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您有喜了 第39章 039.有预谋

蔡小花打心眼里不愿意与亓郢打上照面，毕竟遇到他坏事多过好事，虽说宅园能买下来他功不可没，可也是她去方家换来的。

所以在听到小王爷说约了大魔头喝茶，她本能要躲。

她不是怂，这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坑不过自然要避着点。

云香楼外冷风灌入，天色微暗，对面屋檐上白皑皑的雪映入眼帘时，蔡小花还在想要不要去买些熟食回去给老爹当下酒菜。

迎面就遇上了熟人。

亓郢就站在云香楼大门的正对面，距离她几步远，藏青色的褂子在这雪天中被衬的格外醒目，加上他那浑然天成的气息。

路人想忽视都难，更何况是撞个正着的蔡小花。

煞星！

若是在侧面也就罢了，或是他并没有看着云香楼方向，蔡小花还能当自己没看到他，直接遁走。

可她迈出去后就正对上了他的视线，这要还装作看不到，实在太刻意了些。

于是蔡小花便先发制人：“亓大人，好巧啊，您在这儿是为了公事？那小的就不多打扰您了，家中还有事，小的先走一步。”

说完后蔡小花拱了拱手撇头往左走去，愣是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只要自己走的够快，他说什么都听不见。

可老天爷最近愣是喜欢和她作对，大魔头这儿避过去，总有猪队友出现搅合，这才没走几步，身后传来了齐少熠的呼喊声：“哎你们都在这儿就好，一块儿去呗，正好华公公你与我说说艺坊的事。”

听到后半句，蔡小花无奈停下了脚步，转身看齐少熠，刚刚要他走不走，这会儿出来的倒是及时……

“华公公，你说你怎么走这么急，我话还没说完人就不见了。今儿我带你们去听戏，看看咱这艺坊内是不是也能添这样的，听说是梨家园里新来的戏子，有些本事，大过年的都有不少人捧场。”

齐少熠一路说着，丝毫没有察觉到身侧的两个人没有说话，等到了梨家园上了座，台上开唱了，他才停歇下来。

蔡小花的注意力被那一声唱腔给吸引，朝台子中央看去，视线便挪不开了，这花旦生的好俊。

宫里的主子们喜欢听戏，大大小小的宴会里有半数都会安排尚阳城内有名的戏班子入宫唱戏，加上宫外这些，蔡小花听的不少，也算是个挑剔的。

但台上这一位，不论是唱功还是身段容貌，都让人惊艳。

“怎么样，不错吧，他是专门唱旦的，最擅长青衣，是梨家园专程从外头请来的，为的就是与那秦园比一比，年二八那天登的台，今日才是第三场，人就满了，咱那艺园也不用请个专门坐镇的，偶尔请来热热场，会更吸引人。”齐少熠语气里扬着得意，论吃喝玩乐，他说第二谁敢说第一。

蔡小花听得入了神，点了点头：“的确不错，年前秦园的人去宫里唱的不如他好。”要不了多久就会出名到宫里了。

“亓大人，你觉得如何？”齐少熠笑眯眯的问亓郢，“大过年的，公事就放一放，亓府若是无人，你可以回一趟鄂州去陪陪家人。”

这话从这个大年初一都不着家的人嘴里说出来，委实没什么说服力，亓郢看着台上：“这是出什么戏？”

“新排的，今儿刚唱，不过你问我啊，算是问对人了。”齐少熠一拍扇子，期盼的看着蔡小花和亓郢，有意顿了顿等着他们接话茬。

“……”蔡小花看了眼亓郢，后者纹丝不动，显然是不会接的。对上二世祖的视线，蔡小花好意送台阶：“什么戏？”

“今儿唱的这出叫寻子记，讲的是一个曹姓妇人，身怀六甲，将要临盆时遭人谋害，被抢走了儿子。于是她死后就到了阎罗殿告状，阎王爷念她可怜，又是遭人谋害的，就允了她还阳去寻子了结此事，等她回到阳间，发现儿子成了别人的儿子，认了别人做母亲，夺子之人正是当初与她一同躲雨的孕妇。全因自己的孩子生下就没了性命，为了保住她自己的位置，所以将她杀害。”

“于是她就到衙门状告这家人杀人夺子，可对方位高权重，她所求无门，无人替她伸冤。后来，这位母亲到寺庙诉苦，碰巧遇到了微服私访的官人，听其事候，官人命大臣重审案件，还了妇人公道。”

齐少熠说的抑扬顿挫，恰好台上正演绎到妇人还阳寻子的情节，悲切的乐声中，更添了几分动容。

大部分戏本子都是团圆结局，邪不胜正，反派下场凄惨，像是这种蒙冤还阳的故事，也就只有在戏本子中才会出现，而碰巧遇上微服私访的官人，得以沉冤得雪的结果，更是为了顺应看客的心境。

