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沉凛冬 第6章 第 6 章

他把手机插上充电宝，按了开机，手机刚打开就进来一个电话：妈。

沈临鸽隔了一会儿才接起，还没等他说话，那边就先说了：“手机怎么关机了？放学了吧？往回走了吗？早点回来，晚上你把回来，咱们开个家庭会议。”

声音很温柔，但是带着命令的语气，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手机没电了，借的同学的充电宝，我打扫完卫生就回去。”

电话挂断，二维码又伸了过来：“加我。”

沈临鸽扫了二维码，弹出联系人：园子。

“freedom？”

“嗯。”

“不愧是英语好，还起个英文名。”

“谢谢夸奖。”

“来吧，过来打扫卫生。”顾诗园把扫把扔给他。

沈临鸽有些疑惑：“我不是值日生，老师还没给我排。”

“我是组长，你说打扫卫生，那就自动成为我的组员了。”顾诗园指了下自己。

这人怎么这么恬不知耻。

算了，起码有事可做，还能拖会儿时间。

学生们陆陆续续都回家了，教室里只剩下两个人，窗户开着，窗帘被吹起搭在了沈临鸽的肩膀，暗淡的阳光照在了他身上，只听见阵阵蝉鸣。

没想到打扫个卫生要这么长时间，不过也正和他心意。

两人一起出了学校，顾诗园坐在自行车上，两只脚踩着地，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你家住哪啊？”

充满暮色的街头，点点灯光，放射着幽黄的光线。

“就前面。”沈临鸽往前面一指。

“那离我家挺近的，周末一起玩啊。”顾诗园笑着说。

沈临鸽没理他，他停下脚步：“我到了。”

顾诗园脚下一跨：“不请哥上去喝两杯？”

“犯什么神经。”

顾诗园笑了一下：“没良心的，走了啊。”

沈临鸽被他逗笑，又叹了口气平复下情绪，看着顾诗园骑车的身影在拐角消失才上楼。

“怎么才回来，给你发消息也没回。”王秀媛围着围裙过来开门，手里还拿着锅铲。

“打扫卫生来着。”沈临鸽把书包放下，鞋子摆正，去洗手。

“不是让你平时给我们打电话吗，一个电话也没打，在学校还打架了。”

“住宿没有手机，你不是知道么。”

“我看你们老师办公室有公用电话，那怎么就不能打了。”

“有事才能用的，谁没事天天去打电话拉家常啊。”沈临鸽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再说老师在办公室，同学也经常进出，不知道的以为谈恋爱了煲电话粥呢。”

“那你就偶尔打一个呗。”

“嗯，知道了。”沈临鸽打断他说话。

“待会儿你爸回来别冷着个脸。”

沈临鸽转身进屋，王秀媛过去拍门：“跟你说话呢，听到没有。”

“我换衣服呢。”沈临鸽叹了口气，翻出自己的家居服，换上衣服，少年身材偏瘦，头发微微散乱遮盖眉眼，房间没有开灯，只靠着洒在他身上的月光也能看出柔和的感觉。

他靠在墙边，随意翻着手机，消息免打扰被解除，一连串的消息蹦出来，他点进去就立马退出，手机亮度不高，荧光照在他脸上，表情略显无奈。

手机嗡嗡响了两声，他有些奇怪，毕竟出了父母和一个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应该不会再给他发消息，他看了眼消息：园子。

[园子]：我到家了。

沈临鸽打了个嗯，想了想又删掉，打算当做没看见。

结果手机又响了两声。

[园子]：？

[freedom]:？

[园子]：打游戏吗？

[freedom]：不打。

[园子]：好吧( 。? ??)?

沈临鸽噗嗤笑了一声，怎么还发颜文字。

他顺手清空了聊天记录，从房间出去。

门被敲响，沈成江回来了。

“来了。”王秀媛碰了下沈临鸽，“回来了，饭马上做好了，你先休息会儿吧。”

沈临鸽就站在她身后一声没出。

王秀媛又碰了下他：“爸爸回来也不吱个声。”

“爸。”

“嗯。”

这样的生活已经习以为常，只是不舒服罢了。

吃饭不让看手机是这个家的规矩，几人无话把饭吃完，倒好像食不言也是规矩。

沈临鸽吃完饭正打算进屋，王秀媛突然说：“临临，来，咱们聊聊天。”

“我还有作业。”

“不差这一会儿，”语气陡然变冷，“让你过来你就过来。”

沈临鸽在沙发边坐下，离他们隔着八丈远的距离，心里很不情愿。

“老师跟我们说你刚去学校就打架了，不说说怎么回事吗？”态度又变温柔，但这分明是审问。

“没有，学生会查寝，他们态度太差了......”

