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攻略白切黑反派后 > 第5章 第 5 章

攻略白切黑反派后 第5章 第 5 章

作者:倚竹听江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12-14 19:10:25 来源:文学城

叶清圆仰着脸与他对视。

二人身量相差许多,可此时他微低下头,眉眼含笑,并不再有那样睥睨倨傲的冷漠,倒像是初春溪水里消融浮动的碎冰了。

她有点小孩子心性,喜欢漂亮的人事物,此时见谢尽芜笑得好看,自己也忍不住高兴起来,抬起下巴“嗯”了一声。

“是吗?”谢尽芜又问了一遍。

她理不直气也壮:“是呀。”

当然不是。她不过是吩咐小厨房,按照谢尽芜的口味将内里的莓果改成了抹茶,去了甜腻,换成清苦而已。她生平厨艺巅峰也就是一碗卧了荷包蛋的泡面,怎么做得来这些细巧的功夫呢?

再者,谢尽芜也配吃上她亲手做的豪华泡面吗?

“那真是劳烦叶姑娘。”

不劳烦,跟小厨房说句话的事儿。叶清圆催促他快尝尝滋味,随口道:“谢公子还怕我给你下毒吗?”

谢尽芜扬起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若要害你,早派人在你的日常饮食里做手脚了,还用得着亲自来送小点心?你想啊,你若出了事,我岂不是成了最大嫌疑人?”兴许是一番好意被辜负,叶清圆的眉微微蹙着,神情有些不悦。

她话刚说完,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仿佛是在发脾气呢,怪他怀疑自己,这可不好。谢尽芜本就谨慎敏感、做事堪称心黑手狠,或许哪一句话惹怒了他,他恼得把自己直接毁尸灭迹也有可能。

心下惴惴,可抬眼看,对面的人居然轻笑了起来。

并非以往那始终含着嘲弄、阴狠的冷笑,他的眼里堆满了切实的笑意,眉目舒展,唇角勾起,漆黑的眼瞳被落日投射出亮晶晶的碎光,唇红齿白,连细碎的发丝都耀眼。

谢尽芜笑得真心,恍惚间竟觉出有趣。他孤身闯荡多年,早就看遍了这世上的人心险恶、表里不一,世人虚伪,手段越肮脏狠毒,就越要在表面上做出一副光风霁月的模样,手上沾血越多,礼佛修道就越心诚。纵使是那些不谙世事的少爷与贵女,也自有一种懵懂天真的恶。

而这种“尚且无知”的恶,通常比明晃晃的恨意,来得更叫人感到彻骨严寒。

方才他只不过随口试探她一句,她的脸颊竟因羞恼而微微泛了红,又那么气愤地辩驳起来,下巴高傲地抬起,仿佛她的世界从来都是干净澄澈,无法容忍他这个陌生人去误解半分。

谢尽芜讶异过后,蹙眉细看她片刻,果真没在她脸上瞧出来一丝的心虚。

她的眉眼坦荡,脸颊也因此更显得莹润清透,是明月般皎洁,笔墨难描万一。

于是谢尽芜舒展眉目,就这么看着她,忍不住,忽地轻轻笑了。

有这么好笑吗?

叶清圆险些被他吓到,心想此人果真是捉摸不定,先前如何好言好语都难见他一个笑容,此时在他面前随性而为、甚至要出言冒犯,他反倒开心起来,乐得眉眼都弯弯。

她真觉得莫名其妙,就这么睁着一双大眼,神情认真,一瞬不移地看他笑。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果真,谢尽芜触及到她的目光,终于意识到不妥,这才渐渐收敛了笑容,垂下眼睫轻声道:“叶小姐的一番好意,谢某却之不恭。”

说罢,取出酥酪咬了一口,慢慢咀嚼着。

他相貌生得好,脸颊白得欺霜胜雪,一双眼瞳却如黑曜石般殷润疏离,不笑时尤带一种冷冽的美。吃相也极为斯文,他或许也没觉得抹茶糕的味道有多好,眼里涌上一点点冷戾,也没有看叶清圆,低头又咬了一口。

叶清圆看他吃东西看得有趣,忍不住问:“好吃吗?”

谢尽芜这才察觉她的目光,随即敛起眉,神情沉肃,冷声道:“叶小姐竟有看别人吃东西的爱好吗?”

