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博仁跟在他身后往前走,路过沈愿的时候和他打了声招呼。
几人的不远处,那对男女还在胡搅蛮缠。
张颂棋抱着小羊怒视那满嘴喷粪的男人,香奈儿的柜员们就站在她们两拨人的中间左劝右劝。
这边的动静闹得有些大了,周围渐渐围了不少人。
见宋斯南过来,张颂棋眼睛瞪大,问沈愿:“这不是你朋友吗?你怎么把他带过来了?”
沈愿?沈愿什么都不知道。
他还想问宋斯南为什么会出现在昌吉广场呢。
就像……
想到什么,他眼睛眯了起来。
就像那天,他被人堵在小树林的时候,宋斯南也是像现在这样突然出现的。
今天也是,一到楼上就叫他的名字,还喘着气,明显是跑来的。像是早就知道他在香奈儿专柜。
可是他分明只说了自己被张颂棋拉来逛街,拍照片给宋斯南看的时候,他们三个并不在任何一家店里。
宋斯南,到底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的?
【警告:任务对象好感度正在波动,请宿主查明原因,避免降低任务对象好感度】
听见提示音,宋斯南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沈愿,正好抓住他若有所思的表情。
不敢再露出什么端倪,他快步走到一边,问柜姐:“有水吗?”
他脸色潮红,说话的时候气息也不稳。
那个被扇了巴掌的柜姐愣神了几秒钟,然后快步朝着摆放饮水机的地方走去。
“请稍等。”
柜姐去给他倒水的时候,那个大金链子还在指着张颂棋和小羊怒骂。
“你们两个臭婊子,装什么清高?今天你们金主爸爸没有和你们一起来吗?知不知道我是谁就敢打我?”
宋斯南瞥了他一眼,又很快收了回来。
这大金链子本就长得过肥,发怒的时候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实在有碍观瞻。
沈愿拿着手机走到他旁边,当着他的面打了110。
“喂,您好,我要报案。昌吉广场四楼香奈儿专柜这里有个男的把我姐和她朋友打了。现在还在骂人,态度很恶劣,麻烦你们过来帮忙解决一下。”
接线员应答的速度十分快,没等大金链子再多说几句,沈愿就把电话挂了。
见他真的报了警,那和大金链子一起的女人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她抓着大金链子的衣摆,慌张问:“李哥,他们报警了,这下怎么办啊?”
大金链子怒视她:“怕什么?有我在还能让你进去不成?”
女人还是不安,说话的声音都开始颤抖:”可是……可是……”
张颂棋冷眼旁观他们两个的互动,接过柜姐拿来的冰袋,拿在手上给小羊冰敷。
沈愿报完警后就安静地坐在了休息凳上,宋斯南则是接过了柜姐端来的热水小口小口地喝。
喻博仁悄声问他:“你不是要去看房子吗?”
宋斯南面不改色地忽悠:“是啊,一会儿就去。”
柜姐递给喻博仁一杯水,喻博仁接过来道了声谢。
沈愿坐在他们两人的身后,插话道:“你要去看房子?”
宋斯南顺势坐在一旁的空位上:“嗯,我准备搬出来自己住。”
沈愿没继续问下去,只是用探究的眼神一直打量他。
那边的两个男女一直在争吵,女人一会儿恳求大金链子赶快想办法,一会儿转头过来和张颂棋求情。
“小姐姐,对不起,是我们错了,你们可不可以打电话给警察让他们不要来了。”
张颂棋冷笑:“你当警察是我家公司员工?我让他们来他们就来,我让他们走他们就走?”
女人哭得梨花带雨:“不是不是,我就是想说,我们私底下解决好吗?”
大金链子见不得她这幅没骨气的样子,抬起一脚踢在她小腿上。
“臭女人,你求她干什么?我都说了不会让你进看守所,不过就是扇了她两巴掌而已,老子也被打了你看不见吗?”
女人被踢了一脚也不敢表露出自己的不满,只是挪动脚步离他远了些。
宋斯南看着看着觉得有些无聊,手里的水杯也空了,他站起身来准备去丢在门口那个垃圾桶里。
路过那一男一女的时候,大金链子的手又高高扬了起来,女人一把抓住路过的他,用力把他扯到了自己面前。
她的速度实在太快,快得连周围负责控制二人的香奈儿员工都没有反应过来。
“啪”一声,宋斯南的头因为力的作用歪到一边。
“宋斯南!”
