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姜应许并没有什么兴趣,可在眼前人期待的目光下还是硬着头皮点头。
算是一个很俗套的故事。
在个还算富裕的家中,生下了对女儿。两个小姑娘个赛个的讨人喜欢,其实若是按原来那般成长下去,也没什么好说的。
可一次狩猎中,意外的事故发现了。
那对夫妇相继被妇人幼时的玩伴,当时的皇亲国戚双双辱玩丧命。而成孤孩的姊妹俩也落入那人手中。
听到这的姜应许皱眉,不过还是按捺下对那什么皇亲国戚的恶心,继续听她说。
“没了。”李氏看小姑娘表情喃喃轻笑,“没有后来了。”
听得半悬半落的故事姜应许却总觉得哪不对劲,可在注意到对面那低落下来的情绪后,她一时间有些语噎。
“我知道你来是想知道老江的事儿吧。”江李氏抬手随意抹了把湿润的眼角,又点准了姜应许最初来的目的。
姜应许抬眼对上那双不知何时柔下的眼眸,里面尽是她不懂的复杂情绪,让向来情绪极少有波动的姜应许觉得呼吸一窒。
这双眼……不知道为什么,既陌生又熟悉。
江李氏注意到她有些不适的时候垂下了眼,边摸着桌上的杯壁边缓缓道:“我只能告诉你,你们要找的人不是他。”
“而是另有其人。”
姜应许闻言刚要追问就看见对面的人站了起来,伸手逐客道:“好了。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告诉道长了,请回吧。”
接着在与她擦肩时侧头提醒她:
“记得看丝帕。”
目送着那深蓝色身影离开后,始终笑着的江李氏伸手取下头顶的红花,轻轻朝下抖了抖手腕。
红瓣就像褪色般落下红粉,现出原本的墨黑,而她略黄的脸也随着她指尖摩擦刮下了张肉色的面具。
露出里面眼尾略带皱纹的风情女人,依稀间能辨别出与方才离开人有些相似的眉眼。
好孩子,可莫要让娘亲失望。
她意味深长地收回了视线后,朝后院那间空置的祠堂款款走去,被悬挂在横梁上的人在看见她时,满脸惊恐。
而那边的姜应许刚赶到兰花阁,就被堵在门前的人群挡住了去路。
心头一跳的她随手便抓了个人出来问,“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人?”
“啊,你还不知道啊。这兰花阁的老板娘起死回生了,你说神不神奇?”
刚刚清明的脑子被这这一搅又给弄糊涂了,死而复生?她虽然是道士,可师父常与她说过生老病死来人生常态。
想起了昨晚在云雾客栈见着的动物皮肉,不过她现在也不敢太早下定论。
姜应许扫了眼那边堵得纷纷攘攘的人群,想到还在兰花阁的娃娃脸或许能查到什么。
有了打算的她放开了那无辜的过路人,退开人群后就消失了踪影,朝拐角人少的旁边院墙而去。
被松开的路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想不出究竟的他,只是耸了耸肩就继续踮起脚尖瞧里面紧闭的门有没有打开。
姜应许双脚刚落地就被一只手捂住了嘴,缓缓睁大了眼刚要反肘撞过去,就看见一张熟悉的娃娃脸。
“嘘!”
鼻息间萦绕的药香让她平静下来,两人蹲在一颗白杨树树后,而透过密叶枝干的缝隙瞧见的一幕让她怔住了。
虽然早有预料,可当真看见原本在她眼前没了气息的人就这样完好无损的站在那,心情还是有些复杂。
只见那消失的李娥娘此时就这样展颜地在花丛间戏蝶,而她的身后则站着昨夜失踪的江掌柜。
哦不对,那不是江掌柜。
等等——这明明是……
她猛然转头就对上了高让那双兴致盎然的目光。
高让对着旁边疑惑的小道长一挑眉,也不说话,先是含笑地朝那边抬抬下颌,随后才低声询问她:
“还记得那个江掌柜口中死去的店小二吗?”
姜应许点头,她自然知道,就在昨儿下午她还同他说过话。
况且当时那副画面她可记忆犹新,而且后来两人也并没有在柴房那见着什么所谓的尸身,所以……?
“喏,别瞎猜了,直接问问当事人吧。”
她转过头望去才意识到,原来在他们低声谈论时,李娥娘已经跟着蝴蝶找到他们了。
“你们……”
“是平松找来与我玩捉迷藏游戏的吗!”李娥娘惊喜道。
“……”
姜应许稍退了一步,此时的她才慢半拍反应过来,和身旁这娃娃脸待久了容易脑袋迟钝,还是离远点较好。
接着她有些尴尬地弹了弹衣摆,随后才看向那边面露好奇的李娥娘,然后穿过她看向她身后的人。
“李姑娘,”姜应许随口打了声招呼,顿了顿又状似无意的问道:“李姑娘可有哪里不适?不应该在云……”
她话还没说完,李娥娘后面的人倒是出声先打断了她:“内人一直都在阁内,更没有什么身体不适,若她方才的无礼冒犯了二位还请见谅。”
“可是她……”
被护在身后的李娥娘偏了偏脑袋不解,“你们也有问题问娥娘吗?可是娥娘什么都不知道呀。
还有阁外那群人也是,表情也奇怪得很。还好我关门快,”要不然怕是这门都得被挤散架。
“那你最近有见过我吗?”姜应许凝神问她。
被问住的李娥娘指抵着下颌思索,然而得到的答案还是摇头,“没有,姑娘难道最近见过我?”