叶清圆对上他的目光当即就心生怯意,“谢公子说笑了,当然没有。我只是要看谢公子喜不喜欢这些点心呀……”

“若好吃,我们下次再做就是了。”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叶肃非要招待谢尽芜在此居住是他的事,重点是自己亲自来给他送些甜头、好处,拿了好处,今后他就不会对自己太过分的吧?

至少不应该凭心情就将她囚禁在潮湿阴暗的地牢,还动辄要断她的手脚。

灿金色的余晖逐渐移到朱红栏杆上。叶清圆提了裙摆踩过青砖,干脆坐在了石墩上,与他并肩,眯起眼看这一场落日。

谢尽芜转头瞥她一眼,诧异于她的不见外,却听她轻声问道:“那谢公子喜欢甜食吗?”

谢尽芜垂眸,木盒中一只碟盏已经空了,唯有一些抹茶粉洒在盏底,盏底是一朵细笔勾勒的栀子花。

他站起身欲离开,语气冷硬:“不喜欢。”

甜腻的糖霜之后,总会藏着锐利的刀锋。

小孩子都爱甜食,越是换牙的年龄,对甜腻腻的东西就越是渴望。

他也曾对街边的冰饮子与各样点心颇为渴望,那霜雪一样的碎冰上浇着一层红豆乳糖,单看卖相就足够他馋一回了。

他怔愣地站在摊子前的一个小角落,目光紧紧盯着甜腻腻的糖霜,用力嗅了嗅,暖风中似乎都闻得到那一阵柔软甜香。

“爹爹,我要吃这个!”是手持着拨浪鼓的小姑娘跳过来,细嫩的手指正巧点了他盯着的那一碗,谢尽芜茫然地抬头望去。

跟在小姑娘身后的是一名身着锦衣的中年人,蹲下.身搂住她的肩,“我们乖宝想要哪个都好。”笑着付钱,哄得小丫头一阵欢笑,那摊主做了生意,自然高兴,一张脸也笑得褶皱如花般盛开。

唯有谢尽芜,可怜巴巴地缩在摊子前。他衣衫褴褛,小小的个子,身板也瘦弱,真是一个落魄的小乞丐,可怜得甚至分不到他们的半点余光。

那对父女走了,摊主一转头,忽地瞧见了他,脸色当即变得铁青,嫌弃地挥袖像是在赶一只苍蝇:“哪儿来的小叫花子,真没眼力见,买不起在这儿瞎晃悠什么?一身破烂把爷的客人都吓走了,去!快滚!”

如瞧见瘟神疫鬼一般,唾沫星子都要喷在他脸上。谢尽芜猝不及防被骂了一通,吓得后退半步,脸色都白了,眼瞳也逐渐湿润,凝成一滴泪坠在睫尾。

摊主看了更气:“哭什么?叫你走还不快点?饿肚子了就自己去捡些东西吃,我这些点心可不管饱!”

惹来周遭一阵此起彼伏的嘀咕声:“这穷小子真是讨厌,今年收成都不好,家家都没有余粮,谁会有东西给他吃?”

“……在这附近晃悠许久了,不知从哪儿来的。衣裳这么破旧,却看得出是缎子裁剪的,兴许是哪家的少爷,走丢了吧?唉,不管他。”

“没听见过他说话,怕是个哑巴,被家里人扔了。还是个孤儿?”

刻意压低声调的话语如利剑一般扎进他心口,谢尽芜小脸苍白,牙关颤抖着死死咬住嘴唇,他用弥漫了雾气的眼眸扫视了一圈,从胸腔里吼出声音:“我不是孤儿!我爹娘根本没有扔了我!你们都在胡说八道!”

说罢,用力推开前方的人,拼命朝着人少的地方跑去,也顾不得擦去眼泪。谢尽芜倔强地咬住嘴唇,眼前视线模糊,却无论如何都不肯哭出声音。

纵使有天大的委屈,打碎了牙和着血往肚里吞,也不许叫外人看见你的弱点。

——这是楚姨一直教导给他的道理,他不敢忘。

谢尽芜就这么一路狂奔,完全没有留意身后隐隐的孩童笑闹声。

一炷香后,他放缓了步伐,沿着崎岖的土路慢慢走着。此处已经快要出城,人烟稀少,草木繁盛,小路的尽头隐隐现出一座红墙建筑。

这是一处年久失修的城隍庙,砖瓦略显斑驳,沉沉地立在道旁树荫之下。

谢尽芜的心慢慢安定下来,脸上泪痕早已被风吹干,唇角也挂上微笑。流浪太久,这一方小小的庙宇早成了他心里的寄托。因跑得太快,呼吸颤栗中泛出了淡淡铁锈味,谢尽芜轻咳几声,唤道:“雪球!雪球!”

