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您有喜了 第36章 036.妃子不易

大雪簌簌的往下掉，落在了眼睫毛上，蔡小花感觉有些糊，眨了眨眼，冰凉凉的沁入了皮肤，她冷了一哆嗦，看着齐郢。

事实证明，疯的是大魔头，因为她并没有听岔，这家伙真要给她找个对食的宫女。

照理说蔡小花应该问一问为什么，但她心里有个很清晰的声音在告诉她，他疯了你可没疯，顺着话说是在自掘坟墓？

于是，蔡小花果断转移了话题：“亓大人，天色已晚，您快些回去罢。”

亓郢倒也没再说什么，朝小侧门方向走去，很快出了东厂。

目送了他走远，蔡小花加快步伐回小院，掀开堂屋的幕子发现老爹还在喝酒，便去柜子里取了太医配的解酒茶，给他煮了一壶。

“爹，您不是不管那些事，还告诉亓大人那些。”蔡小花给他倒了半杯酒，“秦郡王府与赵家岭有什么关系？”

“秦郡王府与赵家岭没多大关系，那些叛贼哪能与皇家有关系。”

蔡小花觑着老爹：“我可听着了。”

蔡公公揉了下她的头发：“丫头，有些事儿知道多了不好。”

“那您还让我听着呢。”蔡小花瘪嘴，只听一半多难受。

“那小子没安好心上门来送酒，我这拿人手短的，若不表示些，总说不过去，那也不算管事，查到是早晚的，不过是能早些时候交差罢了。”

“知道他没安好心，就不用见他，好好的小年夜还谈案子。”蔡小花现在都有应激反应了，听到镇抚司有案子就有点怕。

“你可知道亓家三代，为何受圣上看重，委以重任？”

蔡小花看着老爹，忖思半响：“因为短命？”

一阵朗笑，蔡公公快喝了一杯酒，脸上的笑意骤然停住，声音沉了下去：“没错，就是因为短命。”

蔡小花怔了怔，感觉不甚滋味：“爹……”

“你看那小子，做事有手段，是个有本事，他祖父当年比他还要厉害几分。当年尚阳城中听到他祖父名头的，大阳天都得跟着抖上一抖，这样的人物，又哪能活到七八十。”

老爹没说的四个字，蔡小花清楚的很，无非是‘功高盖主’。

亓家人有本事，够忠诚，且还短命，这一代代下来，都不必担心他们功高盖主，退一万步说，就是活过了三十，那也不是没机会防，比起那些个老太爷还在的大臣，是她也会这么选。

蔡小花想到了什么，抬头看老爹，功高盖主在老爹这儿不适用，可急流勇退却是写照，圣上年少继位，周围都是对皇位虎视眈眈之人，老爹为了帮他稳固皇位，从伴读成了太监，内宫，各王府，做着暗处的刀，手上沾的血，数都数不清。

而在她被收养时，老爹就已经在东厂了，这些年里老爹越发的不管事，到这两年，除了东厂一些事外，别人求上门的一概不理，最忌人情债。

“爹，那要是亓大人不成亲，亓家岂不断了血脉了？”蔡小花想着大魔头的年纪，这还真没几年活头了。

“他又岂是坐以待毙之人，云香楼那案子，他也是存了私心的，将案子从刑捕房那儿挖来。”蔡公公声儿一顿，看着乖女儿，“你替他愁甚？丫头，你是不是瞧上他了。”

“爹，我怎么可能看上他，我就是可惜罢了，亓家人都这么有出息，就此断了香火岂不可惜。”

“有什么值当可惜的，都说他祖父得罪了南苗的人才落的这下场，身子骨败了，后代子孙就落了病，他爹二十七就过世了，那小子说不定就这两年的事。”

蔡小花怔怔听着，这还是头一回听老爹说起亓家年不过三十的缘由，仔细瞅着，蔡小花发现老爹是有些喝高了。

“小花儿啊，等过两年离了宫，你成了家，爹这心也就落下了。”蔡公公慈爱的看着蔡小花，抬手又揉了揉她的头发，分外的温和，“爹给你攒了许多嫁妆。”

蔡小花想起了自己刚被收养时那半年，病痛不断险些没命，每天夜里都是老爹抱着她睡的。鼻头一酸，她眨了眨眼把眼泪花憋回去：“我可不嫁，娶才行。”

蔡公公哈哈笑着：“得，再陪爹喝几口，也不能醉了，明儿还得回宫。”

“好嘞！”

……

躺下已经是后半夜了，第二天天蒙蒙亮时，蔡小花早起回了宫。

小年后内务府中每日都很忙，临近年三十这几日，蔡小花从早忙到晚，都没停歇过。

戌时。

蔡小花从张贵妃那儿回来，一路算着明日二八需做的事，经过御花园侧的小廊时，被园子里今早刚装点上的花灯吸引了视线。

五颜六色的挂在树枝上，打打小小都有，衬的花园内那条小径格外的敞亮，小径两侧还摆了暖房培育的花，娇艳盛开着，好似那是一条花路。

蔡小花朝四周看了看，除了远处守着的宫人外，没什么人走动，她便下了小廊，想走过去看看放松下。

走进了瞧更好看，花灯做的惟妙惟肖，十分讨人喜欢。

蔡小花伸手取下一个瞧着，身后忽然传来了说话声，她急忙将花灯放了上去。

可放的有些急了，花灯总摆不稳，听那声音里透出的熟悉，蔡小花拿了花灯快步朝前走去，躲到了假山后。

不多时，她就看到陈美人出现在了她刚刚在的地方。

“确定来这儿？”