是喻博仁和沈愿的声音。
好像有什么液体从嘴角溢出,慢慢划过他脸上的皮肤。
宋斯南抬手用手背抹了下嘴角,映入眼帘的是一抹鲜红。
“对不起对不起。”
身后那女人的哭腔更重,拉着他衣服的手却又紧了几分。
沈愿用力把他的衣服从那女人手里拽了出来,目光扫过那女人的脸时冷得像淬了冰。
女人心虚地低下头,不敢去看他。
警察很快就赶到了店里,带走了“闹事”的两拨人,连带着这家店的经理还有那个被金链子打了的柜姐。
负责管辖这一块区域的派出所离昌吉广场并不算远,一行人坐着警车只花了不到五分钟时间就到了。
民警把他们分开来询问,张颂棋和小羊先后说了当时的情况。说到突然被打的时候,小羊眼泪汪汪地挪开自己脸上已经开始化水的冰袋。
被无辜牵连的宋斯南脸上已经被警察处理过,只是那个巴掌印依旧印在他的脸颊,被他那白得像雪一样的皮肤衬托后,显得更加严重了。
民警的问话并没有持续多久,在分别和三方了解事情的经过后,他们就被带到了调解室。
“大致情况呢,我们已经了解了。”
坐在上首的警察面前摆着几份档案,上面详细记录了几人所说的事情经过。
沈愿曲起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敲:“警官,既然已经了解了,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先走了?我朋友身体不好,我们还要去医院检查呢。”
警察的目光在他那头红发上停留了几秒,又转而看向宋斯南。宋斯南脸上的红印还没有消下去,嘴角也青紫一片,让人看了都觉得可怜。
派出所方面主张调解,要求是闹事那两个需要赔付宋斯南、小羊以及那名柜姐的医药费,毕竟这几位的伤势看上去就比皮糙肉厚的大金链子重得多。
香奈儿这边则是主张由双方共同赔偿他们店里的损失,比例却是二八。
闹事方八,沈愿张颂棋几人二。
至于柜姐的误工费和其他的,由李炜负全责。
那两人对这结果很不满意,嚷嚷着不公平,说警察欺负他们。
大金链子更是当场就给自己表哥打电话,叫嚣着要让沈愿几人吃不了兜着走。
警察的脸色当场就黑了。
这人还在派出所坐着呢,就不把警察放在眼里了。
可惜他那所谓大人物表哥嘴上答应了,行动却没落实,反而又打了通电话来把他痛骂一顿。
“你他妈能不能少给我找事。你知道沈愿和张颂棋是什么人吗?你不想活了我还上有老下有小要养呢。以后你的事老子懒得管,别再给我打电话知道了吗?”
大金链子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人还懵着的时候,调解室的门就被几个西装革履的人推开了。
“你们是?”
为首的女人掏出自己的证件给他看:“我们是沈愿沈先生的律师。”
“律师?”
女人尖叫出声。
被点名的沈愿抬起头来,和那律师打了个招呼:“陈律师,接下来的事就拜托你了。”
他站起身来,目光扫过呆愣的一男一女。
“走了。”
宋斯南的手臂被他攥在手里,不得不跟着他的脚步朝外走。
“你干嘛?”
走出派出所后,喻博仁拦住了沈愿,目光落在他拉着宋斯南的手上。
沈愿回头望宋斯南:“你和你室友一起去看房子?”
宋斯南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于是迟疑开口:“喻博仁不放心我一个人。”
沈愿就回头去看喻博仁:“我和他去吧,给你打辆车让你回学校?”
喻博仁皱眉,但见宋斯南没有要阻拦的意思,便只是嘱咐他注意安全放下了自己的手。
“你把他电话号码告诉我一下。”
沈愿放开手,掏出手机给喻博仁打了个网约车。
接着,喻博仁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等喻博仁被接走后,沈愿和张颂棋两人告别。
“姐,我就不陪你们了,有点事。”
张颂棋的眼神扫过安静等待的宋斯南,什么也没问,只是惋惜:“可惜没了个拎包的。你去吧,小羊心情不好,我也要带着她去吃甜品,本来也没打算带你。”
把装着张颂棋东西的袋子放在她脚边后,沈愿转身朝着宋斯南的方向走。
“约在哪里看房?”
他掏出手机,在打车软件的起始地一栏选定了白云派出所的位置。
宋斯南正要回话,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租房中介的电话。
“喂,宋先生,我已经到小区附近了,您现在来了吗?”
宋斯南看了眼沈愿,轻声道:“不好意思啊,这边发生了点小事,我马上就过去。”
说话的动作扯动了嘴角的伤口,他下意识倒吸凉气。
中介的声音十分热情:“不着急,还没到我们的约定时间。这附近有家奶茶店,你有什么想喝的吗?我先给你点。”
宋斯南婉拒他的好意:“不用了,谢谢。”
中介还在坚持:“这是我应该做的。”
宋斯南只好说:“真的不用了,我和我朋友马上就打车过去,麻烦你再等一会儿。”
“那好吧。”
挂断电话后,宋斯南没有立刻把小区地址告诉沈愿,而是握着电话和他说:“我自己去看房就行了,你不用和我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沈愿那样子,他就有一种风雨欲来的不安感。
可是沈愿的表情明明就和平日里一样。
没有笑容,一双眼睛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你。
让人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我有事要问你。”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