熟悉的叫声并未出现,谢尽芜又唤了两声,转身踏进庙门,顿时一怔。

破旧的城隍像下竟是立了几道身影。

为首那少年与他差不多大的年纪,相貌虽称得上端正,眉宇中却自生一副狂傲睥睨之态,将谢尽芜自上到下打量了个遍,笑道:“终于回来了,等了你好久。”

谢尽芜顿生防范,站在高高的朱红门槛外面,不肯再进一步:“你们是谁,等我干什么?”

身后仆役看他这副警惕的样子,都忍不住无声嘲笑。为首那少年上前一步,眼中勉力挤出几分诚恳,温和道:“我方才在街市上见到你了,你想吃红豆冰酪,是吗?”

说罢,手掌一拍,一名仆役自后头绕出来,手中捧着一碗冰酪,揭开木盖子,冷雾与甜香顿时在这昏暗的庙宇中氤氲开来。

谢尽芜微微别过脸:“楚姨说,不许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不是陌生人,”少年从仆役手里端过冰酥酪,“你或许不知,这座城隍庙对我姐姐有恩呢。当初我姐姐患了重病不醒,是我娘亲得了高人指点来此诚心祭拜了半个多月,姐姐才逐渐好起来。如今你暂居在此,就相当于我的半个恩人,我自然要好好报答你啊。”

谢尽芜的脑子混沌沌的,多日的饥饿与红豆的甜香让他的脑子如同被迷雾遮住,运转不得。

他太饿了,以至于失去了理智,更失了防范,他像是个提线木偶,懵懂地点点头,竟接受了眼前之人的说辞。

红豆的甜腻软糯在口中化开、弥漫,谢尽芜的手指却颤抖着。

少年的声音遥远得好像从天际传来:“你今年有六岁吗?小小年纪,沦落在这里做乞丐,真是可怜,你一定生活得很辛苦吧?瞧你瘦弱的样子,多久没吃过东西了?”

谢尽芜小声道:“七岁。”

那少年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目的达成,低沉的声线中便逐渐显露出凶狠,一双眼亮得吓人,仿佛觉醒了原始杀性的兽:“活得这么痛苦!干脆让我助你一臂之力,自此解脱。”

一道刺目的亮光自眼前闪过!

尖锐剧烈的疼痛从腹中汹涌而来,麻.痹的痛苦如同江水倒灌,猛烈冲击着他脆弱敏感的神经。谢尽芜苍白细嫩的手指颤抖着,冰酪“砰!”地一声,摔碎在地。

汹涌的鲜血从口鼻中呛出,将胸口衣襟染得殷红。

那少年再不掩饰对他的恨意,抬起一脚将他踹倒在地,恨声道:“一个叫花子养的死狗,竟敢吓到我姐姐,你算个什么东西?!”

谢尽芜仰头栽倒,脑袋与肩膀狠狠磕在冷硬的砖地,痛得他半边身子立刻失去知觉。他浑身冰冷,顾不得满身的尘土,强忍着剧痛问:“……雪球,雪球在哪里?”

“那只死狗吗?哈!”少年眼神凶狠如刀,“它已被我大卸八块丢入臭水沟了,你若想见它,不如求我给你来个痛快。”

“你……!”谢尽芜捂住腹部的小手紧攥成拳,一双眼隐隐含泪。

他骤然暴怒起来,刺骨的疼痛竟已察觉不到,纵身跃起,右掌就要向那少年打去!

那少年有功夫傍身,反应速度不是谢尽芜可比,一个闪身就躲过了他的“掌风”,随后手腕翻转,自腰间抽出一柄锋利的短刀,“噗嗤!”刺进了谢尽芜的手臂。

“臭小子,命比草贱的家伙!我杀你不过碾死一只蚂蚁,竟还想反过来打我?”说罢,竟掂了掂那柄短刀,作势要向他心口刺去,“总归这地方人迹罕至,死个小孩也不会有人在意!”

