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洛嫣身着丁香楼兰长裙,约莫是害怕见风,即使回到院子还戴着苇帽,款款而来,巧步间珠翠铃铛叮铃作响。
见到来人,素手轻轻将苇帽下纱帘拨弄上去,露出绝色脸庞,唇角上扬开心道:“知微姐姐,你来了。”
宋鑫听到梁洛嫣吩咐后,并未退下,重刀反而向外拔出几寸。
龇牙叫器惹人厌烦,顾卓面露不耐:“管好你的狗,不是每个人都有耐心容忍你这些把戏。”
梁洛嫣小声吩咐道:“他们是来帮我脱困,没有敌意宋鑫快退下吧。”
宋鑫愤愤道:“他们分明……”
梁洛嫣举起手挡在他面前:“不必多言,先下去休息吧,休养好身体最重要。”
明明他在鲁瞑手下也能护着她,远嫁大晋已经情非得已,为何还要和大晋人混在一起。
只是公主的话便是不得不从,宋鑫缓缓收了刀,恭敬行礼告退。
“知微姐姐吓到你了吧,快进来吧里面说话。”梁洛嫣领着她们进了院子。
时间紧迫,白知微跟着进屋子,便向梁洛嫣告知了整个计划。
梁洛嫣皱着眉,一副纠结犹豫模样。
“公主,你有何顾虑但说无妨。”如果梁洛嫣有其他出路,说出来商量也许还有更好的办法。
梁洛嫣扶着窗沿哀叹:“我不过是一个远嫁公主,能有什么办法,一切听你们安排,只是此法固然可行,太过委屈知微姐姐了,独自面对贾来财。”
原来是在担心这个。
白知微安抚道:“我自然有办法能够对付他,只要你能平安出去,记得我的好就行。”
梁洛嫣拧着眉:“救命的恩情就这样就可以抵消吗?”
“可以,可以。”白知微兴奋地搓着手,若是短时间是回不去了,顶着女主救命恩公的名头,她日后还不是横着走。
“知微姐姐真好,你是对我真的太好了。”
日头西下,天幕渐渐黑了起来,顾卓只觉得焦躁烦闷,似乎在鬼峰寨待了太久,浪费了太多时间了,按照他以往的脾气,鬼峰寨荡平便是了。
他出言打断她们的姐妹情深:“天快黑了,收拾回去吧,明日便是大婚的日子。”
——
衢州城内。
天幕收敛尽最后一丝天光,衣衫褴褛女子在大街上疯跑,右手死死握着寻人告示,就在她快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时,她终于跑到了刺史府,一个踉跄摔倒在门前。
她将死死捏着告示高高举起:“来者衢州何渡春,有刺史千金白知微消息。”
守门侍卫皱着眉打量来人,自从发布悬赏令以来,每日都有数十人前来,以刺史千金消息邀赏。
他们也不明白,明明白知微在刺史府并不受宠,刺史大人会颁布悬赏令。
女子奋力想要爬进刺史府,奈何方才奔跑已经用力全身力气,她满脸泪水声嘶力竭哭喊道:“来者衢州何渡春,有刺史千金白知微消息。”
“不求报酬,不求金银。”
“只求刺史大人出兵荡平鬼峰寨。”
守卫纷纷面露迟疑,到底是否进去禀报。
何渡春一日两夜滴水未进,喉咙渴得快要冒烟,就在她快要绝望之际,那扇紧闭的大门轰然打开。
两侧奴仆低着头提着宫灯,高大男子站在大门正中,着玄色长袍,留美须髯,浑身气势凛然威严,身后跟着数十身着甲胄的亲兵。
“大人。”守卫立刻屈膝行礼李。
白衡不怒自威:“你方才所言可真。”
何渡春嘶哑道:“民女所言句句属实,若有一句假话千刀万剐。”
“扶她进来回话。”
她已经没有力气,两名奴仆架着她往里走。
刺史府内,何渡春呈上白知微玉佩,将遇到她前因后果讲了明白。“刺史大人,鬼峰寨为恶多年,你出兵于公私都是大功一件。”
“这确实是知微的东西。”白衡摩挲着玉佩,高坐主位眉头紧锁:“知微身侧跟名男子?气度不凡身配唐横刀?”
何渡春点点头,如实告知:“我听白小姐唤他哥哥,依稀好像听过他名顾卓。”
白衡沉着脸,挥挥手:“下去休养一夜,明日便由你带路。”
她终于能为父母报仇了,她喜极而泣,头重重磕在地上:“谢大人。”
仆妇带着何渡春下去休息。
主簿万良泽躬身:“大人,此事先不论这女子是消息真假,官兵栈道上鬼峰寨不妥,若是鬼峰寨真能从栈道上去,也不至于多年都未能攻下。”
白衡自袖口取出两封,盖有顾卓印章火漆信:“我这女儿自幼心气便高,没想到还真让她盼着了。”
前几日便传言,顾卓有密信传入,白衡颁布悬赏令。
万良泽对白知微自幼便有姻亲之事,早有耳闻。他惊叹道:“小姐的姻亲竟然是二皇子顾卓,恭喜大人。”
“最初我原本是不怎么信的,但昨日我又收到了密信,这封信是顾卓的亲信亲自送来。”白衡笑着点点头:“只是知微却不是让人省心,居然玩上了鬼峰寨。”
万良泽再躬身,比方才更低更恭敬:“请大人出兵鬼峰寨。”
白衡摸了摸胡须,眼中精光一闪而过:“自然。”
万良泽皱着眉不解道:“大人?”
