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鸽一愣,就他自己这脾气,一点就炸,玩都没人玩,还谈恋爱,和小说谈恋爱还差不多,但说没有又有点丢人,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血气方刚的年纪,一个小姑娘都没谈过,说出来忒寒颤。他短促的“嗯”了一声,听起来好像恋爱谈的手到擒来。
顾诗园沉默几秒,说:“都是男的,谈个屁,他俩能谈我跟你姓。”
陈建不解:“那怎么回事?”
沈临鸽没有说话,安静的吃着薯片。
顾诗园看着某只只知道吃的仓鼠,一把抢过薯片,塞了一大口,边说话边喷着薯片碎:“我就告诉他,什么想法应该说出来,我们意见不同意,就吵架了。”
陈建:“就这么点事儿?”
顾诗园:“就这么点事儿。”
他一手拿着刚从沈临鸽手里抢过来的薯片,另一只手又把陈建手里的香肠抢过来恶狠狠的咬了一口,然后含糊不清且大声的说了一句:“关灯睡觉!”
沈临鸽:......
陈建:......
顾诗园啪的把灯关上,把零食塞进柜子里,回床上的时候腿还磕到了椅子上疼的“嘶”了一声,又说了一声:“睡觉!”
陈建小声问沈临鸽:“我说错什么了吗?”
沈临鸽摇摇头。
沈临鸽小声问陈建:“我说错什么了吗?”
陈建也摇摇头。
早上起来陈建拉着沈临鸽早早的去了教室,钱进也来了。
钱进:“你们俩问了?”
“问了,只是说和朋友吵架了。”陈建吃着钱进带的包子。
沈临鸽点了点头。
“你们信?”钱进表示不信。
沈临鸽和陈建,一个点头,一个摇头。
“吵架生气不是很正常?”沈临鸽看着他俩。
“是正常,但是不对劲。”陈建说。
“你俩上次觉得不对劲还是因为顾诗园没打我,你们俩觉得不准。”沈临鸽一票否决。
顾诗园起床,鼻子是闷得,这回是真闷了,昨天降温,他作死洗了个凉水澡,不生病才怪。
脑袋昏昏沉沉盯着沈临鸽空无一人的床位,又看了看陈建的床位,似是失落的撇撇嘴,洗漱完去了教室补觉。
三个人看顾诗园来,立马停止讨论,装作没事人一样打招呼。
钱进:“早啊,今天起得早。”
废话,被闷醒的。
沈临鸽看顾诗园一脸苍白:“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顾诗园吸了下鼻子:“感冒了。”
正当他打算闷头补一觉的时候,视线里闯入一只手,直奔他脑门,他当场愣在原地。
手掌微凉,盖在额头上很舒服,袖口有薄荷味......怎么又是薄荷味?!
沈临鸽:“好像有点发烧,你带药了吗?”
顾诗园:“啊......带......带,没带。”
......
操!自己在说什么啊!
沈临鸽:“没带?”
顾诗园:“嗯......你帮我去校医室拿点药吧。”
沈临鸽起身,顾诗园突然拉住他:“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你就在教室待着吧。”
顾诗园没撒手,扯着沈临鸽的衣角站起来:“我药物过敏,你不知道拿哪种。”
“那你写纸上......”
“我跟你一起去。”
“哦......”
反正都是同学,赖着又能怎么样,都是男的,他又不会多想。
沈临鸽和顾诗园两个人一前一后往校医室走,他死死捏着沈临鸽衣角。
沈临鸽回头,他就把头低下,但是不松手。
“你是烧糊涂了吗?”沈临鸽回头继续走。
就当我是烧糊涂了吧。
顾诗园想着,捏着衣角的手又紧了几分。
降温的天气时常伴随着风也会大,胡乱的吹着两人,衣服跟着颤抖,心里一阵躁动。
顾诗园路上一句话也不说,沈临鸽就想带个宠物似的,一路到了校医室。
沈临鸽敲了敲门:“老师。”
“进。”
沈临鸽推门进去:“老师好,他感冒了,好像还有点发烧,我们来拿药。”
“过来,先测一□□温。”丁洁甩了甩体温计给顾诗园。
他接过体温计自己去小屋里量了。
沈临鸽看丁洁正在找药,说:“老师,他药物过敏。”
“他药物过敏?”丁洁找药的手一顿,又继续翻找,“他才不药物过敏呢,不严重抓个药就吃。”
沈临鸽:......