这时,身后仆役小声道:“少爷,太阳要落山了。还是早些回去,免得老爷责罚。总归这小孩子已服了剧毒,断气也是早晚的事。”

那少年虽狂妄嚣张,却畏惧责罚,冷哼一声,又重重在他胸口踹了一脚,才终于带着人大摇大摆离去。

最后一抹熔金般的夕阳穿过古树缝隙,投映在城隍铜像。

谢尽芜歪倒在供桌前的破旧草席,痛得毫无动弹的力气,苍白的唇角带了血,眼中含泪。

他雪白的脸颊与下巴沐浴在落日余晖中,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瞳却逐渐隐入阴暗。

他才不会喜欢吃甜食。

他这辈子都不愿意见到这些东西了。

可叶清圆听了这句语气生硬的“不喜欢”之后,却满不在乎地一笑。

她歪着头,眉梢眼角都是跳跃的、温柔的光芒:“不喜欢就不喜欢呗,每个人都有不喜欢的东西啊。谢公子这次告诉我了,那我就知道了呀,下次不会再送这些你不喜欢的食物了。”

谢尽芜的思绪从宛如炼狱的回忆中挣扎出来,穿过呼啸的岁月与潮水般的痛楚,像是从幽寂的深海中浮起,终于得见天日,在澄澈如洗的天穹下,撞上她那双带着明媚笑意的眼。

叶清圆思考一瞬,眼中亮起狡黠的笑意。

她缓缓地靠近谢尽芜,压低声音,仿佛是小孩子在与他交换一个秘密:“那你喜欢饮酒吗?悄悄告诉你,我会酿葡萄酒哦。”

她离得太近,衣袖的轻纱垂下来,拂在他的手背上,一阵痒意。

谢尽芜不自在地挪开了手,可迟来一步的嗅觉又开始作乱。她身上那种姑娘家特有的甜腻香气,像水草一般,一蓬一蓬地缠绕住他。

叶清圆丝毫未觉,见他不答,还以为他想喝却不好意思说,于是决定自己主动一点,向他抛出橄榄枝:“等以后有时间,我酿葡萄酒给你们喝,好吗?”

谢尽芜的唇抿成薄薄一线,耳尖泛出浅红。他忽然起身,连招呼也没打,快步离开了此地。

“……”

叶清圆一脸茫然地看那道背影逃避似的离开,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心里便泛起一点失落与挫败。

甜点也不喜欢吃,葡萄酒也不要喝,他连吃的都要拒绝?

老话说,一个人若是泯灭了享受美食的欲.望,便也泯灭了人性。

就谢尽芜这种清心寡欲,冷如坚冰的性情,若问他还有没有人性嘛,啧,还真难说。

-

“小姐,起来吃药了。”

窗外夕阳如熔金缓缓流泻,勾勒出睡榻上朦胧的一道人影。

叶清圆发梦似的应了一声,睡眼朦胧地盯着头顶帘幔许久,才猛地一震,惊坐而起。

她现今可不是在安全系数极高的大学宿舍,而是穿越到遍地危机、随时可能丢命的奇诡世界。

她先后与江云初、谢尽芜两人斗智斗勇,已然将所有脑细胞消耗殆尽,于是午膳时狠狠服用大量碳水,却不想直接晕碳,一头栽倒在床榻睡了半下午。

叶清圆揉了揉眼,她睡得头脑昏沉,骤然惊醒后神情茫然,气若游丝地问:“你刚才说啥?”

丫鬟又说了一遍:“小姐,起来吃药了。”

好熟悉的一句话。

叶清圆闭上眼,一脸菜色:“姑娘,请你以后不要再这么讲,好吗?”

丫鬟吓得托盘里的药都险些洒落出来,低头道:“奴婢不敢!”

“天怎么都黑了?”叶清圆穿上软鞋,拉开帘帐向外看了看,“我可真行,竟然睡了一下午。”

丫鬟端着托盘绕到她身前,那碗药都快杵到了她脸上,轻声道:“小姐……用药吧?”

一股苦涩发酸的气息传来,叶清圆垂眸看这碗黑乎乎的汤药,忍不住的恶心:“这什么啊?”

“是给小姐补身体的药啊,”丫鬟很是疑惑,“小姐体虚,每天都得吃药滋补的。”

“体虚就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多晒太阳,多跑步呀,干什么非要吃药?岂不知是药三分毒?”叶清圆皱眉道,“我不喝,拿走!”

