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衍易本能想与慕靖安拉开距离,被早有预料的慕靖安按住了两边肩膀。
自来到王府沈衍易就在尽力表现平静,昨晚面对亲昵时流露出的抗拒和无法掩饰的害怕,也不能算失态。
况且沈衍易才十八,别说王府,以他家的门第能让他见到的权贵少之又少,他表现的已经很有胆量气魄了。
慕靖安望着他眼中的恐惧,心中生出想去亲吻他眼皮的冲动。
想着想着,手指无意识的又在沈衍易细嫩的脸颊上摩挲,直到硕果轻敲了两下门:“殿下,有人自称是沈公子的侍从,名唤姜桂。”
沈衍易眼中有些许迫切,他现在很害怕,急着想见到熟悉的人。即便是做事不那么妥帖,偶尔出错给他惹麻烦的姜桂也可以。
慕靖安将他的期待收入眼底,轻笑一声在他唇上用力亲了一口,“是你的小厮?”
沈衍易不自然的抿了下唇,轻声回答:“是。”尾音还有些颤抖。
“让他进来。”
硕果道了声是,又说:“厨房将膳食备好了,小人这就给沈公子送进去,还是再等等?”
慕靖安怎么也看不够似的目光粘在沈衍易脸上,忽然低头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直疼得沈衍易瑟缩了一下,还到吸一口气。
他都想象的到碍于他在场,沈衍易矜持克制的细嚼慢咽的样子。
“送进来。”慕靖安心情不错的起身离开,让沈衍易自在的吃顿饱饭。
食盒比姜桂先到,硕果帮他把盘盘碗碗摆放好,沈衍易道了谢,等硕果离开后才吃起来。
虽然饿极了,但细嚼慢咽已经养成了习惯,他胃不好,吃快了会不舒服,严重了还会腹痛呕吐。
沈衍易喝了半碗菌菇粥,挑着清淡的菜吃了一些,姜桂推门进来,“少爷。”
沈衍易放下筷子,姜桂没在沈衍易这里得到过这种重视,一时有点受宠若惊,走上前又唤了一声少爷。
“你愿意来王府?”沈衍易问。
姜桂点头:“小人是要跟着少爷的。”
沈衍易眨了眨眼,忽然问:“昨日你没跟着我,我原本是回头寻你,没瞧见你人,不知被谁打晕过去了。”
姜桂神色坦然,似毫无所察。他说:“小人在屋里,也不知道被哪里窜出来的人捂住了嘴,后来他们带走了少爷您,我就被喊回府里了,老爷说有事交代小人。”
沈衍易心中有疑虑不问出来不放心,问过了疑虑便消了。
“老爷交代你什么?”
“老爷说,若是少爷您有不自在的,或是王府苛待您,您只管传信回去。若是殿下仁厚,您也时常传个信,家中好放心。”
原本见着姜桂心中热络,这几句话交代完便又冷了下来。
话里话外,到底先是沈家的人,然后才是他的小厮。
沈衍易没说话。姜桂似乎才想起来,又说道:“老爷说了,也会将尤姨娘的事回信给您。”
果然,先前的虚以委蛇都算他们父子客气。这会儿的威胁才是他们父子间最真实的嘴脸。
沈衍易自问自己算什么人物,甚至配不上沈鸿雪跟他假模假式说几句贴心窝子的话。
不过沈衍易也不稀罕,他目光回到桌上,若无其事的继续吃他的饭。
姜桂在旁边继续传话:“老爷说了,您大可多些笔墨,王府吃食用度如何,旁人带您如何,与人交际如何,别是他们含沙射影排挤轻慢您,您心眼太好看不出来。”
沈鸿雪就差直接说:把王府里的消息事无巨细都传给我,你现在就是我王府的眼睛,赶鸭子上架的细作。
沈衍易放了筷子,就着这些话吃下去胃都要疼了。
还有一事沈衍易心中记挂,当朝宰相濮兴怀发迹前在沈府做过西宾,算是沈衍易的开蒙老师,他能进青房书院还仰仗濮兴怀亲荐。
前些日子书院中有官宦世家的子弟透漏出风声,濮兴怀有结党营私之嫌,很快就要被查了。
当时沈衍易传信回家,向父亲沈鸿雪打听此事,沈鸿雪只让人转告他管好自己。
即便沈衍易在青房书院被夸奖欣赏,两个兄长除了呼朋唤友喝酒逛楼什么都不做。
沈家的前程,沈鸿雪从来也不指望沈衍易。
沈衍易很担心濮兴怀,他身边只有几个心不向着他的仆从,一个人磕磕绊绊的长大,幸而遇见这样一位亦师亦父的老师。
只是后来濮兴怀位至宰辅,他也不好时常主动与濮兴怀往来,恐惹议论是非,说他巴结高官。
被送来时什么都没带,沈衍易问姜桂:“父亲可有令你捎些什么给我?”
姜桂疑惑的看着他:“少爷要捎什么?”
“没什么。”沈衍易心寒如冰,又问他:“我昨日问隔壁苗公子借了银子,被打晕后也不知那些钱都去哪儿了,你可有还给苗公子?”
姜桂简直一问三不知:“小人没见着什么银子。”
“罢了。”沈衍易看着两盘没动过的点心,问他:“你来之前可有用过饭?”