白衡凑近万良泽低语几句,神色莫辩。“你可明白了。”
——
今日便是梁洛嫣大婚的日子,白知微还未参加过古代婚礼,极其兴奋起了大早。
她洗漱完带着馒头回屋子时,顾卓已经扶着门框准备跨门槛。
她伸手扶着他的手肘,顾卓习惯她的搀扶,稍微借力便跨过门槛。
顾卓皱着眉,这人的最大志向不是睡到三竿才起,道:“怎么起这么早?婚礼在晚间,计划也在晚间。”
“我好奇婚礼,我还从来没见过。”白知微兴奋得蹦蹦跳跳,发髻上鹅黄色发带也调皮扑腾。
顾卓接过她手中瓷碗:“实在好奇,你便去观礼吧,衢州风俗和建邺多有不同,只是到时候我们只怕会按照建邺风俗来操办。”
“我们?”白知微眨巴眼睛,高兴的嘴角上扬,进度这么快吗?顾卓已经在想他们婚礼了,是不是这个副本完成后,她就能回家了。
“嗯?”稍微试探而已,她果然如预想中般兴奋,顾卓心中冷哼一声,她果然是为了权势,才来到自己身边。
他面上不显,道:“怎么知微是不愿意吗?”
“愿意我愿意,下山咱们就成亲,你别多想啊,千万别多想。”胡思乱想别掉好感度,干扰回家之路。
“婚姻大事怎可儿戏,等此间事了,我禀明父皇,我们再从长计议。”顾卓慢条斯理解释道,低头瞧白知微已经被院子里的布置吸引。
“诶……”白知微苦着脸,男人心海底针说变就变,再谈下去恐怕……就要婚约不保了。
一众身着暗红长裙仆妇入院来,入院仆妇共八人,个个手捧奇珍八宝。
“梁洛嫣已入鬼峰寨,这些便是贾来财送上的聘礼,为她添妆。”顾卓站在她身侧解释道。视线却落在她过分素净的发髻上。
她记得贾来财晚间会在演武台边,大宴鬼峰寨众兄弟,“何时拜堂?”
“不拜堂,梁洛嫣梳洗完,贾来财会领着她在山寨走过一圈,便是礼成。”
“这也太随便了。”白知微瞪大双眼,“贾来财分明只是把梁姑娘当作炫耀的物件。”
顾卓眼底闪过一丝冰冷,转瞬便恢复温润模样。
仆妇恭敬地站在梁洛嫣屋子前,恭敬敲了几声门。
一炷香后,梁洛嫣拉开了门,视线越过仆妇落在他们身上,“知微姐姐早呀。”
梁洛嫣袅袅一袭青绿长裙,脸上未施粉黛,眸色清丽气质脱尘绝俗。
“公主。”
“婚服繁琐,还请知微姐姐来帮我穿戴。”
按计划梁洛嫣回到院子后,她们将调换衣物,她假扮成新娘拖延住贾来财,而顾卓将带着梁洛嫣离开。
白知微明白了,梁洛嫣这是提前熟悉换装方便逃跑。
她进梁洛嫣的屋子,仆妇鱼贯而入,放下装着珠翠的盒子,恭敬地站在屋子两侧。
梁洛嫣道:“出去吧,等换好衣服,我再唤你们进来。”
“是。”
屋子左侧摆着衣架,上方正罩着凤冠霞帔,鲜艳喜庆的喜服上用金线绣着凤凰,宽大袖摆和裙摆蜿蜒在地,震撼又美丽。
白知微已经完完全全吸引住了,梁洛嫣拿着内衫走到屏风后。
旭辉透过窗了洒了进来,屏风迎着光,梁洛嫣站在屏风后,只隔了一层朦胧轻纱什么都遮挡不住。
纤细修长身姿暴露无疑,她有条不紊穿着内衫。
白知微一眼便看到修长的腿,顿时移开了眼,虽然没少和姐妹挤换衣间,但和这么陌生的女子还是第一次,她紧紧盯着眼前的礼服不敢挪眼。
她总觉得和梁洛嫣相处有点怪怪的。
“知微姐姐,很喜欢这件婚服?”梁洛嫣穿着大红色襦裙靠近,好闻的脂粉味道传来,内衫稍大更衬得她身形消瘦。
“很华丽隆重。”白知微如实道。
鲜亮的胭脂红更衬得梁洛嫣肌肤胜雪,未施粉黛,凑近看她只觉有些憔悴。
梁洛嫣站在她面前,张开双臂作出相拥的姿势,薄薄的衣料随着她的动作牵扯,勾勒出纤细的腰身,上身整个绷紧,没有一丝起伏的胸口。
梁洛嫣柔声道:“还请知微姐姐为我穿衣。”
白知微下意识地往自己胸瞄,她的也太平了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