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宋斯南?”
宋斯南仔细盯着那个叫自己的人看了好几秒,才勉强分辨出来这个梳着大背头的人应该是牧子尧。
再往他的旁边看去,那几个大概是他手下的员工。
“你好,沈愿还在处理工作吗?”
牧子尧冲自己的员工挥了挥手,那几个人就率先往外走去。
“差不多吧,有人把比较重要的一个项目给搞砸了,他现在正发火呢。”
牧子尧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酒水柜前,打开柜门拿了两瓶水,一瓶递给宋斯南。
宋斯南接了过来,轻声和他道谢。
牧子尧坐在他旁边,终究还是败给了自己八卦的心,他朝两人的周围看了看,才压低声音问宋斯南:“你和沈愿,现在是什么关系啊?”
见宋斯南抬起头来,他又慌忙补充道:“你要是不想说的话就算了,我就是比较关心兄弟的情感问题,哈哈。”
他最后那两声笑实在是有些尴尬,宋斯南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们现在就是……”
话说到一半,他又止住了话头,不知道该怎么和牧子尧描述。
虽说在他出国以前,两个人是正儿八经的情侣关系,但是现在过去了这么久,他连沈愿身边有没有其他人都不知道,硬要说他们还是情侣,是不是有些不恰当?
瞥了一眼一脸好奇地等待下文的牧子尧,他喝了口水反问道:“我可以问你一些沈愿的事吗?”
牧子尧内心警铃大作,身子都不自觉地挺直了,那副模样活像是要接受宋斯南的严刑拷打一样。
“就是,这两年,沈愿有没有和别人谈恋爱啊?”
听见这个问题,牧子尧顿时放松下来,拿起被自己放在小几上的水喝了一口。
“没有,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他这个人吧,成天拽得二五八万似的,你们当初能在一起,我们这几个朋友都挺震惊的。
“他这几年就是一直在忙工作,偶尔出国去不知道干些什么,然后回来就又和打了兴奋剂一样工作。
“诶,你还记得李知维吗?”
宋斯南点头,不知道他的话题怎么从沈愿的奋斗史突然转变到了李知维身上。
牧子尧嘴里不停发出啧啧声,道:“他现在估计在家里蹲吧。你是不知道,小十当初针对他做得多狠,虽然做的那些事堪称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我们背地里都在说绝对不能和他闹掰呢。”
“说我什么坏话呢?”
沈愿的声音幽幽响起,把正在沉浸式给宋斯南讲故事的牧子尧吓了一跳,手里那刚举起的水就这样泼到了自己身上。
牧子尧腾地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双手不停地去掸身上的水,最后还是看着自己的白衬衫湿了一块。
“沈愿!你是鬼啊?走路没声音。”
沈愿一屁股坐在宋斯南晒斑的那个单人沙发上,耸了下肩:“是你自己太投入了,没听见。”
牧子尧叹了口气,也不坐着和他俩闲谈了。
“得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他又冲宋斯南眨了下眼睛:“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和你说一些他小时候的事。”
沈愿只是笑骂他:“你少在他面前说我坏话了。”
牧子尧嬉皮笑脸:“那可不行。对了,一会儿记得给我转干洗费。”
说完,他就和宋斯南挥了两下手,朝着大门口走去。
宋斯南目送他离开,这才转头问沈愿:“你工作处理好了?”
沈愿拿起他放在小几上那没开过的水喝了一口,摇头道:“还没,比我想象中要棘手一些。我给你打电话你手机一直关机,所以抽空下来看看。”
宋斯南“哦”了一声,把自己手里那个已经空了的杯子捏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车子我让你们门口的侍应生开到停车场去了。”
他又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用力按了好几秒开机键,屏幕也没有亮起来。
“可能是没电了,我现在能去你办公室吗?”
沈愿试探性去牵他的手,见他没有拒绝的意思,就放心把他的手扣在了自己的手心,带着他往自己专用的电梯走。
路过前台的时候,宋斯南看见那个给自己倒水的女生睁大了眼睛,他晃了两下沈愿的手,示意他放开。
沈愿没有放开他的手,只是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宋斯南无奈地拉着他走向前台,低声问:“请问你们这里有扎头发的皮筋吗?”
前台连忙点头,从电脑旁边摆着的小盒子里拿了两个黑色的皮筋递给他。
宋斯南接了过来,并没有立刻把自己头上那个已经开始滑落的皮筋取下来,而是等到和沈愿在电梯里站立以后才抬手给自己扎头发。
沈愿就站在一边,好奇地看他动作娴熟地挽头发、用那个小小的黑色皮筋把一大捧头发给圈了起来。
宋斯南扎好头发以后,他还抬手碰了两下。
“你的头发好像比上个月长了。”
宋斯南摸了一下自己后脑勺有些扎手的小马尾,道:“冬天太冷了,就蓄了点头发,准备这几个月剪掉的。”
电梯门开了,宋斯南跟在沈愿身后,一边朝他的办公室走一边问:“我留长头发是不是很奇怪?”
沈愿正要张口回答,一扭头就看见了一双双好奇的眼睛在偷瞄宋斯南。
他快步把宋斯南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把百叶窗给合上,才说:“你什么样子都好看。”
宋斯南看了他一眼:“你怎么变得那么肉麻了?”
沈愿很是无辜:“什么叫做变得那么肉麻?我以前不就是这样吗?”
