又怎么会不来,小谢,你说对吧?”
小谢的帷帽敷衍的抖了一下,像是在点头,又像是不想搭理。
小诗的目光落在小谢的帷帽和露出白发上,嘴唇动了动,想问什么,但也许是想到昨日那一剑,似乎对小谢有些畏惧,又见俞汐笑嘻嘻的很好说话的样子,同俞汐说道,“俞少侠,你们是走上来的?怎么不用轻功,可以节省不少时间,而且呀,这几天每天都有很多人飞身上山,在我们山门面前晃悠呢,想要拜访,嘻嘻。”
小诗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睛忍不住朝俞汐脸上偷偷看了几次,似乎在猜测这位俞少侠的武功,昨天出手的谢少侠小诗已亲眼见过他的本领,而谢少侠又很听这位俞少侠的话,江湖中往往以本领和实力服人,想必这位俞少侠定是位不出世的高手,如此少年英雄却这般谦虚,还说自己初出江湖,又是这般平易近人,实在是比那些像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的莽汉匹夫要好太多了!况且俞少侠又是这般俊美,若能与小姐……当真是一段佳话。可惜俞少侠无意入赘银环门……
小诗又略带惋惜的看了俞汐一眼。
小诗是个藏不住事的,她虽一字未说,俞汐也能猜到她此事定是在脑补自己二人相关的事,尤其是最后那带着惋惜的眼神,实在太好猜测她在想什么了。不过俞少侠要是知道,小诗已经把他定位成了一个比小谢武功更高强的隐世高手,不知道会露出什么表情。
“小姐已将昨日之事告诉门主,是萧公子鲁莽了,门主对二位少年英雄十分期待,我带二位少侠前去拜访门主。”小诗收敛了情绪,礼貌的说。
“岑姑娘不在吗?”俞汐听小诗的话音,岑明珠像是并不在门中。
小诗眼中闪过一丝担心,她适时的低下头掩住情绪,语调并不异常:“小姐今日有事出去了,不在门中。”
“莫非是陪萧二公子观赏景南?”俞汐露出几分不满。
“不是不是,”小诗急忙摇头,“小姐昨日只是奉……小姐今日是有别的要事,并不是要出门游玩。”
“那可有什么能帮上忙……诶,小谢你去哪?”俞汐正待进一步询问,却见小谢已不吭不响的朝银环门中走去。
“啊,想来谢少侠是等急了,我来为二位带路!”小诗紧忙跟上道。
……
银环门迎客厅。
“门主,俞少侠和谢少侠到了。”小诗此时已态度十分恭敬,神情间隐带拘谨,对门主岑海崖的威严显然心中敬畏。
“好,好!二位请入座,小诗,你去将二弟请来!”厅中站着一名魁梧的中年男子,他的鬓角有些白发,细看神态也略有些疲惫,但精神气上佳,此人正是银环门现任门主岑海崖。
岑海崖说完又吩咐了身旁的婢女斟茶:“这是我银环门的特产银针茶,此树虽在景南山多见,外界却并不常有,虽不名贵,倒也独特稀奇。”
说罢便举杯看向俞谢二人示意。俞汐品了一口,果见此茶微苦回甘,再品有着淡淡的松香,又比普通的松香多了一丝清凉,别有一番趣味。
岑海崖的目光落在小谢身上,准确的说是落在小谢的帷帽上,眉头微蹙:“这位少侠为何一直戴着帷帽,可是我银环门招待有所不周啊?”
“我听小鱼的。”
“我这朋友他只因发色异于常人,时时被人盯着看,方才长年配带帷帽,还请岑门主不要见怪。”俞汐心想若邀请方明知帮忙看病,总不可能一直带着帷帽,便对小谢笑道,“小谢把帽子摘了吧。”
小谢听话的摘下帷帽,岑门主一愣,眼睛更是一亮:“方才瞧着俞少侠容貌非凡,却不想谢少侠也这般英俊,昨日听小女说二位并无参加比武招亲之意,莫非是因小女容貌略为逊色吗?”
被岑门主用炽热的眼光这么一看,俞汐也有点顶不住了:“岑门主说笑了,岑姑娘花容月貌,如今各路英杰齐聚景南,岑姑娘必会顺利觅得心上人,我二位如今尚未有成亲打算,还请岑门主莫怪。”
“那也无妨,来者是客,两位少年英雄武功了得,萧步贤侄乃我三弟的世侄,虽有些稚嫩尚需历练,但在年轻一辈中也是佼佼者,听闻谢少侠竟能一招将萧步贤侄震伤,此等武功便是许多成名多年的人也做不到,还不知两位师承几何?”
