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民权利 第30章 荆棘之路

娱乐圈是个金字塔，顶端矗立着王者，基座上大多都是像云舟这样的小透明，他们没有固定工作，只能遵循经纪公司安排，今天去综艺节目打酱油，明天进不知名剧组当背景板。

云舟接到的最新工作是在一个网剧剧组，这是一部有点俗套的仙侠偶像剧，他要出演其中的男四号是主角在修行途中偶遇的散仙，因为他的指点主角取得了进阶药材，飞升上另一个境界。

本来就这角色也轮不上他，而是公司另一个新晋人气歌手，本着唱而优则演的思路接了这个本子，但是没想到临时又接到一部贺岁电影的龙套角色，别看是龙套，人家还能献唱其中一首插曲，权衡之后小歌星告别烂俗网剧奔着大荧幕去了，这个活儿就被云舟接到了。

今天是进组第一天，助理是几个小艺人的公用助理，只来得及匆匆把他送到影视城就告别而去，忙着伺候剩下几个同为十八线的大爷。云舟并不计较，他孤身一人来到剧组，好脾气的拜访了副导演。

“罗清他身体不舒服，所以轩总就让我来顶替他。”他小声解释道，“给您添麻烦了。”

都是行业里摸爬滚打出来。副导演哪能不明白其中缘故，此时只是冷冷笑了声：“不麻烦，反正我们这剧也没什么关注度，你去化妆间做造型吧，到你拍摄时会叫你。”

云舟于是就去了化妆间，古装造型麻烦，因此剧组的流程也很紧张，力争一次能尽可能多的拍摄完全，避免后期补拍的浩大工程。他的角色是个散仙，无须过多装饰，造型师给他挑了套白色大袖宽袍，又用玉簪把头发束起，添一串翡翠雕的翠竹挂饰在腰间，一个清秀俊逸的“瑾君”就横空出世。

“云舟你长得很古典，特别适合古装。”化妆师是个妹子，见他眉眼端正，职业病的夸了一句。

云舟在镜子里对她笑笑：“谢谢你。”

帅哥的笑容总是有杀伤力，妹子心一软，等他出门时又好心提醒：“你到片场找个地方坐，估计要等好一会儿，他们...老NG...”

云舟对她道谢，待他走后另一个妆娘悄声说：“对他那么亲切干嘛啊？这个人据说心机深得要命。”

化妆师震惊：“可是他看起来好乖啊。”

“才不是呢，去年的《光环之路》看了吗？虽然他和亦沉一样都是Omega，但这个人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的。他私联大粉，还让人给他做假票，都被扒得一干二净了。”另一个化妆师不屑的说，“虚伪嘛，这行人的普遍共性了。”

云舟对这一切恍然未觉，此刻他听从了化妆师小妹的建议，跟副导演打过招呼后就在角落找了个竹榻坐下，安静的等着拍摄召唤。

而此时场中的拍摄并不顺利，《琢玉传奇》是一部狗血仙侠偶像剧，讲述的是身负“玉之灵”的主角瑜川一路遇贵人、收后宫，升级成为诸天大佬玉质仙人的故事。瑜川的扮演者是个二线流量小生肖瑞宇，他长相称得上英俊帅气，然而演戏缺乏灵气，加之《琢玉传奇》本身不是大制作，拍摄一直不温不火。

此时肖瑞宇又因为哭戏不过关再次NG，导演忍了又忍，念在主角背后的公司也是该剧资方的前提下，柔声说：“瑞宇啊，别紧张，再试最后一条。”

然而最后一条依然惨不忍睹，但是看到男主角那被眼药水刺激得发红的眼睛，导演闭上眼睛，还是让这条片子过了。

他心中一团浊气升腾，曾几何时也是有梦想追求的人，却因为生计所迫，只能成为三流网剧导演，围着一群流量咖，拍着不知所云的烂剧。导演气恼的拧开保温杯，寻找一个发火的途径。