“……”
她看见那边说完就转过身安抚身边人的李娥娘,只觉得脑子里的思绪像是进了个死胡同。
难道真是她想错了?可不对啊,姜应许皱眉将视线从李娥娘身上挪到那边消失的石井……
姜应许想到这,就感觉小臂被人轻轻一捏,让她瞬间回神的同时,也想到了那根红绳。
状似无意的在那边李娥娘不解看来的时候,小指悄无痕迹地将袖内的绳子勾拉出来。
“呀!”一声惊诧的尖叫。
正要重新将它塞回去的姜应许突然被双手握住。
还没等她抬眼,就看见握住她前臂的其中一只手腕居然也有根红绳。
姜应许细看就发现了两根绳子居然一模一样,连中间穿绳的环木上的刻痕都没区别,像极了方才在江家与那江李氏的对比。
而此时在她身侧一直未出声的高让突然朝李娥娘问道:“李姑娘,你有姊妹吗?”
李娥娘拢了拢手臂将两根红绳比划在一起,听见有人问她后皱眉抬头,“这……原本应当是没有的。可……”
随后就见她目光隐晦地瞥了眼姜应许手腕,“现在我却不确定了。”
扯住姜应许后袖的高让闻言作出恍然状,接着与那边转眼看过来的姜应许对视一眼后移开,对那边若有所思的李娥娘笑着提议:
“那……咱们屋里谈?”
跟在前面带路人后的姜应许拉着高让落后几步,侧挨着身压低声音,“你什么意思?”
被那蓝色发带扫得脖颈痒痒的高让刚要退开,就被眼疾手快的姜应许一把拽了回来。
高让被拽了个趔趄后真的无奈了,随后在身旁人疑惑的目光下停住脚步,然后抬头给她整了整衣襟拍拍。
“相信我。”
高让推开房门后才松开那只拉着深蓝色道袍的手,抱歉地对李娥娘二人摊开手解释:“刚瞅见了样东西倒是耽误了。”
只见他掌心立着个小小的瓷瓶,上面眼熟的纹路在第一眼看去时,姜应许就知道那里面装的是什么了。
果然那团瓶塞被揭开后,那股异香争先恐后地从瓶内溢出来,紧接着周围环境像被人拉扯般柔化。
而离高让最近的姜应许最先被牵连,拉入了身边人的幻境里。
在一片漆黑中她没有瞧见的是高让在察觉到什么冷下的脸。
这里是……
倏然一道燃火声擦响,刺眼的光亮让还没适应的姜应许下意识偏过头抵住了眼睛。
而同时让她也看清了不知何时走在她身旁的高让,“你……”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开门声打断。
乌漆墨黑只有他们两人的地方忽然传来阵阵鸟鸣声,清风吹响树叶缓缓在姜应许眼前拉开黑幕。
再打量四周就会发现他们正身处在,姜应许略过那几根孤零零的高树后将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一间盖满尘埃的木屋。
而她刚听见的开门声也正是那里传来的,她手攥紧剑身将旁边沉默的人护在身后,拧着眉警惕地注视着那骨瘦如柴的少年从屋内推门出来。
这个人……好熟悉。
即使他垂着头,但姜应许就是有这种感觉,尤其是在看见那少年落魄的身影上缠绕着巨大的铁链,心口就像被利爪狠狠地挠了下。
那张布满淤青的脸抬起来时让姜应许下意识倒退一步,太熟悉了……
好像……姜应许脑海突然像被炸开一般,那些零碎的片段闪过,让她怎么也抓不住。
她紧扣的手指在看见那双无波的眼神微颤,这个人……刚要甩甩脑袋想起什么,就感觉手腕被人轻轻握住。
她下意识看过去,眼中就倒映与那边少年与无二般的样貌,姜应许反手握住高让的手不再纠结方才闪过的画面了。
“那个小子呢!”远处传来尖锐的质问让她皱眉,过了片刻就听见有虚弱的声音回应,“他在那……”
“嘿,果然是个好小子,刚陛下对你的表现极其赞赏,所以——嘿嘿嘿你懂的,下场该你了,准备好吧。”
另一边深处传来的狮吼声衬得少年的眼中一片死寂,良久才听见他道:“嗯。”
眼前场景扭曲,她看见了旁边高让此时阴郁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