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一住的地方是个临河的巷子,穿过青石砖凹凸不平的小路,尽头一座白族风格小院映入眼帘。石墙上爬满蔷薇藤,屋角一溜陶瓷盆,种满浓郁芬芳的山茶花,一池锦鲤听见动静聚集起来,红红黄黄的热闹非常。
“这院子真好。”傅冬阳环顾一周,立刻喜欢上这地方。
楚一把蒙在鸟笼上的罩布一个个解开,画眉鸟的欢叫立即充盈了小院:“四季温暖如春,时时鸟语花香,这也算是当年你哥的心愿了。他和靳哥要是.......”他小心的看一眼傅冬阳的神色,把后半句话收回去。
“都过去了。”傅冬阳专注的逗着金鱼,“他们没能实现的,楚哥你到底也还是帮他们实现了,他们也会高兴的。”
“你先休息,晚上我带你去吃烧烤。”楚一收拾起精神,“这边的傣族烧烤一定要尝试下,你在呈京可吃不到。”
入夜的城市又是另一番热闹景象。夜色妩媚,酒吧街正是一天的好开始。卖力的吆喝声、各家的大喇叭播出琴声乐声,驻唱歌手刚站上小舞台,用吉他拨出第一个和弦,酒瓶叮当相撞,带来碰杯的喜悦。各种相遇在这里交汇,不醉不归。
楚一带着傅冬阳熟门熟路走过一排喧闹的酒吧,来到巷子口的一个烧烤摊。露天席位,一排炭炉正烧得虎虎生风,滚动着**滚烫的食物。楚一点了一堆食物,怕傅冬阳吃不惯,又从旁边摊位上买了份米线:“你很少吃这些东西吧?”
傅冬阳点头,这种坐在路边摊的经历,从18岁后他就再没体验过了。但是年阳不同,他最喜欢尝试这些烟火气浓郁的小吃。以前每逢放假,都会带着傅冬阳一起去城市各个角落,搜寻美味线索。后来年阳出事之后,傅冬阳就再也没有机会坐在路边,热腾腾等待着带有冒险味道的食物了。
他和楚一坐在小凳子上,边吃烤串边注视着不远处的酒吧街,楚一笑呵呵嚼着肉串:“我没事的时候特别爱来这里吃烧烤,运气好能赶上小崽子们群架,可热闹了,特别合适下酒。今天估计是你来,怕吓着你....酒吧街可真安宁......”
话音没落,就听见一声巨响,一个染着金毛的男人仿佛从天而降般落在石板路上,与他一起腾飞的还有旁边的垃圾桶,不偏不倚落在男人头上,将刚想叫骂的人一头砸倒。
楚一笑了几声:“说来就来了。”
而傅冬阳的表情更为震惊,金毛被打趴下之后,与他一起的几个小弟不敢妄动,纷纷后退着让出主角通道。从酒吧后门走出一个高大的男人,绚丽的霓虹灯在他流畅的肌肉线条上流连,他头发削得短,又用发胶抓得簇簇朝上,剑眉下眼睛轮廓深浓,透露出不太好惹般的气势。
“夏队,你怎么在这儿?”傅冬阳看清这人的确是夏砚,整个人都不好了。
而夏砚显然也十分意外,刚才他只略扫了一眼街边的大排档,心想别把人家摊位砸坏,结果眼角就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起初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没想到傅医生已经先认出他。
“哈,傅医生,这么巧啊。”夏砚伸手薅住金毛的头发将人提起来,“吃烧烤呢?”
傅冬阳心里吐槽一句“废话”,面上依然和颜悦色:“是啊,你忙。”
夏砚手一松:“我忙完了。”
五分钟后楚一提着件“风花雪月”啤酒回到摊位上,还有点没跟上剧情发展。傅冬阳坐在靠内侧的椅子上,正给夏队长拆烤鱼。
“谢了啊兄弟,我叫夏砚,傅医生的同事。”夏砚接过啤酒瓶,与楚一碰了个杯,“相遇就是缘分。”
跟你没有这么熟好吗?楚一茫然的喝了口啤酒:“夏队长来这边...旅游?”
“算是吧。”夏砚接过傅冬阳投喂的一盘子鱼肉,“陪家里人去昆西,看还有点时间就来云川转转,结果真是有缘啊,居然能在这里遇见。”
“你刚才.....”拆完鱼傅冬阳又开始剥虾壳,“那是在干什么?”
夏砚捋捋头发:“赶巧了,那几个没长眼想偷我钱包,估计看我是外地人好欺负。”
得多没眼光才会觉得你好欺负。傅冬阳知道他没说实话,但是自己也一样带着秘密,他拧断虾头,没留心汁水溅出来,在白衬衣上留下一道印子。
“别弄了......”夏砚和楚一同时起身,终归是夏砚动作更快一步,将纸巾扔到傅冬阳桌前,顺手把一整盆小龙虾划拉到自己面前,“想吃这个?我来剥。”
楚一的眼神就更加复杂了,目光来回在傅冬阳和夏砚身上转了好几圈,看着那个传说中不好惹的二代刑警队长剥了好几颗虾仁,又一股脑推到傅冬阳面前。而傅医生则气定神闲的拿起筷子,慢吞吞吃了一颗。
看这熟练程度,你到底是被他投喂过多少次了?楚一内心疯狂的输出着,面上还得不动如山,与夏队机械的碰杯。
“你是傅医生的.....?”几瓶酒下肚局面逐渐打开,夏砚神色也松弛下来,开始跟楚一闲聊。
“楚哥是我学长。”傅冬阳回答,“毕业后他回了云川,趁有假期就来找他玩了。”
楚一点头:“家里开了个小旅行社,偶尔接点散团。”
“这活儿不错。”夏砚坐直身体,“楚先生,我想去趟热河山谷,能不能带带我?”
热河山谷距离云川280公里,是著名的民俗风情村落,央金人世代居住在那里,至今仍保留着完整的文化传承。那里离边境不远,是以鱼龙混杂,然而雄壮优美的自然风光像一道危险又美丽的秘境,吸引着游客前往。
楚一犹豫了一下:“可是这几天我已经答应陪小冬四处转转,恐怕.......”
“都是熟人嘛,”夏砚笑眯眯的说,“傅医生,要不要一起旅个游?”
傅冬阳凝神数着盘子里的米线,今晚的一切发生得太过玄奇,他摸不清夏砚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出现在此地,但是热河山谷这个目的地原本也是他与楚一计划前往的地方,眼下拒绝的话,似乎不是个好选择。
他抬起头看了看夏砚:“好啊,不过夏队,楚哥这边条件有限,怕是委屈你。”
“有你在,不委屈。”夏砚仰头喝下杯子里的酒,“那就这么说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