然而他的眼光忽然落在一个人身上，此时阳光正好，那人斜倚在一条竹榻上，正手捧剧本品读，乌发流水般披散在衣襟前，那人白皙的下巴呈现一条秀雅弧线，玉器似的，令人眼光不自觉流连其中，反复厮磨。

“那是谁？”他扬声提问。

副导演滚过来，见导演发问忙回答说：“今天来上戏的瑾君，叫....叫云舟！”

导演下巴一抬：“先拍他的戏份吧。”

瑾君的第一场戏是在万顷竹海边，他自虚冥海赴宴归来，酒酣之际见脚下竹林如海，摇曳婆娑十分可爱，一时兴起便取了腰间碧玉，在茫茫的竹林间舞了一段剑。这场戏主要是展现瑾君这个人物不羁落拓的性子，演绎空间很大。

云舟吊着威亚站到指定位置，导演说：“你从那边飞下来，然后按照刚才武指那意思挥几下剑，注意姿态帅一点，其他后期我们会做效果。”

摄影机启动，云舟轻轻抬眸，一瞬间他眼神变得有些迷离，身姿也随之微微踉跄一下，似乎酒兴正浓的样子。鼓风机吹起，他吊着威亚从爬架上飞身跃下，风把衣襟吹得四散飞扬，宛如翅膀在他身后舞动。

他稳稳落在定点处，竹林在风中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他侧耳听了几秒，忽然眯眼一笑，自腰间虚点一下，取下那枚玉坠。

然后他回身，扬手，转头一气呵成，心随意动剑气飞扬。

的确是剑气，尽管他手中依然只是那一枚玉坠，但却隐隐有着雷霆万钧的气势，随着他手指方向，出手如电，收势如虹，舞出一套猎猎带风的剑招。

片刻后他停下动作，眼神仍旧带着恍惚，身形不稳的走了两步，又听着竹林的回响，半是快意半是得意的笑了笑。

一时间无人出声，只剩下鼓风机的嗡鸣回荡，忽然传来几声掌声，肖瑞宇大声叫好：“卧槽，神仙！”

导演回过神来，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看自家男主角：“要不试试？瑞宇去和...那个...云舟，试一条对手戏看看。”

这天后面的拍摄忽然变得顺利起来，大约是因为对手太认真，连一向难以入戏的肖瑞宇也破天荒般贡献了毕生演技，拍出几条总算让导演眉头舒展的片子。

“小舟是个催化剂啊。”拍摄进展顺利导演也轻松起来，“今天居然提前拍完了。”

肖瑞宇在旁边凑趣儿：“导演，好几天没休息了，我请大家一块儿喝酒去呗。”

“明天一早还有戏，你给我好好睡觉养精神。”导演正色道，“趁着现在进度顺利，我去跟老方聊聊，看能不能调整一下后面的拍摄安排。”

肖瑞宇便推云舟：“快谢谢导演，你估计要加戏了。”

云舟惊讶的说：“不用的导演，我这是第一次拍戏，怕拍不好给您丢人。”

“你啊，太谦虚。”导演摇摇手，“这部剧本来没什么大的水花，现在有了你，搞不好能有转机。云舟啊，你这张脸，太适合电影了，你一定要好好学，争取以后能上大荧幕。”

他的话里满含鼓励，云舟眼眶有点湿润：“我一定会拼命努力！”

导演呵呵笑：“一会儿妆别卸，让摄影师给你拍定妆照，发微博宣传宣传。”

原本作为男4并没有单独的定妆照宣传位，导演这是偏他了，云舟感激的点点头。

很快定妆照被发到工作群里，《琢玉传奇》官微发布后，云舟登上账号转发了这条微博，认认真真写道：“新的起点，新的未来。”

底下惯例有了一些黑粉言论，间或也有粉丝点赞，一条显眼的留言排在前列：

“云舟勇敢飞，云桨永相随！”

他合上手机，轻轻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