“小人吃过了。”姜桂上前将他吃过的收拾回食盒,对他说:“那小人先将这些东西洗干净送回去。”
沈衍易点头说好,吃饱了甚感疲惫,横竖没有课业要温,便躺倒床上打算休息一会儿。
一觉睡到天擦黑,他是被响动声惊醒的,还没等翻身回头看清楚怎么回事,一阵呼吸吐到他脖颈,随之而来的成年男子的全部重量。
沈衍易吓了一跳,被慕靖安压制的一动不能动,他心跳的极快,试图挣动双手也未能做到。
酒气雾一般将他包裹,沈衍易因用力挣扎而泄出几声轻吟。
慕靖安被这样动静扰撩的心弦震颤,胃里发痒。他手指捏住沈衍易的脸颊,看着他挣扎出的红晕,情不自禁的亲上去。
沈衍易顿如惊弓之鸟,整个身子都绷直了,下意识去推慕靖安的脸,因慌乱指甲划伤了慕靖安,红痕从脸侧直至脖颈。
过了一会儿慕靖安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抓伤,他迟钝的嘶了一声,以吓唬不肯就范的荆棘美人。
“我…”沈衍易尚在惊恐中,眼睛瞪的又圆又亮,像是意识到自己闯祸了,眼眶瞬间红了起来。
慕靖安当他是要哭了,却见他偏过头去把眼睛闭上了。
慕靖安视线落在他因姿势而显现出的颈筋上,好纤细秀美的脖颈,让人忍不住在上头留下掐痕。
不过慕靖安没有那样做,他还是喜欢宝玉无暇的样子,因此只是低下头在上面吸了个吻痕。
濡软的触感让沈衍易一激灵,随后听见慕靖安在他耳边轻笑,紧接着耳垂被衔住了。
“殿下!”沈衍易忍不住惊呼出声。
“嘘…”慕靖安按住他的唇,视线从他颤抖不止的眼睫一路向下,最后停在已经被拉扯的乱七八糟无法蔽体的衣衫上。
沈衍易不知僵持了多久,只知道很漫长。
终于慕靖安的手离开了他的唇,重重的压在他身上再没有了别的动作。
慕靖安睡着了。
沈衍易不敢动,生怕把慕靖安吵醒了他又要折腾人。
只是被这样的重量压着属实难受,没想到慕靖安看着也并不过分强壮魁梧,竟然这样重,他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下一刻慕靖安自己坐起了身,沈衍易连大气都不敢出,余光看见慕靖安把自己的衣裳脱的只剩里衣。
没想到衣袍之下是宽厚的肩膀,宽袖掩藏了他手臂的肌肉,胸膛之下是紧致的腰腹肌肉,沈衍易几乎被这样的画面刺到了眼睛。
顿时对慕靖安生出了更强烈的恐惧。
沈衍易心提到了嗓子眼,幸好慕靖安脱完衣裳只是扯开了一旁的被子,将自己和沈衍易盖住。
阖上眼睛又睡着了。
这回没压着沈衍易,而是在手臂拦着他的腰,面朝着沈衍易一呼一吸都那么明显。
沈衍易觉得头晕眼花,也不知慕靖安喝了多少酒,连他都要被酒气给迷醉了。
方才睡了一下午,这会儿沈衍易又惊又惧,不可能再睡着了。
他只能睁着眼睛熬,等到慕靖安睡饱了睁开眼睛,他打算立刻阖眼装睡。
他知道自己被送来是要经历什么,但他实在无法想像与慕靖安行房事。
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在孔武有力的慕靖安的折腾下。
沈衍易想哭了,他闭上眼睛,纤长卷翘的睫毛很快润湿。
眼泪涌出来便止不住,昨晚精神紧绷的熬了彻夜都没有哭出来,今日终于撑不住了。
慕靖安睡得香甜,睡梦中无意识的圈紧沈衍易,一条手臂从颈下穿过想给沈衍易枕着,措不及防手臂一凉。
慕靖安缓缓睁开眼睛,看见自己怀里抱着一颗脑袋,后脑勺正对着他。
他冷静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是在沈衍易的床上。
一颗泪又落在他手臂,慕靖安没有收回手臂,保持着被沈衍易枕着的姿势,半抬起头看了看,沈衍易眼睛已经哭红了,眼泪在高挺的鼻梁哪里积成了一个小水洼。
沈衍易哭起来也没有失态,悄无声息的流泪,连表情都看不出有什么波动,只眼球充血通红。
“我当你小小年纪多稳重呢。”慕靖安把他扳过来脸贴脸的躺着:“你都喜欢背着人偷偷哭?”
沈衍易微微挪动自己的脸,低下头不让他看。
好像验证了自己的话,慕靖安轻笑一声,在他脑门吧唧亲了一口。
他十五岁进了军营,刚知人事就绝了念头,十六岁领兵出征,打打杀杀与将士同吃同住。
营地里都是糙汉子,他没见过沈衍易这样斯文矜雅的男子,与他相处不似下属那般恭敬,也不似攀附之人那般谄媚。
沈衍易冷冷淡淡的,除了害怕时隐约展现出的戒备,他不在时就静静的没有一点动静,也不问也不关心,甚至都没有来到王府的不安和对天潢贵胄的敬畏。
所以慕靖安忍不住吓吓他,只有他害怕的时候才会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沈衍易静默的流了一会儿眼泪,等情绪平复,他也没有抬头看慕靖安。
好在慕靖安也没有再招惹他,兴许是醉的太厉害又睡着了。
屋子里安静了太久,沈衍易也被气氛感染逐渐睡过去。
慕靖安手指抵住他下巴,轻轻的将他脸抬起来,入目的是安静的睡颜,卷翘的睫毛还颤了颤。
“真乖。”慕靖安轻声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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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伍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