蔡小花听的认真，但渐渐的，觉察出些不对味来，这戏本子的故事怎么感觉有些耳熟啊？

蔡小花不由看向亓郢，后者神情淡淡然的，也瞧不出什么来，蔡小花便觉得自己想多了，是巧合吧，戏本子千千万，有些故事都差不多。

“两位觉得如何？”说完后，齐少熠便问他们这戏写的好不好，“梨家园的戏有专门的师傅来写，这几天的戏都是专程给这位备的。”

“若是等艺坊开张时他还在这儿，倒是可以请去唱一场。”蔡小花同意他的点子，“今年宫中的飞天舞，请的是玉楼城来的杂耍班，很是惊艳。”

“那也不错！”齐少熠拍了下扇子，好像已经能预想到赚满盆钵时的画面，脸上洋溢着笑意，悠悠遐想着，“哎我说华公公，将来你要做别的买卖，可别忘了我。”

蔡小花与他恭维着，三人坐着，二人说话气氛也不错。

忽然，楼下的叫好声中传来惊叫，紧接着咣当一声，台下的看客中，有人直接掀翻了桌子，上面的杯碟茶具摔了一地，吓的客人们顿时都站了起来，纷纷避开。

台上的戏并没有因为这突发事件而停止，随着一阵鼓声，正是迎官人出场的画面，唱呵声中，底下掀翻桌子的人直接跳上了另外一张桌，冲着台上的戏子喊道：“唱的什么鬼东西，不会唱滚下去！”

说罢，直接把桌上的杯子往台子上的人砸，有人来拦就往另一桌上跳，招了几个帮手，要冲上台去。

“有人捣乱！”齐少熠霍的站了起来，叫随从下去看看，“这一定是秦园招来的人，砸场子唱衰来的。”

蔡小花起身望下去，戏园子争客人砸场子的画面常有，可没见这么明目张胆的。

“不是秦园的人。”不知什么时候，亓郢站起来，到了蔡小花身后，看着已经翻上台的男子，声音稳的不可思议，“是秦郡王府派来的。”

蔡小花愣了愣，旁边的齐少熠笑了：“看来那件事是真的了，听闻老王爷并非先帝所出，是太妃在赵家岭抱了别人的孩子充做皇子带回来的，亓大人，近日你一趟趟的去赵家岭，想必就是为了此事。”

从那日小年夜粗听了那件事后，到如今从小王爷口中听闻，蔡小花心中的猜测才真正的坐实，秦郡王府的老王爷竟真的不是先帝血脉！

齐少熠轻轻晃动着手中的扇子，脸上有笑意，却笑的不太真切：“搅了一台戏有何用，就是砸了这戏园子也没用，虽说无人敢非议帝皇家事，可亓大人这么查，许多人都是有猜测的。”

有那么一瞬间，蔡小花觉得小王爷有些不同。

但转瞬的，齐少熠又是一副嬉笑的模样，对着蔡小花道：“这场砸了，你说咱们把那旦儿挖了去，合不合适？”

趁机挖人墙角啊，亏他想得出来，蔡小花没好气：“光有个花旦就能唱戏了？”

“说的也是啊。”齐少熠有些遗憾，“看来今儿这戏是听不全了。”

楼下已经是一团乱，梨家园里的人赶出来维持秩序，但人已经冲上台，戏早就唱不下去了，花旦被吓的躲去了后台，台子上搭起来的桌椅被翻乱一通，底下几个还趁机砸桌椅。

这样一来，没个十天半月是安稳不了的，但除了他们几个外，又有谁知道是这出戏惹出来的祸。

亓郢转身离开了包厢，朝楼下大堂走去，蔡小花赶忙跟了下去，很快三个人到了大堂内，人挤人的到不了前面，只能在后头看着，蔡小花只听有人喊了句“不就是唱了一出戏，就来这儿闹，到底是谁做贼心虚啊。”

人群中找不到是谁说的话，但扩散开来的很快，片刻后再传到蔡小花耳朵里时，就已经有秦郡王府这样的字眼。

闹事的那几个人显然没有想到这茬，他们只是奉命来闹事，顶的是别家戏园子的名头，做的也是行业内竞争的戏码，怎么就扯到秦郡王府去了。

不到一刻钟，有人就已经将这出戏与太妃娘娘当初在赵家岭临盆生下皇子的事联系在一块儿。

以这样的速度，不消半日，就会在城里传开。

蔡小花扭头看亓郢，心中有了另一个猜测，十一月他就去了赵家岭，之后拜访了老爹求教，来来回回的，小王爷知情，城里却一直没有传开。

若是奉命查这些，那眼下这不可控的传递速度，是不是也是他有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