她嫌弃地挥挥手,将那丫鬟赶走了。

小丫鬟惊讶得睁大了眼睛,偷眼打量自家小姐,分明是未变的相貌,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同。

非要说的话,似乎是眉眼更温和了,眼瞳也清亮。不再是脸颊寡白、眸光浑浊畏怯的模样。

还比先前更能吃能睡了,午膳时竟干掉了两碗白玉粳米饭,外加一盆排骨。吃饱又去湖边散步消食,回房倒头就睡,外头花藤架子都塌了也没见她醒。

丫鬟小心地掩饰住眼中的疑惑,正要推门出去时,又听自家小姐吩咐道:“我想吃葡萄。”

“……是。”

过了一会儿,那丫鬟将葡萄端进来,禀告道:“老爷说今晚要带人上山,叫小姐一人在家乖乖待着。”

叶肃近日颇为忙碌,竹妖已被收服,阵法也破了。此时他要带人上山,应该是随着江云初一起,去做些收尾工作。

叶清圆暗暗叹息。

叶肃其实很少与原身见面,若有什么事吩咐,也是由丫鬟转述。因此,纵使居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原身也很少可以见到这位热面冷心的父亲。

也不知叶肃究竟为何不待见原身,因为她自小“体弱多病”吗?不可能呀。

父母若爱子,则该是想方设法为她滋补身体,多些关爱呵护。而不是这样终日将原身困锁在宅子里,不许她出去。

况且,哪有父母因为孩子生病,就不爱孩子的?

而且,原身的娘亲呢?怎么不见她?

“小姐先前要的葡萄,方摘下来的,因着天热,特意放井水里镇了镇,小姐尝尝?”丫鬟将托盘搁在桌上,又打开妆匣取出象牙梳,颇为伶俐地为她挽了个交心髻。

那葡萄绿莹莹的,泛着剔透水珠,单是闻起来便足够沁润清甜。叶清圆揪了一个送入口中,嚼啊嚼,同时眼含艳羡地看向铜镜中人。

不得不感叹,叶府大小姐的日子果真滋润极了。

叶清圆更想不通了,原身究竟是抽的哪门子疯,放着锦衣玉食锦绣丛里的生活不过,非要做些暗中害人的事。

自己过得不痛快,便也要找别人的不痛快吗?

她打开粉彩匣子,取了一支流云团扇出来,正打算去湖边吹吹晚风,丫鬟慌忙拦住了她,将一个锦囊送到她手中:“小姐,老爷另有一物要小姐贴身收好,无论去哪儿都要带着。”

“什么?是护身符吗?”叶清圆怔了一下。

明黄的符纸,上用朱砂写了一道符,灵力雄浑霸道,竟隐隐有光华流转。

淡淡的一线月光透过窗纸照在书桌。

她推窗向外看去,窗外是浓稠的夜色,一轮弯月悬在天际,浓云堆叠,清辉骤减,院落里灰蒙蒙的,连花树都失了颜色。

看来非常不对劲。

“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丫鬟的心里也有些惧怕,压抑着声线的颤抖努力描述午后所见:“府里来了好多人,都穿着一样的衣服……江小姐也在里头。听他们的话似乎是要去山顶摆阵什么的……”

摆阵?

叶清圆垂眸凝视指尖捏住的明黄符纸,端详半秒,尚未来得及思考,脑海中响起“叮!”的一声。

——“任务发布:今夜百鬼作乱,导致百姓伤亡、住宅毁损,请宿主立刻动身前去降妖。”

叶清圆小鸡啄米般点头,这种关乎百姓安危的事情,即使没有系统督促,身为二十一世纪新青年,她也会毫不犹豫去做的。

她挥退了丫鬟,两指捏起那道明黄符纸贴身放好。思索一瞬后,又从抽屉里取出几张符纸,提起笔,沾满朱砂,凭借原主的记忆勉强画了几道符上去。

原主毕竟是不务正业,对符箓从来不上心,这些符咒的图案也记得颠倒混乱。待会儿到底能发挥多大威力,暂不可知。

夜色微凉,溶溶的雾气笼罩住庭院的花树。

叶清圆拢了拢大氅,放轻足步,猫一般踩过青石小径,裙带袍角旋出细碎的风。

她尽力躲在阴影处,视线越过葱茏的花木,竟看到院里竟有不少持刀之人在巡视,这在一个商贾之家里着实是罕见的。

叶清圆躲避过府中的侍卫,借着不甚明朗的月色一路溜到了东院的院墙下方。

叶府的院墙修得很高,墙面又平滑,院外更是种满了月季。若是翻墙而出,那么她今日必见血无疑。

叶清圆自袖中取出符纸,借着濛濛的月色艰难辨认出一张穿山透壁符,凝思半秒后以手指将之抵在墙面,同时口中轻声念道:

