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沈津南罕见的没有去上班,在家里处理工作,夏初没有放过这难得的独处时间。
身上早已被他抱着清洗干净,没有留下半点昨天的荒唐,但脑海中的记忆却无法抹去。
昨日的画面时不时涌现出来,她只能羞涩的捂住脸或者用被子蒙住头,在无人窥视的地方才敢露出回味的笑。
她不再排斥自己对他的喜欢和靠近,甚至开始包容接纳身体的感觉。
眼前突然一片光亮,沈津南扯开被子,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她,“自己偷偷摸摸高兴什么呢?”
“高兴的事多了,不用和你说吧。”
沈津南瞥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扬,“最近脾气又见长了。”
“还说呢,都怪你对我关心不够。”夏初嘟着嘴抱怨,像是真的对他不满。
“哦?”沈津南来了兴趣,“我应该怎么关心你?”
“你去网上看看不行吗?还要我教。”
沈津南无奈摇摇头,伸手插进被子里,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
“快起床,吃饭。”
“你抱我。”
她举着胳膊满脸乖巧,就像求抱的小孩子,沈津南有些头大,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还真有些措手不及。
“快起床!”
“就要你抱我。”
“夏初!”他咬咬牙:“适可而止。”
她是铁了心要和他硬刚下去,躺在床上直打滚,“偏不,就要你抱我。”
沈津南被她这模样逗笑了,“夏初,你真的很麻烦。”
嘴上这样说,身体却很实诚,弯腰将人抱起。
到了餐桌上,她继续坚持麻烦他:
“我想吃你面前的菜,帮我夹。”
“我也要喝你的咖啡。”她举着自己的杯子装可怜,让他不忍心责怪。
紧接着又指着鸡蛋说:“你帮我剥。”
沈津南忍不住诧异挑眉,很想知道今天她是哪根筋搭错了。
尽管不解无语但还是满足她所有的要求,当起了贴心男友。
夏初咬着杯沿,看他那郁闷又无从发泄的样子就觉得心情好。
此后一段时间,她都这样,沈津南全都一一完成,对她有种不要命的宠溺,连夏初自己都怀疑他是不是等着和自己算总账。
这些待遇是她提心吊胆争取来的,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但她很清楚自己并不后悔。
这段时间她是开心的,算是她为数不多的幸福日子,轻松自在。
后来,她就靠着这段时间的回忆度过了最难熬的黑暗生活,让她在绝望中可以坚持下来。
夏初正躺在沙发上看一个土地增值税清算方案,提升自己的实战能力,沈津南突然从外面进来。
她看了眼时间,“怎么这个点回来?”
“需要出差,回来收拾东西。”
夏初没搭理他,继续研究自己的方案。
过了一会儿,沈津南提着箱子从上面下来,放下行李箱坐到她身旁,捞起人亲了一口。
“要去国外一周,会不会想我?”
夏初傲娇地别过头,“你个大坏蛋,谁会想你。”
“我哪里坏蛋了?”
“就——”她脸红了,根本说不下去,“反正哪里都坏。”
沈津南失笑揉了揉她的耳垂,“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
为了让她意识到这个机会多难得,特别强调:“这是我第一次帮别人带东西,意义完全不一样,你应该珍惜。”
当他心中有这个念头时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以前他出差从不会考虑这些。
夏初想了想,跪在沙发上,搭着他的肩,在他喉结上轻轻一吻,“什么都不需要,我只想你早点回来。”
沈津南喉结顿紧,快速上下滑动,只有这样才能稍稍压制体内翻涌的冲动。
要不是时间限制,他定会狠狠把人欺负一遍再走。
他刚离开,夏初就觉得心中有种莫名的失落,再也没办法集中精力,方案上的字一个都看不进去。
手机铃声的响起,加剧了她这一感觉。
由于是陌生号码,她没有接,架不住对方一直打,实在没办法才接。
“喂,请问你找谁?”
“夏初,是我。”
谢雅涵虚弱的声音传来,她心中猛地一滞,不好的预感席卷而来。
“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病了,你能来看看我吗?”
夏初慌忙站起来,“你怎么了?”
她开始为这段时间忽略了谢雅涵而自责,自己竟然说不管她就不管她。
当即收拾东西过去。
还是之前的房子,夏初交的房租还没用完,轻轻推门,发现门根本没关,好像就是在等她来。
屋内一片漆黑,她走过去打开灯,谢雅涵虚弱地躺着,夏初一眼注意到她的肚子,现在已经很显怀。
“你还是执意留下这个孩子?”
