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阙誓 第12章 第 12 章

第十二章热闹的大相国寺

初夏，湛蓝的天空将百年古刹衬得肃穆、宁静，参天古木，绿叶茂盛，光影摇曳间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寺庙的门前，一池荷叶连天碧，轻风拂绿波。池边，几只悠闲的乌龟在青苔覆盖的石头上晒着太阳，偶有几只潜入水中，激起一圈圈涟漪。

香烟缭绕，钟声悠扬。方子勋肩背竹篓，腰挂褡裢，独自走在山间的小路上，眼睛时不时扫过身旁草丛，似乎在找着什么。突然，他两眼放光，赶忙拨开挡路的荆棘，迫不及待要确认那朵白中带紫的花，却不想跟另一个人头碰头撞在了一起。

“哎呦“一声娇呼。方子勋扶额抬头，见面前跌坐一名少女，赶紧伸手去扶，“小生唐突，冲撞了姑娘”。待对方站起身，打眼一瞧，瞬间呆住，少女如同晨曦中初绽的蔷薇，带着露水的清新与朝霞的温柔，尤其那双眼睛圆润且明亮，宛如林间小鹿的瞳孔，清澈中流露出对世界的好奇与纯真，仿佛能透过人心的迷雾，直触灵魂深处，她的肌肤白皙如雪，唯有被撞击的额头有一片红晕。

“你也觉得它好看吗？”姑娘指着花问。

再次听到姑娘声音，方子勋这才回过神，认真的回答“它叫天女木兰，花瓣纯白，花心微紫，盛开在春夏交替时节，根茎还有药用价值，因为极挑生长环境，是以北方很少见。”

“所以你喜欢它？”

“嗯，我喜欢。”

“那我把它让给你啦！”少女言语天真，娇态可掬。

”让给我？也好。“方子勋放下背篓，用锄头小心翼翼地挖出整株木兰，然后说道，“木兰移植的头月最难打理，待确定它存活，我再给姑娘送去。敢问姑娘姓名，家住何地？”

“我叫小琰，住在一个很大的房子里，里面有爹爹、娘亲、哥哥和汤圆。”

“那小琰姑娘，你怎么会一个人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呢？”

“是小猫带我来的，可是后来它不见了，”小琰低下头，用手搓着衣角，“我也不知道怎么回去。”

方子勋看着小琰局促不安的样子，忍不住安慰道，“你别担心，我陪你一起找回家的路。”

大相国寺是盛京国最大的庙宇，深受国民的喜爱，不仅常年香火不断，占地之庞大更是前所未有，加上五个山头，共有良田万顷，僧侣数千人。

“姑娘，休息一下吧，我实在是爬不动了，我的腿好像千斤重。”

赵默回头看了一下身后气喘吁吁的十月，叹了一口气，指着不远处的凉亭说“我们就去那休息一下吧。”

正值午后凉亭里小憩的人很多，赵默找了个角落坐下，便观察起周围的事物，很快，一个独坐的妇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妇人原是最普通的妇人，奇怪的是她周围有两个壮汉总有意无意的看向她，难道是小偷？可是这个妇人看起来并不像有钱人，仔细打量甚至连脚上的鞋面都有些破损，这样的人实在算不上是什么好猎物。

没多久妇人起身离去，她腰间的荷包让赵默觉得很是眼熟，到底在哪见过呢？

“不好！”赵默暗叫一声，拉过十月，向妇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终于，在观音殿赵默找到了正虔诚跪拜的妇人，殿外那两名壮汉果然也都在。

为了不打草惊蛇，赵默跪在妇人旁边的蒲垫上，轻声说道，“夫人，我叫赵默，是孙琦的朋友，你被人跟踪了，别看我，一会儿你假装摔倒，我过去扶你，咱们再详谈。”

见妇人没有回应，赵默又说道“你腰间的荷包孙琦也有个一模一样的，我与他在时雨轩遇见的时候见他戴过，当时我们帮过他，你相信我，我没有骗你。”

“愿听姑娘安排。”

终于等到回复，赵默松了一口气，按照计划扶着妇人走到一处阴凉地方坐下。

“夫人，你之前可见过跟着你的这两个人？”