“软如杨花,薄如纸叶,吾剑一指,急速开越!”①

话音刚落,冷硬的墙面忽地幻化出淡淡金光。她尝试着探出手去,莹白的手指点了点墙面,视觉上看是已然触到砖石,可实则她只觉一阵微凉,仿若有细微的气流吹送。

想来这道符纸是画对了,原身还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叶清圆暗自比了个赞,抬步越过院墙。

她的裙角甫一出墙,那团金光骤然暗淡了下去,明黄符纸随即化作一阵飞灰,散入晚风。

墙壁也恢复冷硬。

长街阴森,雾气笼罩,叶清圆绕过月季花丛,站在长街上放远目光,赫然发觉,这叶府内外竟像是两方天地。

院内一派祥和安稳,院外长街的雾却浓重得已将月色全部遮掩,阴冷的风中时不时传来幽幽的叹息声。

想来是叶肃为了护佑府中人的安稳,特意设了结界。

叶清圆随身携带着叶肃的护身符,这些鬼影虽不敢伤害她,却千方百计地要近身。风中的叹息声含着无限的哀怨凄婉,潮湿的冷雾直往叶清圆的耳朵里钻,阴气仿若浸着寒冰吹入她的脑袋。叶清圆生平首次经历这种场面,吓得背脊僵直,一双大眼瞪得溜圆。

她双手捂住耳朵,朝着雾气浓重的地方迈开脚步。

既然任务是拯救被冤魂缠上的百姓,那么作为发布任务的系统,就没有一点表示吗?比如,送一件趁手的道具什么的?

她抬手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忍不住开始在心里质问系统:“真的忍心让我空手去救人吗??这真的不是眼睁睁看着我去送死吗??”

系统高冷装死,不仅忍心,而且狠心。

叶清圆欲哭无泪。

今夜百鬼作乱,而生人的躯壳是它们梦寐所求,对这些游荡的孤魂野鬼而言有着致命的吸引力。阴魂出行,聚阴成雾,雾气越重的地方,阴魂也就越多。

而那里,很有可能是百姓所在之处。

脚步声回荡在空荡幽寂的长街,越向前走,那阴雾浓重得似乎有了实体,街旁的榆树都被阴风撞得哗哗作响。正当叶清圆一筹莫展之际,身后忽地吹来一阵冷风,将那徘徊萦绕的鬼雾冲散不少。随即,她的肩头忽地一重,似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

这种时刻被“人”从身后拍肩,可谓是惊悚至极。叶清圆脸色刷得白了,额头冷汗直冒,手中捏紧了符纸,酝酿着只要一回身,立刻将这道符拍到鬼魂脸上,先拍它个魂飞魄散。

还未出手,皎洁的月光将那道雾气的影子投在她身前的青砖上,那道雾气浓得仿佛有了实体,缓缓凝聚为一道身影,浮荡在她身前三步远的地方。

这道身影面目模糊,唯有佝偻的背与斑白的发髻堪堪显出是个老婆婆的模样。叶清圆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手中仍然举着符纸,却见这位老婆婆根本不怕,只慢慢抬起手,随后手掌并拢,向叶清圆行了一个礼。

俨然是家中仆妇拜见姑娘的礼节。

叶清圆不禁有些疑惑,莫名其妙。这鬼影是在搞什么?莫非它生前也是叶府的人?

她与原身的记忆融合得不充足,对叶府之事还是一知半解,除却贴身丫鬟外,实在不记得府里都有什么人。

老婆婆对叶清圆的冷漠与防备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呆滞地伸出一根手指,袖口一抖,指尖点向了她身后的阴暗小巷。

叶清圆随之望去。

在她的目光触及浓雾的一刹那,雾气瞬时如流水般散开,风中的哭嚎呜咽声似乎也顿住。

朦胧月色下,巷子的深处隐隐有声,仔细听来,竟像是有位姑娘在轻声地抽泣。

那哭声细碎地颤抖着,充满了压抑与恐惧。

注①:软如杨花,薄如纸叶,吾剑一指,急速开越。——《云笈七签》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 5 章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