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病娇反派后如何正确逃生 第53章 炮灰反派艰难求生(二十)

少女在空无一人的宫殿走廊中奔跑着，尽力寻找着几乎不可能存在的幸存者。外面的惨剧还在继续，她已经去过最高处的塔楼观测过，整座城都被白色的炽焰覆盖，神殿外的房屋内是否有人生还她无法确定，毕竟她实在没有勇气走出建筑。

她不是没有尝试拯救逃回宫殿的人，但绝望的是那火焰根本无法熄灭，甚至像是有生命一般，在人想要逃回室内时就会直接烧断对方的四肢。雪拉也不敢触碰燃烧着的人，挥出的鞭子就像是接触到无形的屏障一般被弹回来，让她无从下手。

她只能继续在建筑内部奔跑，扯下碍事的首饰，却又因为鞋跟的断裂摔倒在地，不得不丢掉坏了的鞋子赤着脚继续前进。最终，在来到礼堂大门之前，她一个人也没有找到。

她忽然听见了命运的齿轮转动的声音，听见了钟摆晃动的声音，听见了指针一点点跳转着。随后这些声音被大门开启的声音盖过去，视线与正前方的生物对上，所有的声音停在那一排，她的世界只剩下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原本属于教皇的位置被白色的类人生物占据，祂斜倚着座椅，背后光明神的雕像被挖去的面部，只留下三道爪痕。祂一只是拄着扶手撑着脸颊，一只手随意地拿着一本书，有种竖瞳的银色眸子直勾勾地盯着门口的少女，散发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仿佛注视着猎物的眼神。但雪拉从中品出了一丝不同，那不是单纯的厌恶，似乎有怜悯、有憎恶、还有几分……嫉妒。

“莱特先生？您还活着……还是说并不是吗？”基于那似曾相识的五官，雪拉发出了这样的疑问，也得到了并不完全意外的答案。

“我是诞生于天空的白龙，被人类命名为安迪奥·布隆并奉为神明的存在，你所熟悉的人乃是我的分灵。”这句话之后是长久的静默，少女心中有太多疑问不知从何说起，而白龙则将视线投向窗外，欣赏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人们的末路。

“还有幸存者吗？”雪拉再度发问时已经来到了礼堂的中央，需要微微抬起头才能与白龙对视的位置。安迪奥也收回视线再度与倔强的少女四目相对，冷冷地回答道:“没有。”

“所以为什么是我？此刻也好，一开始也好，更早之前，我重活一次之前，为什么选择了我？”她没有预想中那样歇斯底里，而是用了平静到不正常的语调，但到了末尾，她的声音还是颤抖起来。

“只是，看见了你。”在这样的目光下，祂没能吐出半句谎言，似乎是不满自己的回复，祂自然地转移了少女的注意力，“不是一次，你已经重生了七次。”

“诶？”雪拉一瞬间惊讶到失声，不等她缓过来继续追问，安迪奥自顾自地讲述了一个陌生却熟悉的故事:“我看见了雪地中奄奄一息的女人，听见了她的祈祷……”

女人遭到了丈夫的背叛，为了自以为的爱情害得自己家破人亡，失去贵族的身份，却也没有被平民接纳，维持着曾经身为贵族的骄傲，在饥寒交迫中倒在一个雪夜。此时她祈祷的，却不是复仇，也不是要夺回失去的东西。

她说:“神啊，为什么这个世界如此不公平，贵族享受了一切仍不会餍足，继续压迫着、掠夺着，为了自身的利益陷万民于水深火热之中。如果有机会，我想改变这个世界，让大家得到平等。”

途径此地的神父，听见了她的声音。此刻他正辅佐乖戾的君王改变这个国家，但已经来不及了，战争让各国加紧魔石资源的开采。灵脉即将匮竭，他却连一个国家的变革都没能完成。

抱着试一试的想法，他给予了将死的女人赐福，他赌赢了，女人拥有了现在最需要的力量，于是他再次下注，赌上己身的寿数，以这名幸运又不幸的女士的灵魂力量催动了这个世界的时间逆转。

爱是一种奇妙的东西，可以让人强大，可以左右人的思想。所以如他的剧本，命中注定的两个人开始相互救赎，相互扶持，相爱着携手同行，寻求他们理想中的世界。

这方法是可行的，但是，已经没有时间了。重生的人被仇恨蒙蔽，一次次将时间浪费在复仇的道路上。被救赎的人偏激乖戾，总要先报复曾经伤害他的人们。

一次又一次，即便他用舍弃自己性命的方式引导，让他们尝试了各种道路，都无法在有限的时间里完成人类的自我拯救。终于在第六次轮回之后，女人的灵魂到达极限，他不得不采取其他的措施。

通过献祭，让龙回归大地。

出乎预料的是，重生的真相揭开，两个男人却选择了拯救女人，一个是深爱她的人，一个是因为愧疚而悔悟的人。

他们的自我献祭让女人再一次拥有了重来的机会。

不过安迪奥没有说出的是，在上一轮中灵魂湮灭的两人应该在这一轮立即死亡，但就像是真有什么不忍他们就这样消亡，异世界的来客及时替代了他们，接替他们继续陪伴不断轮回的人。

