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之下,敢打裴内辅的除了他爹,沈南娇是第二个。
这沈小姐就一个爹,别被玩死了。
裴衍用她平事,挨个巴掌不亏。
殿外,王清清朝裴衍行了礼,脸上挂着得体的笑,感谢他的出手相助。
“沈小姐,方才谢谢你。”
她对沈南娇好感加深,没有了起初见面时候的戒备。
沈南娇朝不远处的裴衍挑衅地眨眼。
瞧见没,你的王小姐分明更喜欢我。
“......”
裴衍懒得理会少女,又低声和王清清说了几句,便站定目送着她离开。
沈南娇与他并肩而立,啧啧称奇,“裴大人,追了十多年了,这水滴石不穿也是少见。”
裴衍拢袖,目光打在了身旁少女的脸上,“我盯上的,只会是我的。”
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沈南娇不愿接他的话茬,逃跑之前不忘损他,“被你盯上也算是倒霉了。”
裴衍失笑,这样的她看起来可比平日里的狗腿模样顺眼多了。
夕阳西下,天边染上了绯红。
沈南娇褪去了官袍,坐上了沈府的马车。
奇怪了,今日春眠不在,马夫也是个生面孔。
不等她反应,马车像做贼似得快速移动起来。
发现不对劲的沈南娇按兵不动,从宫门出来马车只能穿过长街,如今的时辰人潮拥挤,驾车的人为了不打草惊蛇,必定会放缓速度。
如她所料,本飞快奔驰的马车,在到了长街时被迫慢了速度。
沈南娇掀开帘子看了眼长街上的人来人往,将头上尖锐的珠钗卸了下来。
车帘拉开,她蹲在马夫旁边,猝不及防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说哥们,演技还差点。”
马夫惊得一扯缰绳,马吃痛地左右晃动着,“你怎么察觉到的。”
本他的计划是绕到沈家门口,混淆视线后再出城门,如今不得不改变计划。
“哥们,菜就多练。”
沈南娇衣袖一挥,银钗没入了马夫的后背,溅起血花,趁着男人吃痛的间隙顺势滚下了马车。
敢绑她,先吃她一针。
马车失去了平衡撞向了街边的小摊,中伤的男人倒在地上,从怀里掏出了火桶,登时天空炸开几朵绚丽的烟花。
是取她性命的暗号。
沈南娇顾不得手肘上的擦伤,快速地爬了起来,混入人群朝沈府跑去。
与其同时的屋顶上,杀手拿起了弓弩,瞄准了街上移动的身影,按动了扳机。
“嗖。”
短箭以极快的速度射入了沈南娇的肩头,顿时鲜血浸染。
奶奶的,这人下了死手。
沈南娇见这群人摆明了不放过她的架势,计上心来,朝着人堆大喊一声,“有人当街杀人了。”
登时行人乱作一团,抱头鼠窜。
杀手们穿着便服,被人群挤来挤去,限制住了速度,但仍然紧咬在沈南娇后面,大有不死不休之意。
她了个喵喵的。
朱家人是真不知死字怎么写啊,竟敢众目睽睽之下要杀她。
一路狂奔,沈南娇因疾跑而喘不上气,肩头的血逐渐变成了黑色,她暗道一声不好,箭里有毒。
眼前的景象模糊,红绸飞舞间,她推开了扇刻着海棠花的门,死死抓住面前人的胳膊,“我是沈家小姐,保我性命必重金感谢。”
肩头绘着海棠花的女子打横抱起了昏死过去的身影,嗓音妩媚,“小桃,若有人追上门,砍了他们的头做花肥。”
阴影里的小桃颔首应下,手里的短剑早已蓄势待发。
暖阁内,烛光氤氲。
躺在榻上的沈南娇悠悠地醒了过来,入眼便是奢华的陈设,房间内充斥着女儿家的暖香。
珠帘玉石相碰,身上披着软帛的艳丽女子走了进来,手上端着冒着热气的汤药。
见榻上的人醒了,她有些慌乱,腾出手理了理发髻,生怕自己不是最好的状态。
“小姐,你可好些了?”
沈南娇肩上缠着纱布,密密麻麻的痛楚让她只能小心地坐起身来,“我们似乎在哪里见过。”
那双眼,与长街上不服输的女子如出一辙。
桐娘点了点头,将凉好的药递到了沈南娇面前,指尖从自己的脸上划过,带着几分自嘲,“小姐或许不认得奴了,奴换了皮,也算重新来过。”
当她得知朱费那畜生死了,丢在了荒郊野岭被野狗吃得连骨头都不剩,她心里畅快极了。
她对朱家恨之入骨,若不是沈家小姐给了她活路,她怕是生死不如。
沈南娇屏住气把药一饮而尽,苦得她直皱眉,下一秒嘴里就被塞了一颗蜜饯。
桐娘好看的眼睛里含笑,“吃点甜的就好了。”
“我的眼光向来不会出错”,沈南娇挑起了桐娘腰间的金牌,“能这么短时间内建一座官宦专属的添香阁,阁主当真是好本事。”
添香阁,京城名楼,只接待官员贵胄,想要进来寻欢作乐,需要缴纳一百两,听说刚开张的那一日软轿不绝,富贵豪商踏破了阁门。
里面的姑娘琴棋书画均有涉猎,样貌又是一等一的好,也难怪添香阁名声大噪,成了京城第一。
朱费折磨的姑娘不少,能活下来的没几个,桐娘若真没有点手段,只怕现在早已经是孤魂野鬼了。
桐娘心里自然是万分感激,本来她以为后半生做个婢女报答沈小姐足以,可经过沈南娇的点拨,她决定要成为沈小姐的助力,至少帮助沈家获得朝中动向。
沈南娇无心插柳,“桐娘,你如今的一切是因为你自己,我不过是伯乐,促成了这一切。”
她希望的是,获得了帮助的桐娘,之后也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帮助其他受苦受难的女子,这才是真正的意义。
“这世间女子行走于世已属不易,女性之间互相帮助,这日子自然好过些。”
沈南娇拍了拍桐娘的手,那指腹上的老茧诉说着她的过往。
门吱呀地打开,小桃满身血污,前来回禀,“主人,已绞杀了个干净,他们咬舌自尽也不愿意说出是谁派来的。”
“不重要了。”
桐娘挥挥手让她退了下去,和沈南娇眼神相对,二人皆会心一笑。
如此手笔,除了朱家,还能是哪个蠢猪。
沈南娇指尖有一搭没一搭敲着桌面,“若不是云贵妃相护,朱家早死了几百遍。”
就因为有朱薇,事情才难缠得多。
若动了朱家,朱薇拿王家开涮倒是开胃小菜,皇帝没有对一个女子这么上心,若是朱薇伤了心,怕是沈家灭门也提上了日程。
正好皇帝没找到借口,这下子可以借题发挥个干净。
“不如我杀了他们,一了百了。”
桐娘满是怨恨,按捺不住想端了他们一家的心情。
“不可”,沈南娇摇头,添香阁如今刚起势,还未真正地站稳脚跟,再者说插手这件事,人人都会认为是与沈家有所勾结。
“朱家的账,我要一笔笔地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