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把敌国质子拐回国了 第61章 第 61 章

沈淮序与裴凝之间的较量，一打便打了数月。

冬去春来，春往夏至。

沈淮序在大夏一呆亦是半年之久。

夏明帝在杨芷和夏霁的引荐下，重新认识了沈淮序，虽然他对沈淮序不算满意，但碍于杨芷的面子，总算能心平气和地四人坐下吃几顿饭。

杨芷之前的疑问，沈淮序认真思考过，夏霁生于大夏、长于大夏，让她不远万里跟自己去完全陌生的地方，他不愿意更不舍得，何况他亦觉得这片土地很好。

这里没有北齐宫内繁多的内乱、争斗，赵巡虽未经历过政治内斗，但先皇带他从五王夺嫡的内乱中活下来，他深知内廷险恶，生下赵荣烁后便把他当做下一任继位者培养，对赵染则置若罔闻，活着不死即可，多亏赵染是个浪荡散人，不在意名声权力。

沈淮序夹在赵荣烁和赵染之间，虽然他们兄弟三人不计较，但在北齐的位置颇为尴尬，若他带夏霁一同回去，还不知前路如何，他不能冒险，他许诺杨芷：“只要北齐无战事，他便会同夏霁一直留在大夏，但若有一日北齐需要他，他会继承他父亲和兄长遗志。”

当初他出质大夏，众人皆以为前路是龙潭虎穴，毕竟居于人下，少不了凌辱和白眼。但夏明帝起初只限制了他的活动范围，在他同裴凝较量受伤后，还派了宫中最好的御医为其诊治，裴凝授他武艺。

沈括曾说：“两国之间未必只有不休的战争和抢夺，鳄鱼虽然强大又可怕，在海中有绝对霸主地位，但弱小的鸟儿亦可与其互惠共生，”

沈括指着舆图上整个华夏大陆给沈淮序看，“听闻几百年前这是一片土地，各个部落之间相安无事，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北齐同大夏语言相同，

若是有朝一日能和平共处便好了，我年纪大了只怕看不到这一日，未来只能寄托在你们身上了。”

沈括平日在外征战，少有的几次回家都教导沈淮序止战于此，他没有能力做到的事只能交给下一代人了。

沈淮序在这半年内武艺精进许多，虽然还不是裴凝的对手，但若拼死一战，未必没有转机，他们两人躺在地上，仰望着天。

裴凝：“若有朝一日，战场相见，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他眼睛不觉看的一旁的夏霁，“依你现在武功，想要自保不难，但能护住身边人还需要更多时日才可。”

沈淮序：“你愿意在战场厮杀么？”

“愿意？”裴凝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只想着要比别人更强，他加入军营拿起刀剑，战场之上只要还有一口气，便不能倒下，能杀一人便多一人，何为愿不愿意？

裴凝偏头看去，远处齐雪心站在荷花池前，一身藕粉色薄衫比荷花更娇嫩，她弯唇对裴凝招招手。

见惯了尸山血海，倒让裴凝心头一暖，他不觉叹道：“这半年过得真快。”

夏霁见他俩久未起身，拉着齐雪心跑上前：“这蚊虫太多，我可要先带着雪心去凉亭里了，你们在地上躺着小心虫子爬到身上。”

沈淮序从地上站起，拍拍衣服跟在她们身后：“我也同去，让裴兄自己在这吧。”

自开春以后，齐雪心身子养得愈发好了，平日里只需要服一剂安神的药即可，裴国公因着裴凝和公主和离气得在山上又多呆了三月，最后还是齐雪心劝着裴凝去请裴国公回府。

夏明帝邀裴国公进宫下棋，助他开解，最后只能叹气道：“小辈的事想管也管不了，由他们去吧。”

他们四人围坐在凉亭，齐雪心脸色愈发红润，也不似之前一般弱柳扶风，夏霁在宫中呆着无趣便会去裴府寻她一道出游，沈淮序和裴凝作为她俩的护卫，游遍了大夏山河。

裴凝轻碰齐雪心手肘：“还是你说吧。”

齐雪心低头害羞笑笑，夏霁见她们两人如此：“怎么？可是又寻了什么好去处。”

齐雪心从怀中拿出一份请帖递给夏霁：“下月初五，裴郎与我成婚，还请你们两位一定来呀。”

夏霁一脸开心地接过，认真看着请帖：“太好了，裴凝你这木头脑袋终于开窍了。”