他把宋斯南按着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把摆放在桌子对面的转椅拖到了宋斯南身边。宋斯南给他挪了个位置,好方便他坐在电脑面前处理工作。
沈愿把自己正在充电的手机拔了下来,把充电器递给宋斯南。
手机连接上电源开机以后,消息就密密麻麻地弹了出来,宋斯南看了一眼,沈愿刚才给他打了至少五个电话,还发了好多条微信。
余光瞥见沈愿已经开始处理工作,他就也拿出自己的平板开始赶稿子。
两个人就这么无言地靠在一起各自处理各自的工作,沈愿的秘书站在门口看了两分钟才鼓起勇气敲门。
听见突然响起的声音,宋斯南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顺便把自己脸上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滑的眼镜往上推。
沈愿正在边喝咖啡边看他画画,被人打扰了和宋斯南独处的时光,他先是皱眉,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在公司,门外那个敲门的是他秘书。
“进。”
得到许可后,秘书抱着自己怀里的文件低着头往里走。
“沈总,这是市场部那边新拿来的方案。”
“放着吧,你先出去。”
秘书十分规矩地把方案放在了沈愿左手边的位置,十分“不小心”地抬头和宋斯南对视上了。
她的目光并没有恶意,所以宋斯南只是拿着自己的笔,冲她笑了笑。
秘书不敢在办公室多待,放好了方案就倒退着往门的方向走。
她关门的时候正好看见沈愿站起身来把放在一边桌子上的水果递给宋斯南,两个人好像还说了些什么话,但是距离有些远,她并不能听清楚。
厚重的玻璃门被关上以后,屋子里那两个人的身影就彻底看不见了。
秘书一回到工位上就收获了不知道几双十分八卦的眼神,她无奈地把手上的文件夹放回简易式书架上去,然后才开口。
“我觉得,里面那位八成就是我们的……”
老板娘三个字眼看着就要脱口而出,她却突然卡壳了。
用老板娘去称呼一个男性,好像不是太合适。
但即使这个称呼没有出口,其他人也都能领会她话里的意思。
顿时,这一小片区域就热闹了起来。
大家一边摸鱼一边讨论起了沈愿和宋斯南的八卦。
毕竟那可是兢兢业业工作六年都不停歇的工作狂大老板啊,在鸿远呆的久的人都没几个见过他和异性接触过。
“我刚刚还以为是个女生呢,还和小果感叹这个女孩子好高,结果原来是个长头发的男生。”
有人悄悄抬起头打量了几下沈愿办公室那已经被百叶窗遮住的玻璃门,然后又问:“诶,李秘书,你刚刚看见那个人长什么样子没啊?”
李秘书仔细回忆了一番刚刚那短暂对视时看见的人,遗憾摇头:“没看清楚,我只记得他眼睛很好看。”
唏嘘声四起,李秘书十分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你们要是敢盯着他看,我月末的奖金直接分你一半都行。”
“真的?”
有的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李秘书可是沈愿手底下能力最强的员工,不说他的薪资,就光是她每个月的奖金,那数字都十分可观。
只是看一眼大老板的爱人就能白得李秘书一半奖金,这种好事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李秘书扫了一边围在自己周围的几个人,把他们心动的表情全部收入眼底,嗤笑一声道:“我又想了想,一半奖金我好像有点亏,这样吧,要是你们能拍到那位的一张正脸照,我月末的奖金直接就归你了。”
筹码虽然又往上翻了一倍,但这次,却没有人会心动了。
他们大都摇头瘪嘴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了。
“李秘书你可真会为难人,刚才我们连他的侧脸都没看清楚,大老板就把人给带到办公室了。差点沦为装饰的百叶窗今天都用上了,要是给他拍照片,这和给老虎拔毛有什么区别?”
李秘书把键盘敲得哒哒响:“所以说啊,我们还是好好工作,争取早点下班,各回各家吧。”
一谈起工作,这群人的注意力顿时被转移到了害他们忙成这幅鬼样子的人身上。
埋怨声此起彼伏,又很快归于平静。
办公室里,宋斯南已经把要交给编辑的画稿上完色,并且把原图发编辑邮箱了。
做完今天的工作,他也没有心思继续画新的画,把自己脚上的拖鞋一蹬,从被放在地上的包里拿出一双塑料鞋套套在脚上,然后就整个人缩在了沈愿的办公椅上,开始看沈愿工作。
看着看着,他就打起了哈欠。
沈愿看完一份合同就正好看见他缩在椅子上点头,身子都歪到一边去了,眼看着就要整个人掉到地上,他连忙把宋斯南捞了起来。
“困了?”
宋斯南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沈愿就帮他擦掉眼角溢出来的泪水。
“要不要去休息室睡觉?”
宋斯南被他抱在怀里揉了两下,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你还要工作到什么时候啊?”
沈愿调出自己的行程表看了一眼,今天除了要整理上一份工作存在的问题以外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了,倒是可以陪宋斯南休息一会儿。
宋斯南见他盯着电脑,急忙补充道:“我就是想说,你要是很忙的话,我就自己先回去。工作室那边的工作还没有处理好呢。”
沈愿看了他一眼,突然把他整个人提起来,跨坐在了自己身上。
宋斯南双手撑在他胸口,脸有些红:“干嘛?”
沈愿只是把他按在了自己怀里,用脸蹭了下他的头发,感叹道:“我只是觉得,有你在我身边,我工作的效率都变高了。”
宋斯南笑着锤了一下他的背:“老贫嘴。”
沈愿:“我是说真的。”
宋斯南就在他看得见摸得着的地方,一直以来都高高悬起的心好像也有了安置的地方。
他今天看见那不知道是用什么部位写出来的神奇方案,好几次都想摔文件骂人,但是一看见宋斯南,怒气就自动锐减。
情绪平静下来以后,他再去看文件,就能看出不少之前被忽视的问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