“学生会查寝态度差点而已，你就跟人家打起来了？”话被打断，沈临鸽直接不说了。

“还是你先动手的，打人家脸上了，还打人家拉架的。”

“我知道错了。”先把错认了，不然唠叨没完。

“错了就完了？刚开学就打架，过两天不得杀......”

“人家知道错了，说明他已经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沈成江打断了她继续说，“但是，我还是要说，这件事，是你的不对，冲动是没有脑子的人做的事，你现在三观还没完全形成，是对是错，我要给你指认，什么事都不能用情绪去解决，只能争取和说明，这才是聪明的人该干的事，那些说动手就动手的，完全不考虑后果，那是什么？那是没脑子，把人打坏怎么办？打死怎么办？有想过吗？凡事要考虑后果......”

“知道了。”

进屋关上了门，灯一直没开，沈临鸽靠在墙上，叹了口气，习惯性打开手机划了两下。

当然，什么都没有。

手机嗡嗡两声。

[园子]：明天出来玩不？

这人没事和手机绑一起了？

[freedom]：不去。

[园子]：同学们搞了个欢迎会，主角是你，你不来？

[freedom]：没兴趣。

[园子]：来吧，他们位置都定好了，都没有你微信。

让我叫你来，这是我的任务。

[freedom]：那你就跟他们说任务失败。

[园子]：不行，组织不给我失败的机会，你不来我就完了。

[freedom]：你不是学生会的吗？

[园子]：学生会在咱们班不管用，求你了???·(? ????? ????? )?·?

[freedom]：......

[园子]：(?_?)

沈临鸽叹了口气。

[freedom]：明天几点。

[园子]：早上八点。

[freedom]：饭局约在早上？

[园子]：别问我，又不是我定的。

[freedom]：行吧。

[园子]：明早我接你，你不知道在哪。

[freedom]：嗯。

[园子]：ヾ(??｀。ヾ)

沈临鸽翻开练习册准备写作业，他理科不好，转学也落下了一些进度，应该尽快赶上。

按照教材，先看例题，手里笔转的很顺，眼睛顺着题干读了好几遍。

怎么连例题都看不明白了？

哦，根本没看进去。

他把笔仍在桌子上，拿起手机找到了和园子的聊天记录，挑挑拣拣删了起来，最后就剩下：

[园子]：同学们搞了个欢迎会，主角是你，你不来？

[园子]：来吧，他们位置都订好了，都没有你微信。

[freedom]：明天几点。

[园子]：早上八点。

[freedom]：嗯。

沈临鸽又检查了一遍，又把浏览器上看小说的历史记录删了，再三检查，他考试都没有这么谨慎。

他在房间门口站了会儿，扒着门缝听了听，客厅没有声音，他又检查了一遍手机，叹了口气，打开门。

“怎么了？”两人各自看着手机，客厅灯光很明亮却不温馨，也许是冷光灯的原因。

“同学，特意给我办了个欢迎会，叫我明天去。”沈临鸽站在两人面前，没坐下。

“是正经学生吗？刚开学就出去玩。”王秀媛放下手机。

沈临鸽皱了下眉，只有一瞬，但没说话。

“男的女的啊？”

“欢迎会，男女都有吧。”

“真的假的，别是出去鬼混。”

沈临鸽把手机递过去，沈成江接过，界面是和“园子”已经删过的聊天记录上。

沈成江：“这个‘园子’是谁啊？”

“顾诗园，同桌，”沈临鸽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学生会的。”

沈成江没搭话，退出聊天界面翻看起别的。

王秀媛听是“学生会”便来了兴致：“学生会的啊，那挺好，多跟他接触接触。”

“嗯。”

看样子应该能同意。

沈成江没检查出来什么，放下手机：“一整天都出去玩吗？”

“不知道，看同学安排，应该不会。”

沈成江：“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嗯。”

王秀媛：“到了发定位，有事儿跟我们联系。”

“嗯。”

王秀媛：“行了，去学校吧，没事别总出来偷懒。”

“......嗯。”

他转身回了房间，关上门，松了口气，看了眼聊天记录，自嘲的咧了咧嘴角。坐会椅子上重新翻看练习册，微弱的灯光打在课本上，倒是比客厅的灯温馨些。

好吧，这回看进去了。

桌上书本摆的整齐，练习册才做了一页，演算纸却铺的满桌都是，理科于他着实困难。

客厅已经关了灯，房间门被敲响。

沈成江：“手机不能放屋里，到点了就交出来。”

沈临鸽按亮屏幕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半：“嗯，知道了。”

检查了一眼手机，按灭屏幕，放在了客厅，又看了会儿语文古诗词。

已经十二点半了。

他关了灯，躺倒床上，沈临鸽睡觉有个习惯，就是不爱拉窗帘，月光莹莹把房间照的微亮，很安静，只有钟表刻针走动的声音。

闭上眼睛翻来覆去，心里莫名其妙有点躁动，一看时间，快两点了。

这是“春游综合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