“你终于来了。”谢雅涵眼前一片恍惚,望着她笑了笑。
夏初心中很不好受,当初的谢雅涵光鲜亮丽,明媚大方,到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焦点。
现在整个人黯淡无光,身体变形,完全失去了本来的样子,对形象也没有那么在乎。
不再见精心打扮的痕迹,处处都是敷衍凌乱,有种得过且过的凑合。
“为什么要把自己搞成这样?”
“我又不像你傍上了沈津南,没人替我出头,能活成这幅狗样已经不错了。”
夏初心中不免酸涩,“别这样说。”
谢雅涵脸上划过一丝不屑,“我说的哪里不对?就看不惯你这幅又当又立的样子。”
“别忘了,当初是你让我去招惹他的。”
“是我要你招惹他的,但没让人招惹过后不管我。”
夏初摇摇头,“不是这样的,当时我劝你打了这个孩子,他会拖垮你的生活,你不听我才走的。”
“我不愿意打孩子你就不管我了?夏初,你还真是没良心。”
“这样的指控我已经听了太多遍,早就无所谓了。”
谢雅涵有点不太习惯这样的夏初,怔愣一瞬,“有件事需要你帮我。”
“我帮不了。”她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不问什么事就说帮不了,你就这么怕我缠上你吗?”
“不管什么事都帮不了,现在只有你自己能帮你。”
谢雅涵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报告单,“我得了抑郁症。”
夏初颤抖着接过,难以置信上面的内容,“怎么会这样?”
“多正常。”谢雅涵嘴角扬起淡淡苦涩,“家人都不在了,身边没一个人可以帮忙,自己这个样子还要忍受周围人异样的目光,不抑郁才奇怪吧。”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刀,直直插在她心口,久违的窒息感再次涌来,夏初被困其中无法挣脱。
“去医院看了吗?”
“医生说只要解决心结就会好。”
“心结是什么?”
谢雅涵盯着她一字一句说:“孩子。”
“那我劝你打了这个孩子你还不同意?”
“不是的,我担忧的是孩子生下来怎么办。”谢雅涵突然抓住夏初的手,“你能不能替我养这个孩子,把她当做是你的孩子。”
“你疯了?”夏初抽出手连忙退到一旁,“不行,我也有自己的生活。”
“你有自己的生活,那我呢?我的生活一团乱全是拜你所赐。”谢雅涵歇斯底里地指控她,“夏初,你就是个祸害,其实最该死的人是你,你死了一切都迎刃而解。”
夏初脸色惨白,收下所有的指控,“你大可以杀了我,但我是不会替你养孩子的,我不想再被你影响人生。”
“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人生?”谢雅涵抓起东西就往她身上砸,“我的人生都已经毁了,你还有脸说人生。”
“难道我的人生就没有毁吗?”夏初嘴角的苦涩蔓延至全身,“你明知道我喜欢设计,却还是偷摸改了我的专业,让我去靠近沈津南,用我的名义借贷,每月要赚钱养你,随时随地帮你收拾烂摊子,我哪里还有自己的人生?”
“所以你现在是在怪我?”
眼眶逐渐湿润,夏初强忍着说:“不是的,我是在怪自己,或许你说得对,五年前如果死的人是我,一切都会不一样。”
俩人的情绪逐渐都开始崩溃,生活的赋予她们太多的折磨,一个个重担压得喘不过气来,现在终于找到一个契机,要将心中的委屈全盘诉说出来。
夏初粗鲁地抹去眼泪,“过去我被灌输的概念活着就是为了报恩和赎罪。就像一个傀儡,为你而活的傀儡,没有属于自己的思想和情绪,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和你有关。”
“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很多事我可以妥协,但这件事真的不行。”
谢雅涵脾气突然变得急躁,抓住她的肩膀剧烈摇晃,“夏初,这是你欠我的,你必须帮我。”
“你想生下这个孩子为什么不能自己养?”
“我还有大好的年华,孩子绝不能跟在我身边,我要保持好形象。”
夏初直接被气笑了,“那我就不怕了?人不可以这么自私。”
“我这只是拿回本该属于我的。”谢雅涵突然取了把水果刀架在夏初脖子上,“要不然就把命给我。”
这把刀好像直接插到胸腔内,里面血流不止,她都来不及感知痛楚,只觉得可悲。
这段时间过得太过舒心,让她错以为自己摆脱了,其实并没有,很多事情都已排好队,在等她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