这些问题俞汐早就猜到了,自然糊弄了过去,反正就是来自隐世门派,师门有令不得对外张扬之类的。岑海涯不知是信是没信,反正话说到这了自然不可能再打破砂锅问下去。随后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岑海崖的目光似是在俞汐和小谢身上来回扫了几回,俞汐也只当未看到,态度自若的与他攀谈。
不多时,只听一阵沉重有力的脚步声,俞汐虽不算懂武学,也能听出此人是个练家子的,内力深厚,眨眼间一个身着黑灰色长衣的精壮汉子出现在大厅,来人目光炯炯,黑眉足有一两指宽,他目光如电般扫过俞谢二人,略一点头:“这两位便是一招击退了萧贤侄的好汉么!在下银环门赵柯宏,幸会,幸会!”
俞汐拉着小谢同赵二当家还礼,随后环视一周:“久闻赵二当家大名,还听闻银环门有位神医方当家,怎不见三当家?方才听闻萧步乃是方三当家的世侄,莫非是我等无意中得罪了三当家?我等并无此意,还望诸位当家莫怪。”
“没有的事!”岑海崖听见这话随意的笑着摆了摆手,“是萧贤侄先动手的,技不如人吃个教训也是应该,三弟是我们三兄弟中脾气最好的那个,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斤斤计较。”
说到这里,不及俞汐微松口气,岑海崖眉间却添了一抹忧色:“只是三弟此番已抱病数学,故而不见人。”
“抱病数月?”俞汐这次真没压住口气中的惊讶,方明知竟然生病了,而且是不见人的抱病数月。
“是啊。”岑海崖低叹了一声,见俞汐神色有异,讶道,“怎么,莫非俞少侠想有事找我三弟?”
“实不相瞒,我有一位朋友中了他人的毒掌,原本想请方三当家一观,却未想方三当家竟会抱病。”俞汐确实没想到。
方明知自己是名医,竟数月不能缓解病情,看来银环门内部确实有些紧张,原本三个当家共持银环门,现如今功夫最好的岑海崖断臂,精通医术的方明知抱病,怪不得这次比武招亲有些急迫,岑海崖求贤若渴,对自己和小谢也颇为热情,如今的银环门选择广结善缘并不奇怪。
岑海崖摇摇头:“非我不愿让三弟帮忙,实在是他这几个月身体越来越差,精力也不如从前,做大哥的看着心焦,也实在不好勉强,不如二位先留下,待明日比武招亲结束后,若三弟身体好些了,说不定能与二位一见。”
“如此便谢过岑大当家了。”
这时一名弟子匆匆而至,在岑海崖耳边低声私语。
“想来岑门主今日诸事繁多,我们就不打扰岑门主了。”见岑海崖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俞汐适时开口。
“嗯,门中有些琐事,二位在我银环门中不必拘礼,尽可当成自己家一样。”岑海崖又露出笑容,让传话的弟子将俞汐和小谢带去客房,只是笑容却未达眼底,带着一丝隐忧。
……
待俞谢二人离开后,岑海崖已整理好情绪,面色恢复沉静:“你觉得他二人如何?”
“那姓谢的小友,我瞧不透他的身法和内力,听珠儿说就是他一招震伤了萧二郎,果然不可轻测,”赵柯宏方才一直沉默寡言,却一直观察着二人的状况,这时表情有些犹豫,“倒是那姓俞的小友,我瞧着他走路时虽步伐灵敏,却不像个练家子的,倒像是个不会武功的。”
“二弟也这样瞧着?”岑海崖也有此疑问,“二弟素来是我们兄弟中眼睛最毒的,既然你也这么看,那为兄想来也没看错,这么说此事倒有些神奇,我瞧着他二人,倒是那谢小友对俞小友言听计从,可若说他二人是仆从关系,那倒也不像。”
岑海崖一咂嘴:“莫非这位俞小友竟是大巧若拙,深藏不漏?”
……
那边岑海崖和赵柯宏议论离开的俞谢二人,这边来到客房俞汐和小谢送走了嘛带路弟子,也开始谈论刚才见过的岑赵二人。
“你有听到刚才那弟子跟岑大当家说的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