“没错，奴婢问过皇上身边的小公公了，今儿就从这条道上过。”

“好，你替我看看，这对不对？”

“都妥当的，主儿，您说的都准备好了。”

“兔儿灯呢？”

“在这！”

主仆俩说着，宫女递给陈美人一个很漂亮的兔子花灯，陈美人左右整理着发饰和衣服，催促宫女去前头看，自己则是留在原地等宫女给自己消息。

她的脸上满是期盼。

蔡小花看着那宫女从假山边上走过，松了一口气，躲起来是对的，刚刚要是与陈美人正面对上，坏了人家的安排，不得遭她记恨。

想到这儿她抬头看了眼天色，还下着雪啊，不知道要等多久。

很快那宫女又从假山前奔过，朝陈美人跑过去，陈美人低头再度收拾了一下自己，催了宫女走开一些到小径另一头候着，自己则在这条小径上走着。

哼唱声传到蔡小花耳朵里，她忍不住探出些脑袋，便看到陈美人手拎着花灯，款款的在这花路小径上踱步着，嘴里还哼唱着曲儿，一副自我享受的模样。

唱得不错，身为妃子，没点才艺都不好混！

小径外不远处的廊下不多时出现了几抹身影，为首的那一道，明黄的衣袍，迈步的姿态，任谁都无法忽视。

恰恰好的，在廊里能看到花园全景时，陈美人走到小径中短，那哼唱声传到了廊里，吸引了来人的注意。

皇上停下脚步，转头看去，花灯路上陈美人着淡粉色的华服，外还披着绒白披风，裙幅挽迤了二三尺，使得步态越加的柔美，发带束了长发，没有照着梳宫中发髻，简单的戴了一支蝴蝶钗，青丝垂于胸前。

略施粉黛的脸颊更显剔透，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又添了分可爱，融在这花灯雪景之下，整个人散发着仙气，叫人挪不开眼。

“皇上，是陈美人……”

身后的公公出言提醒，皇上抬了抬头示意他别出声，迈下台阶，朝着小径走去。

等皇上已经走到陈美人身后时，陈美人转身之际才“惊觉”有别人。

连忙跪了下来，刻意压着声柔柔道：“妾拜见皇上。”

皇上抬手扶她起来，抬眸时，陈美人欲拒还迎的神态落入到假山后的蔡小花眼底，她深吸了一口气。

这可真是下足了功夫啊。

“这么冷的天，在这做什么？”皇上看着陈美人，视线落在她戴的那一支蝴蝶钗，伴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着，像是要飞起来。

“妾听闻御花园里置了花灯，便想来瞧瞧……”陈美人垂着眼眸羞态道，“让皇上见笑了，妾身，妾身就是看的入了迷。”

“好看么？”

“好看。”

皇上抬起头看一整条小径，脸上带着笑意，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确实不错。”

“听闻是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所想，年宴上看得人一定有很多。”陈美人又不遗余力的夸赞皇后和陈贵妃，姿态放的极低。

那些个情话传到蔡小花耳中，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悄悄搓了搓手，看都不想看了，只求着皇上赶快带陈贵人走，她都快冻僵了。

心里念叨着，假山外走了一段路的皇上终于开了口：“走罢。”

蔡小花蓦的抬起头，终于要走了？

假山外陈美人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仍旧得憋着：“皇上辛劳，妾做了些家乡菜，给您送过去可好？”

“不必送过去，等会儿朕去翠云阁。”

陈美人原地恭送了皇上，目送了人走远后，扭头催促宫女：“快，快去准备着，皇上晚上要过去！”

“主儿，终于成了！”宫女也为陈美人高兴，废了多少功夫才安排的这一出，若能顺利恩宠，往后日子也能好过些。

“别说这些，赶快去准备，皇上爱吃的那些都得备上，再备两壶酒。”

主仆俩边说着，人走远了。

假山后蔡小花动了动冻僵的胳膊，踩着厚厚的雪走了出来，叹了口气将花灯挂回树上。

“老大！”不远处传来春喜的声音，蔡小花刚经历了一遭，被他吓了一跳。

“咋咋呼呼干什么！”蔡小花掸了掸身上的雪没好气。

“老大您怎么在这儿，刚刚皇上从这儿经过，您遇见了？”春喜帮着自家老大掸雪，“老大您钻树丛去了？”怎么还沾了叶。

“我何止看到皇上了，我还看到了陈美人，看了一出偶遇记，比画本子还精彩。”蔡小花跺着脚上走廊，搓了搓手往怀里藏。

“陈美人也在这儿？”

“没点会的，都不能入宫为妃，做了那么多只为求的皇上喜欢，太不容易了。”蔡小花扶了扶帽子，“哪有在宫外逍遥自在。”

话音刚落，过了拐角的蔡小花，看到面前站着的几个人，猛然顿住了脚。

下一秒，蔡小花噗通一下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