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没怎么合眼,到出发时傅冬阳眼底还挂着点青影。楚一的胳膊肿起来,夏砚便主动承担了司机职责。
“你在车上补个觉。”他把一箱矿泉水抬上车,“还能赶得上回去吃午饭。”
回去的时候他们不想再从石洞集市走,楚一建议绕路从热河山谷后边转一段,途经青瓦镇回去。那段路虽然不是高速,但所需多花的时间也不过半个来小时。
途中大多是盘山路,“小心落石”的牌子举目可见,夏砚打起精神专注盯着路况,又盘过一道弯后,听见楚一“咦”了一声。
“那个,夏队,后面有辆霸道,好像跟了咱有一会儿了。”楚一费劲的侧了身,提醒道,“看着不太对劲啊。”
夏砚在上一个弯道也注意到这辆车,他不熟路,开得慢,但对方挂着当地车牌,居然也一直徐徐吊着他尾巴随行。他看一眼导航:“可能这段路不好超车,等到前面我再看看。”
此时后座上傅冬阳亦清醒过来,那辆霸道显然疏于打理,车身上溅了许多泥点,始终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缀着他们,夏砚的眼神逐渐凝重起来,到下一个宽阔路段,那辆车仍没有超过的意思,像个影子般跟着他们。
“看来这里当真不太欢迎我们。”夏砚一手握紧方向盘,腾出一只手将手机扔给傅冬阳,“傅医生,通话记录第一个,昨晚你见过的乔所长... 如果待会儿真的有什么事,打给他。”
言语间前方逼近隧道,夏砚深吸了口气:“都小心点。”
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入隧道,这条隧道是穿山而建,狭长幽深,两侧隧道灯飞速倒退而过,霸道渐渐拉近了两车的距离,楚一惊叫一声:“这帮孙子就是冲咱来的!”
一声轰响,霸道竟然擦着他们的车身逼近,险些撞上之际夏砚打了把方向盘躲过去:“啧,下手可真够脏的。”
令人牙酸的抓地摩擦声掠过,霸道几乎贴着他们车的车尾一起出了隧道,这段路是山崖,它开始肆无忌惮的撞击,试图让夏砚他们的车失控冲下悬崖。
夏砚早打起十二分精神,脚下油门已经踩到底,霸道巨大的车型虽然带来了足够冲击力,但同时在这段狭窄山路上也受到限制。他拉开数十米距离,从后视镜里看了傅冬阳一眼。
他那机敏的傅医生已经拨通了电话,电话那头乔所长问明情况,立刻表示会派人过来支援。
“这样下去,不是他把我们撞下山,就是我们自己灵魂漂移下去。”夏砚丝毫不敢松懈的踩油门。山路蜿蜒,这种速度无疑是在危险的两端踩钢丝,车身微微泛起悬浮感,他计算着路线与距离,而身后霸道已经再一次追了上来。
那么近,几乎清晰可见驾驶座上男人脸上的刀疤,猛烈的撞击感袭来,夏砚已经在第一时间转过方向盘,险之又险避过被直冲的命运,两辆车短暂相接,SUV刹出一道长印,被挤到隔离带的栏杆前,擦出一线火花后撞开水泥墩,堪堪停在了道路边缘。
来不及多想,夏砚打开车门先跳下来,霸道上也下来三四个面色不善的男人,他压低声音:“傅医生,带楚一先躲开。”
三人中楚一受伤基本失去战斗力,傅冬阳夏砚是断然不肯留下他冒险的,对面的男人举起棒球棍直击夏砚面门,他闪身躲过时车窗被击碎,玻璃渣四散飞溅。
来人下了狠手,但偏偏对手是夏砚,他见傅冬阳打开另一侧车门,将楚一扶下车,便捞起车上一只被楚一用作工具的扳手,朝男人扑了上去。
真论打架能力,夏砚确实是自小被家里人一招一式喂大的,在军营时更没少淘气,此刻他一人对上四人,仍丝毫没有怯战之意。为首的男人见一击不中,改攻击他下路,试图逼他滚落山崖。
夏砚抓住时机,一手抓住栏杆为支撑,手中的铁质扳手自上而下,被他辟出刀斧般气势,那男人不敢硬接,刚侧身要躲,另一边夏砚的拳头已经轰上了脸。
“要靠武器才能战斗的,那都是垃圾。”他扔下扳手,改一手揪住男人前襟,另一手朝他太阳穴击去,用力很大,瞬时就放倒了一个。
而剩下的三人见他能打,交换一下神色,其中眼神阴郁的瘦子掏出了一把锃亮的匕首:“小子,试试这个?”
开了刃的凶器,像一道凛冽獠牙。瘦子自恃武器强悍,劈手刺向夏砚腰腹,一时另外两人也挥舞各自手中武器同时向夏砚袭来,猎猎破风声中,夏砚犹如被困在包围圈中的猛兽。
他选择先对上瘦子的刀锋,铁钳般的手指掐住对方手腕,只一个错身就捏断腕骨,这沉重一招让他暴露出后背,硬接了另一人劈下的一棍。棍棒与皮肉交错时发出沉闷的响声,他眼神瞬间变得幽深,再回身时,却发现有人站在了他身边。
傅冬阳不知何时又回到路边,他捡起瘦子掉落的匕首,帮夏砚挡住最后一人的攻击。匕首在他手中灵巧如同手术刀,他不需要看就知道哪里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下刀手法又干净又利落。
“夏队。”傅冬阳叫他一声,“这些人,应该是冲我来的。”
“所以呢?”夏砚与他背向而立,“我就该丢下你自己走?”
此时四个追逐者都已经被放倒,为首的瘦子仍阴恻恻盯着傅冬阳:“你知道我们是来找你的,那最好乖乖别反抗。”
夏砚抬起脚踹:“都这样儿了,您就别还强撑着说台词了。”
瘦子被踹得一个踉跄:“你以为就我们几个人来抓他吗?也太瞧不起.....”
他在剧烈疼痛中弓起身,一双浑浊的眼仍盯着傅冬阳:“听说你是个Omega,啧,真希望下次还能见面。”
夏砚扔下木棍,仿佛刚才敲晕人的不是自己,他下到缓坡把楚一扶上来:“走吧。”
SUV晃晃荡荡继续上路,这次路上倒是没再遇到什么波折,夏砚沉默着把车开回了楚一那个小院,想了想说:“你最好换个住处。”
楚一不置可否:“过几天我回昆西爸妈家去。”他看了看夏砚,又看了看傅冬阳,想说什么还是最终只露出个笑:“小冬你进来把东西收拾下,跟夏队回呈京去吧。”
傅冬阳听话的进了院子,夏砚没被邀请,干脆倚在围墙边抽烟,那边乔所长已经回电,待警察过去时,那段路上已经没了人。他的消息得知昨晚攻击黑旅馆的人是一个叫做“黑蛇”的当地帮派,言谈间让夏砚多小心。
“昆省不比呈京,这里是国境线,来往的几个大帮派都有些境外势力,那些人不太顾忌办事方式。”乔所长说,“你要查的那个‘污黑’我暗中帮你留意,那个医生你尽快带回呈京吧,不然可能会有麻烦。”
夏砚道一声谢,乔所长是他在军区时就认识的朋友,后来受了伤退到地方,在派出所挂职所长。他说帮忙查,夏砚也就放了一半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