顾诗园量完体温出来,沈临鸽匆匆瞟了他一眼,又移开视线。
丁洁看着体温计:“是有点烧,三十七度九,这是感冒的和退烧的,我写了什么时候吃,你看好了。”
顾诗园接过塑料袋:“谢谢老师。”
丁洁看着他:“怎么想起来校医室,不硬挺了?”
顾诗园飞速撇了眼沈临鸽,看他没注意这边,他飞快说:“不舒服,就来了。”
说完立刻就拉沈临鸽走。
丁洁看着他俩的背影,轻笑了一下重复着“不舒服。”
“老师怎么写的,你就按上面那个吃。”沈临鸽瞥了眼塑料袋。
“嗯......我不舒服。”顾诗园捏着沈临鸽的衣角。
“那怎么办?”沈临鸽顺手把顾诗园的衣服拉紧,“请假回家?”
“......不用,”顾诗园把拉锁拉到头,“还能挺。”
......
沉默......不是尴尬的......奇怪的感觉。
钱进:“回来的挺快,你们没直接去食堂?”
沈临鸽倒了杯热水放在顾诗园面前:“你想吃什么?我去食堂给你带回来。”
顾诗园握着杯子,温度从手掌传到全身:“包子。”
“什么馅儿的?”沈临鸽看着他。
顾诗园不看他,低头盯着冒着热气的水杯说:“白菜虾仁。”
“圆圆家不在食堂开店,换个口味?”沈临鸽抬头看了眼时间。
“那你看着买吧,都可以。”顾诗园说着,趴在桌子上。
下课铃声响起,三个人立刻跑出去,顾诗园趴着,头埋在手臂中。
他听到丁老师说的了吗......
钱进看沈临鸽下楼要跑另一边,喊着他:“食堂在这边,你去哪?”
“你们去食堂吧!”沈临鸽一阵风似的只留下个背影。
“诶?你怎么今天来啦?”圆圆家老板擦着上桌客人刚用完的桌子,“你昨天请假啦?”
沈临鸽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着粗气:“没有.......老板,来两屉白菜虾仁的包子,快点儿......”
“诶,好嘞,还好我老早就做了,”老板哈哈笑着,“你先坐下歇会,喝口水缓缓。”
沈临鸽喝了口水,用手背抹去嘴角水渍:“谢谢老板。”
手机扫码支付完,这边老板给包子套了两层塑料袋,又紧紧的系好给他递过来:“好了,路上慢点儿。”
“谢谢老板!”沈临鸽又一阵风似的只留下个背影。
“怎么就你俩回来了?没等等鸽...沈临鸽?”顾诗园看只有陈建和钱进两人回来。
“等等?他就没去食堂。”陈建说。
“没去食堂?”顾诗园立刻站起来。
沈临鸽跑到班级门口想缓缓,当然,没有用。
他喘着粗气进了教室,把包子放到顾诗园桌上:“白菜虾仁的。”
“你去了圆圆家?”顾诗园摸着还热乎乎的包子。
塑料袋上都是水蒸气,也就陈建他们一顿饭的时间,他没有自行车......那么远......来去都是跑着的.....
“没有,随便买的,”沈临鸽坐下灌了一大瓶水,“快吃吧,待会儿凉了。”
骗人......包子还烫手呢.....
顾诗园拿了两个包子,把剩下的又塞回沈临鸽手里:“我吃不了多少,剩下的你吃吧。”然后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沈临鸽:“看着点儿时间,吃完等会儿把药吃了。”
顾诗园:“嗯。”
干什么,自己在干什么......顾诗园,你在想什么......
热腾腾的包子,出锅有段时间了,包子的面皮更有嚼头一点,虾仁还是鲜的,沈临鸽又给他倒了杯热水......整个人热乎乎的。
难得他吃得这么慢。
“吃完趴一会儿吧。”沈临鸽说。
“嗯。”顾诗园趴在桌子上,听着旁边中性笔写字的刷刷声,睡着了。
沈临鸽掐着时间,吃完饭大概半个小时,他推了推顾诗园,轻声说:“起来把药吃了。”
顾诗园慢腾腾的翻出装药的塑料袋,沈临鸽倒好热水看着他:“你脸怎么这么红?”
