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夜素手一挥,在废弃的荒芜城内撑起一道结界,此处既是他们仙神二族给自己幽冥界化出的地方,他又何必到处再争抢。
随鬼王回归,盘踞在此的怨魂纷纷从地底显身,绿色荧光骷髅谢鸢也是第一次见,大为震惊,心中虽害怕,但面色上还要显出镇的镇定,不能让一群怨魂看穿心思。
玄夜将战损的披风重新罩在谢鸢的肩上,一直萦绕在她身旁的孤魂野鬼退到了远处,谢鸢不敢去瞧他们的模样,小心翼翼牵住玄夜的衣角,跟着他入了荒芜城。
荒芜城上的一个瘦骨如柴的老头挥舞着旌旗,高喊道:“鬼王回来了,我们终于不用再受窝囊气了。”
玄夜忽然停下脚步,谢鸢险些撞在他的身上,玄夜将自己头上的发簪戴在了谢鸢的发间,她不知晓这发簪是什么意思,只知晓他们看自己的眼神,从充满敌意变成了恭敬。
“玄夜,你给我的发簪是什么?”谢鸢正要抬手去摸,却被玄夜拦了下来。
“从今往后你便是荒芜城的一员,在此处你也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存在,你既不愿成为赤鬼,本尊也不会违背你的意愿。”
玄夜这一次却握住了她的手,二人携手走进荒芜城。
谢鸢感觉他的手是温热的,像活人。
谢鸢抽回自己的手,缓缓跟在了玄夜的身侧,谢鸢锤头寻思:玄夜说话云里雾里,只怕是簪子是荒芜城的什么信物,反正自己也只暂居,以后还是得还给冥夜。
在一行“人”的拥簇下,真正的荒芜城重开,血月凌空,暗红的月色下河流波光闪烁,大片彼岸花开无边蔓延,偶尔能看到蓝色火苗在花海中跳动,远处殿宇高低错落,灯笼都是青蓝色的,倒是符合谢鸢想象中的场景。
惊悚又刺激。
葳蕤殿宇重开,玄夜素手一挥燃起灯,他将谢鸢安顿在了葳蕤殿,他将几名女鬼幻化成了普通女子的模样,“谢鸢,你往后便住在此处,若缺什么只管吩咐她们,也……莫要介怀她们的身份。”
谢鸢对殿内的陈设十分满意,像极了自己在人界竹屋的陈设,简单素雅,轻声道:“我知晓的,玄……鬼王赠送的这个簪子,我算借用,我同您说的事,还望您能放在心上。”
玄夜面色一沉,她这两日胆子不是挺大,“为何不继续唤本尊玄夜了?”
“不不合适。”
玄夜想起寻那个仙门弟子纪云澜,心中几分不悦,到底是何方神圣,让谢鸢念念不忘。
“答应你的事,本尊会做到。”
一连几日,谢鸢呆在葳蕤殿中要长蘑菇了,听那些小鬼们说鬼王回来,便一直在处置公务,还将城中不少鬼魂处以极刑,魂飞魄散。
谢鸢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两个侍女守在一旁面面相觑。
鬼王对仙神二族的人恨之入骨,唯独对眼前这个仙族女子极力袒护,连鬼后的信物都给了她,瞧她的模样怕是还不知晓。
*
幻宗门自鬼王玄夜离去炸开了锅,宗门上来便是一顿指责,说他们是一群瞎子,听跟在白梧桐身边得弟子说,那玄夜明明已术法尽失,白仙人为何要放走那只恶鬼,不但放虎归山,还搭上了白梧桐。
白仙人气性大,一边吃药丸一边骂,将桌上的册子统统扫在了地上,气得面色通红。
“气煞我也气煞我也,我若知晓纪云澜是鬼王,我定会将他斩杀在罪诛台上,那些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出了事只会指责我!”
苍术站在一旁听白仙人唠叨,“掌门,那接下来该如何做?”
白仙人将广袖向后一甩,努力平复心情,“前几日我给神界那么多求救的传音,他们可曾回?”
“掌门,未曾回。”
“一个也没有?”
苍术现在忧心白梧桐的伤势,对于门中的事不想掺和,鬼王现世,仙族都活在恐惧中,日日示警铜钟不断草木皆兵,他唯一的心愿便是带着白梧桐远离幻宗门,寻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避世。
“未曾。”
“呵,一群畜牲,出了事就要我来顶,我偏不。”白仙人的目光落在墙壁的一处,让苍术退出门外。
他打开墙壁上留有封印的暗阁,从里面取出一个红木匣子,抬手解开神仙锁,里面一截洁白的玉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眼神阴冷。
“你们不义便休怪我不仁了。”
*
谢鸢慢慢适应了荒芜城一惊一乍的生活,面对突然出现在桌下或是镜中的东西,都能一笑了之,能熟练的用咒术将他们团成一个球,然后敞开殿门,一脚踢到远处的彼岸花中。
两个侍女一同拍手称赞,“谢姑娘当真是厉害。”
“我都住进葳蕤殿有七日了,也鬼王不知在忙什么?”
两个侍女看着对方点了一下头,“若谢姑娘愿出去走走,也并非不可,就是鬼王是见姑娘初来乍到,怕吓到您。”
谢鸢最近也没有收到系统的消息,当初系统说要小心鬼王狂躁,这几日不也相安无事一切安好,她起身将发簪插入发髻间,轻声道:“无妨,有鬼王这座靠山,我看谁敢招惹我。”
狐假虎威谁不会。
侍女领着谢鸢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校场,她瞧着拴在马棚中的马匹,就想到了倒吊鬼玄夜,也是一团黑雾遮面,这马也只能隐约看出了头型的轮廓,各个眸色不同,马脚也是时隐时现。
果然很阴间。
她远远就瞧见马棚旁,一个异族人抬手吓唬另一个异族人,看二人的装扮是养马的马夫。
两个异族人见一袭紫衣的女子,只是撇了一眼她头上的发簪,便垂首道:“见过鬼后。”
“鬼后?”谢鸢一头雾水,看来玄夜心不诚没同自己说实话。
异族人抬起头来,瞧见谢鸢的容貌,惊呼道:“竟是你!鸢鸢娘?”
“不不是,你们认错人了。”谢鸢心虚得快步离去。
当时她就寻思紫鸢的名字好使才胡扯一通,若是玄夜将紫鸢和自己认成一人,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紫鸢在书中描写是个娇艳风情万种的女子,不少人为她着迷,有些人爱而不得便因爱生恨,她好像确实跟了荒芜城的城主,但来到此处许久,也没见过城主。
玄夜从监牢中走出,听属下来报,谢鸢朝这边来寻自己了,随即除尽身上的血痕。
“鬼王,可有纪云澜的下落了?”
玄夜听到她说的第一句话是询问一个无关紧要的男子,为何自己会这么气恼,她也不过是才认识几日的仙族女子,何必如此上心。
“并无,本尊说过,需要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