随着安迪奥的描述，前几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雪拉的脑海，她痛苦地抱着头跪倒在地，一幕幕画面闪过，最终定格在她曾经深爱过的两名男人身上。

“你是上天赐给我的珍宝，救赎了我的人生的天使，所以我甘愿为你献出一切，包括我的灵魂。”

“既然我曾经深深地伤害了你，就让我弥补这一回吧，虽然我无法理解一次次重生的感觉，但我想那一定十分悲伤。”

她徒劳地伸出手，两人的身影却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视野之中。

“森先生，麻烦您背着我用飞行魔法赶路，先回去神圣之城，我想那头龙不可能放过教国的人，至少要把雪拉救出来。”比希尔不再管丧失信心的孟初阳，自顾自地与森讨论起下一步的规划。

“把孟丢在这里真的好吗？”

“暴风雪已经停止了，他是打算留在这里饿死或者从那边跳下去摔死都无所谓，反正他自己想要解脱。”比希尔漠不关心的态度刺伤了孟初阳，他张了张口也没能吐出半句反驳，只能继续垂下头。

方才比希尔所说的话回荡在心头，孟初阳承认他确实只知道逃避，因为此刻他看不到半点希望，生活在陌生的异世界，不可能回归自己本来的生活，哪一种都足够让他崩溃。曾经依仗的系统与所谓的主角光环都是根本不存在的东西，又或者从未存在……

对啊，这些年他所依靠的一直以来只有自己。不管过去是那些思维先入为主也好，还是自己不知者无畏也好，他都尽自己的努力挺了过来。

大不了一死，自己死的次数还少吗，自己现在根本就不畏惧死亡，为何要恐惧活着。理清了思路，孟初阳猛地站起，冲比希尔和森喊到:“谁要留在这种地方，雪拉还等着我们呢，最少要把她救出来，从这悲哀的七次轮回中拯救出来！”

接收了七次轮回的全部记忆，心灵与灵魂同样千疮百孔的雪拉突然放声大笑，笑够了就干脆利落地站起身，大步流星地逼近端坐于上方的白龙。

因着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安迪奥的瞳孔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动作，等到雪拉在祂面前站定，微微抬起头与她对视，从容地开口发问:“还有什么事吗？”

“上一次你说过，如果不是不得不献祭我，你不会伤害我。”

“是莱特说过，但对我同样适用，是作为你死后半点灵魂不存的补偿，另外我也不会对注定终结的生命下手。”

“这样啊。”雪拉扯出一个讽刺意味十足的笑容，“那我就放心了，可以大胆地说了。伟大的白色神明，为何您不愿承认呢？名为莱特的人类就是你这件事，或者说，你不愿意承认，你拥有感情。”

此话一出，一直毫无波澜的面孔出现了一丝龟裂，一直如同人偶般僵硬的脸头一次有了一点表情，祂的双目微微睁大，那是不可置信的样子。但祂像是毫无察觉，又像是自欺欺人，强作镇定地回答:“那人你们人类才有的……”

“并非如此。”雪拉直接打断了对方，四目相对，她成功看见了安迪奥眼中的慌乱，“所有生命都拥有情绪，至于没有的，除了山川草木，似乎就只有，人类所定义的神明。”

看着白龙无法反驳的样子，雪拉心情大好地挑了挑眉，讽刺道:“说到底，是你自己把自己局限在‘神明’这个定义之中，努力扮演世人所期望的形象，从而忘掉了真正的自己。”

“闭嘴！”一直以来自己限制自身的束缚被这样硬生生戳穿，祂终于无法维持一贯的淡漠，一下子站起来瞪视着这名不知死活的女人，偏偏雪拉嘴上仍然不停:“你自诩绝不将半句谎言宣之于口，所有用一半的真相引导旁人得到错误的结论，从而按照你的排布行事。结果对自己说起谎来倒是毫不留情，欺骗自己到了洗脑自己的程度，像你这样活的还真是失败啊。”

“住口！”安迪奥的眼中充满血丝，喊出这一句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量，就在此时异变突生，原先咄咄逼人的雪拉突然后退拉开距离，而祂头顶的天花板突然碎裂，安迪奥下意识地仰起头，尘土遮蔽视线的瞬间，持刀的比希尔一跃而下，刀尖直直对准白龙的眼睛。

几乎是同一时刻，两侧的玻璃碎裂，孟初阳和森一左一右夹攻而来。一个手持光剑，目标是心脏；一个手上凝聚风刃，目标是咽喉。

三处要害同时面临攻击，不过剩下的时间仍足以让祂用神言定住三人，就在安迪奥张口的瞬间，一颗子弹进准地在祂的口中炸开，让祂只能眼睁睁看着攻击落下。正前方雪拉手中火器的硝烟尚未散去，后坐力致使她不由得连退几步，好在这至关紧要的一击成功命中。

下一瞬，鲜血飞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