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民权利 第4章 风中曲

“因为已经大四了嘛，闻歌又不在宿舍住，所以我们交集挺少的。”同班同学说，“她人不坏，就是总心事重重的，也不跟我们聊天，喜欢一个人待着。”

“一开始是住宿舍的，但是她这人毛病很多，有次她上洗手间，小慧没注意推了一下门，她发好大脾气... 而且她一入学就挂了个床帘，回宿舍就把自己藏在帘子里，我们觉得宿舍气氛太压抑了，才要求她换宿的。”

“徐闻歌啊，她成绩其实还可以，但是好像对专业不是很热衷，我们设计系有挺多比赛和校外项目的，她都不参加，反倒是参加过文学社的活动，不过那也是大一的时候了。”

路晓武坐在校门口的草坪上整理笔记，夏砚走过来，把一瓶可乐扔给他。

“谢谢老大。”他站起来喝水，6月的天气逐渐变得炎热，而校园里女孩们裙裾飞扬，也渐渐有了些属于夏日的悦动气息。

“到底还是学校好啊，女孩们裙子穿得真短。”他欣赏擦肩而过的女生，感慨了一句。

夏砚闻言道：“为什么学校里女孩的裙子穿的短，难道外面不是吗？”

路晓武摇头：“老大，你有所不知，因为大学几乎可以说是女孩最安全的地方之一了。一旦到了社会上，各种流氓、色狼就会多起来，而独居会有不安感，在公司要提防上司的潜规则，都让女孩更不敢穿得少了。所以大学的女孩才能更放心的穿短裙。”

“但是可惜，你现在在的这所大学已经死了三个女孩了。”夏砚接过调查本，“有什么发现吗？”

“这个徐闻歌好像有点孤僻，没朋友，没闺蜜，也不参加社团活动，据说上次参加社团还是大一刚入学不久。”路晓武说，“这种隐形人一样的姑娘，难怪失踪这么久也没人知道。”

夏砚沉吟：“鹿鸣那边也说，她跟家里人好像已经断了联系挺久了，据说大学学费都是靠自己打工赚的，她在哪里打工？”

“对哦。”路晓武抓抓头发，“我想想...好像她宿舍的人说过一嘴，她因为打工经常很晚才回来，是在一个KTV！”

学校附近的KTV大多装修时髦却不过分华丽，因为低廉的收费而受到学生欢迎。路晓武又回宿舍打听了几句，得知徐闻歌打工的是一家叫“星河”的KTV，就在呈京大学东街的拐角处。

此时正值午后，KTV里没有多少人，夏砚走到前台拿出证件：“你们老板在吗？”

一个中年男人从楼上下来，他微胖，寸头，穿一身黄格子西装，脸上是生意人熟练的讨好笑容：“警官您好，我们这里三证齐全，消防安全都是过关的...”

“呈京市局的，”夏砚一拍他的肩，“对这个兼职的女孩有印象吗？”

洛翔看了看照片：“好像有点印象，又不是很清楚，我虽然是老板但很少管业务，你等着我给你找人问问。阿遥，阿遥！”

一个年轻女孩从阴影中走出来，走近之后她的脸就完全呈现在光线中，她很纤瘦，一头长卷发围住小小的桃心脸，眼睛大而妩媚，却又有种不谙世事般柔软的天真，穿一件孔雀蓝吊带长裙，是个很美的女孩。

她微微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人，似乎对警察这个身份有点畏惧，连路晓武都放低了声音，唯恐吓到她似的问道：“妹妹，对这个女孩有没有印象啊？”

“我记得她，她去年在我们KTV打工的，后来说家里有事就不做了。”何遥声音也是软软的，像朵在风里盛开的花苞，“她出什么事了吗？”

“她死了。所以还请仔细回忆一下关于她的事情。”路晓武继续问，“她平时有什么朋友吗？跟谁来往多？”

何遥似乎被这个消息吓到了，良久才轻轻捂住胸口：“死了啊...她在我们这里就是个兼职的，平时没什么朋友，我没有太留意这些。”

女孩子实在太过软绵绵，夏砚不太擅长应付这样娇软的女性，于是尽力压低声音问道：“她是自己过来的，还是有人介绍？徐闻歌那么内向的人，能自己找到这种打工场所的概率应该不高，是谁介绍她来的吗？”

何遥眼里有一瞬间迷惘，仿佛落入一场雾里，许久她才笑了笑说：“我想起来了，是阿玉介绍她来的。”

她答得毫无挂碍，一旁的洛翔却好像被这个名字惊动：“阿遥你瞎说什么呢！跟洛小姐有什么关系？”

“可是翔叔，就是阿玉介绍的哦。”何遥甜甜一笑，“她们是文学社的社友，大概是因为这样才会介绍来吧。”

夏砚和路晓武对望一眼：“能给我这位洛小姐的联系方式吗？”

很快一个女孩赶到了店里，大约是跑过来的，脸上还带着点未散去的红晕。她个子很高，头发在脑后随意挽了个揪揪，穿一件宽大的off-white白T，短裤下的双腿又白皙又笔直，是个看起来明朗帅气的女孩，何遥一见她就跑过去：“阿玉！”

洛玉弓握住她的手拍了拍，又看向夏砚他们：“我是洛玉弓，有什么事情吗？”

“我记得她，闻歌跟我是文学社的朋友，她经济上有些压力，我就介绍她来这边打工了。”洛玉弓坐在沙发上，“这家KTV是我家开的，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来，虽然工时比较长，但是很适合闻歌的情况。”

夏砚喝了口何遥刚端上来的饮料，问：“你跟她熟悉吗？她跟家里为什么断了联系？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她跟家里好像关系不太好，她是随安人，家里一直让她回去她不愿意，后来吵得挺厉害，家里就不再给她学费了。”洛玉弓回忆道，“去年圣诞节前夜我们还见过面，当时文学社有圣诞晚会，她说想延毕半年，先攒攒钱，我还劝她说总有办法解决的......”

夏砚点点头，又问了一些问题，那位洛翔老板就小心翼翼的靠近过来：“那个，警官先生，是不是差不多了？我们小姐还要回去上课......”

洛玉弓洒脱的笑了笑：“翔叔没事，我正好接阿遥去吃晚饭，还有一点时间。”

“我们问得差不多了，谢谢你。”夏砚起身，“如果再有什么事再来麻烦你。”

洛玉弓点头：“没问题。”

等夏砚他们出了门，洛翔狠狠瞪一眼何遥：“阿遥你也是，警察例行文化搪塞过去就完了，非要把小姐牵扯进来！”

何遥大眼睛里含了点水光，洛玉弓便护着好友：“没事的翔叔，本来就是我介绍闻歌来的，据实告诉警察没关系的。”

她带着何遥回学校，温声给她道歉：“对不起阿遥，其实你不去帮忙也没事的，翔叔他们对你态度总是不太好。”

何遥摇头，顿了一下又问：“可是阿玉，你没对警察说实话不是吗？明明在圣诞节当晚，你见过闻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