因着雪心在场，裴凝不与她一般计较，将嘴一撇，看向远处的荷花池。

齐雪心笑着望向裴凝，她看重裴凝便是这点----重诺守信，她深知裴凝对她没有男女之情，不过是因着自己一直陪在他身边罢了，但她愿意等，只要能整日陪在他身边她亦知足。

炎炎夏日一扫冬季的阴霾，北齐战场上亦捷报频传，经过几月抗战，他们终于将西宛进犯的将士赶回塔丰山，北齐边境终于安定下来，大夏出借的士兵们迎来归国日。

赵巡收到军中急报不由得拍手称快：“好！天佑我朝，西宛小国终是不成气候。”

大夏夏明帝过了几日收到来信【大夏此前出借的士兵已在回来的路上。】

夏明帝折起手中信笺，大夏将士预计在二十日后会回到临安，如此，那沈淮序便不能久留了。

赵巡在赵荣烁和赵染的催促下，给夏明帝书信一封，感激他们及时出兵相救，主要还是询问沈淮序何日回宫。

既是提醒亦是催促。

夏明帝将赵巡的信递给杨芷：“只怕昭儿又会闹了。”

北齐和大夏战胜而归举国欢庆，但裴凝和沈淮序却不禁担忧，数月前自称“北齐刺客”的人后来离奇死在牢内，刑部查询未果，刑部侍郎因此罚了半年月钱，但裴凝却觉事情并不简单，他翻看卷宗，临安城半年内发生过几起小案件，虽然不牵扯人命，但都与外邦人相关，不是来自北齐便是来自西宛客商。

沈淮序：“裴将军可知道且末，且末国君几月前身亡，新帝吴鸿飞登基，那人还是且末帝姬去北齐亲自选的。”

裴凝虽不涉政事，但仍略有耳闻，且末此前来大夏示好，被圣上言辞拒了，但他身边未见过几个且末人：“不曾了解，也从未见过。”

沈淮序解释道：“且末近几年发展很快，兼并了周边许多小国，传闻她们以美□□人，但从她们此前出使北齐所派小将来看，没那么简单，刻意营造美色误人往往更容易让旁人放松警惕，只误以为且末除了美人之外一无所有。”

何况，以他所接触的且末帝姬，目标明确，赵巡明明对她有意却能被她避开，便不简单。

她诱使沈淮序未果，转天便能寻到吴鸿飞，做事干脆利落，各国通商来往频繁，且末人也不少，惹事之人却独独没有他们，反倒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裴凝起身：“管他且末、西宛，只要敢进犯大夏，我定让她们有命来无命回。”

沈淮序拍拍他的肩膀，神色忧虑；“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只怕他们不会明刀明枪。”

裴凝：“此事事关重大，明日上朝我会私下禀明圣上，尽早回军营备战。”

“莫冲动，你忘了过几日你同齐姑娘大婚一事了。”沈淮序提醒道。

裴凝急性子，说风便是雨，经沈淮序提醒才忘了此等大事，裴国公不欲张扬，只想低调办了，多半由齐雪心和管家在操持，裴凝：“我得回府看看，雪心大病初愈不能累着她。”

沈淮序好不容易得一天清闲，他匆匆往宫内赶，去找夏霁。

这几日与裴凝练武，没有时间陪夏霁，他心中满是愧意，但夏霁知道那是他自小的心愿，不忍打扰。

夏明帝和杨芷已把赵巡的来信给夏霁看了，夏霁怔怔望着纸上的字，她知道早晚会有这一日，但不曾想竟如此快。

夏明帝：“回北齐的日子，你们两人自行决定吧。”

听闻沈淮序回宫，夏霁将信笺收好，同他一同骑马出宫玩了半天，虽然夏明帝和杨芷知晓他们二人心意相通，但在旁人面前他们仍然举止有度，恪守规矩。

但今日夏霁一反往日，格外黏他，时时抱着他的手臂，两人宛若新婚燕尔般亲密，茶馆的老板都笑道：“现在的小辈长得真俊啊，我同我们家老太婆曾经也像你们一样，现在年纪大了，她连我手都不牵了。”

沈淮序觉察到她的不同，当着旁人没明说，两人伴着月色回宫，蝉鸣声不断，蚊虫在耳畔嗡嗡作响，沈淮序伸手驱开夏霁眼前的蚊虫：“今日怎么了？”

月色柔和不及夏霁清眸，她从怀中拿出信笺递给他：“北齐皇帝催父皇送你回去。”

沈淮序看完信，将夏霁拥入怀中：“放心，我回去向祖母报平安，向陛下问明当年原因，便回来迎娶你，祖母不畏寒，到了冬季还可以把她接来大夏暂住。”

夏霁抬起头问他：“那你何时走，还参加齐姑娘和裴凝婚事么？”

沈淮序：“当然会参加，大夏士兵班师回朝也得十日之久，我总不能让你孤单前去，待裴凝婚事过了我再回北齐吧，放心我很快会回来。”

夏霁不舍地拉着他的手，眼眸一点点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