妇人摇了摇头，说道“赵姑娘，你叫我菀娘便好。其实自从孙郎中了状元，已有不少人明里暗里让我离开，我知道自己配不上孙郎，可是我们相伴十余载，我实在放心不下他。”

“菀娘，你别理他们，你有皇帝的赐婚，谁敢放肆。只不过我见今天这两个人似乎是练家子，这些人为了利益不知道能做到哪一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会儿你跟我的马车走，我送你回去。”

草丛里，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一个声音问道“老大，多了一个人，还动手吗？”

“怕什么，大不了都做了。”

就在两人冲出去的一刻，跟着菀娘的两个壮汉也窜了出来，同时一颗飞石击中了其中一人的手腕。

“老大，他们有帮手。”

“先解决帮手，几个女人跑不了。”

瞬间两拨人就打成了一团，赵默虽然有点懵，但她知道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抓着十月和菀娘就向山下跑去。

一路狂奔上了马车，赵默仍然不敢懈怠，十月却在这时叫道，“姑娘，你受伤了！”

长时间的奔跑和惊恐让赵默高度紧张，直到十月的这声叫喊，她才意识到肩头的疼痛，低头看了一眼，随即吩咐闫峰，“改道，去老师家！”

方子勋带着小琰悠悠然回到幽篁居的时候，屋子里已经黑压压坐满了人。

“子渊兄这向来清净，今儿是谁下了帖子，竟这么齐整。”

赵默闻声看向门外走进来的书生和少女，笑道，“可不是，连咱们初来乍到的方公子也带了一个神仙一般的姑娘来。”

“她叫小琰，在大相国寺与家人走失了，我对京城也不熟，只能先带回子渊兄这边再做安排。”

赵默拉过少女坐下，问道，“小琰姑娘，你家住在什么地方？我一会儿让人送你回去。”

小琰摇了摇头。

“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琰。”

“我是说全名，你全名叫什么？”

“什么是全名？”

此话一出，大家面面相觑，任谁都看出来少女不似正常人，赵默耐心的解释，“全名就是父母向别人介绍你的时候用的名字。”见小琰还是疑惑，赵默又说道，“就是祭祀祷告的时候，你用的名字。”

小琰歪着头，思索了一会，“啊，我想起来了，母亲说我姓闻，我叫闻琬琰。”

闻琬琰，赵默在心里默念了一遍，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是不是有个哥哥叫闻璠玙？”

“姐姐怎么知道我有个哥哥？不过哥哥就是哥哥，不叫闻璠玙。”小琰一脸天真。

“赵姑娘，”孙琦突然开口，“今日之事孙某万分感谢，姑娘两次出手相助，尤其这次还因菀娘受了伤，日后姑娘若有用得着孙某的地方，孙某万死不辞。我看姑娘还有其他事，今日就此别过。”

“孙琦，”赵默喊住对方，“怀玉其罪你不会不懂，这些人不会善罢甘休的，树苗在长成之前也是需要保护的，若你有需要可以写信来此。”

”多谢，告辞！”

菀娘离开前，回头看了赵默一眼，满眼不舍。待两人走远之后，方子勋关切的问，“赵姑娘，你受伤了？严重吗？”

赵默微笑着摇摇头，随后讲起了孙琦两人的身份和今天发生的事。

“想不到今天的大相国寺竟是这般热闹，看来人与人的缘分是早就注定好的。还好你今天没事，不然孙夫人不知道会多自责。”

“今天的事现在想来总觉得哪里不对，也许不是我救了菀娘，反而是我沾了她的光。”赵默说着，看向在院子里玩耍的小琰，“方公子，小琰很可能是……”

“方子勋，你看我找到了什么！哎呀！”正当此时，小琰手拿一枝花从外面跑来，在门口与端着药碗的落子渊撞了满怀，落子渊手疾眼快地用手挡住了小琰，一碗滚烫的药全撒在了自己身上。

“老师！”

“子渊兄！”

落子渊摆摆手，“无妨，我先去换身衣服。”

小琰低着头，站在门后。赵默拉她进了屋，又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确定没伤着，这才开口，“别担心，小琰，老师他没事，今日你且先在这住下，明天我让十月再送点女生用品来，等过两天打听到你家在哪，我们就送你回去。”

小琰望了一眼方子勋，用力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