顾诗园搓了下脸:“可能是压得。”
手掌冰凉,惊得他眼睛睁大了些,他看着沈临鸽,伸手覆在他的手掌上。缓声说:“......很烫吗......”
沈临鸽迅速抽出手,移开视线:“......很烫,我,我给你找药。”
顾诗园把药从塑料袋里拿出来:“药在这儿。”
“唔......我给你倒水。”
“水也倒好了。”
沈临鸽:“......”
顾诗园笑了下:“我趴会儿,你认真听课吧。”
“嗯。”
“鸽子。”
“嗯。”
顾诗园上午吃了药,这会儿好了一些。
本来也不严重。
中午和沈临鸽一起去了食堂。
“鸽子,我想吃青椒炒肉。”顾诗园指着长龙队。
沈临鸽看了眼长队说:“那你找位置等着,我去给你买。”
陈建:“我也想吃,帮我带一份吧。”
顾诗园:“你不想。”
钱进:“病号待遇真好,你说要是我生病云朵能不能也这样照顾我?”
陈建:“云朵能把青椒炒肉扣在你头上。”
钱进:“bull**.”
陈建:“显着你英语好了,有种和沈临鸽比去。”
钱进:“我又不傻。”
沈临鸽排着长龙队,左顾右盼看着还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青椒炒肉、卷饼、鸡腿、炒面,红烧肉......
重油重盐啊,生病吃着不好吧。
沈临鸽:“阿姨,一个卷饼,一份米饭......青椒炒肉多点,谢谢阿姨,再来碗馄饨。”
沈临鸽左手端着馄饨,右手拿着餐盘,嘴里叼着卷饼,要是再在脑袋上顶个碗就可以上街卖艺了。
顾诗园看见了忙过去接:“你还吃馄饨?”
沈临鸽嘴里叼着卷饼呜呜说着:“馄饨,米饭,青椒炒肉是你的......卷饼是我的。”
“给我买馄饨干什么?”顾诗园把他嘴里的卷饼拿下来。
沈临鸽还趁机咬下一口:“生病吃点热乎的。”
顾诗园:“......”
陈建和钱进吃完立刻闪人,顾诗园今天吃的慢,馄饨的分量不小,但还是在沈临鸽之前吃完了。
两人一起回了宿舍,沈临鸽又给他测了一遍体温。
三十七度,其实已经不烧了,中午那碗馄饨吃的身体热呼呼的。
沈临鸽掰着药说:“再吃一次吧,省的反复起来不好受。”
顾诗园含着药片喝了口水,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说:“鸽子,你女朋友生病你也这么照顾过她吗?”
沈临鸽一愣:“......对啊。”
顾诗园:“那你照顾过男生吗?”
沈临鸽想了想:“没有。”
顾诗园看着沈临鸽:“那我是第一个了。”
沈临鸽点点头:“这是你的荣幸。”
顾诗园笑着:“是我的荣幸。”
荣幸之至。
沈临鸽靠在叠好的被子上看着小说,顾诗园窝在被子里看着他:“鸽子,你不睡会儿吗?”
沈临鸽打了个哈欠:“你这么一问我还真有点困了。”
他把小说收起来,放下被子:“我也睡一会儿。”
顾诗园算是睡了一上午,这会儿根本不困,看着沈临鸽半张脸缩在被子里,眼睫微颤,呼吸渐渐平稳,他想起讲睡前故事那晚,沈临鸽睡着也是这样。
就在自己旁边......就在自己旁边,贴近能闻到薄荷味。
他轻轻掀开被子,缓缓起身,悄悄踱步到沈临鸽跟前,慢慢蹲下身,突然又停住脚步。
你在干什么啊顾诗园!你是变态吗!
身体挡住照在沈临鸽脸上的阳光,他睁开眼睛:“怎么了,还不舒服?”
顾诗园吓了一跳,跌坐回床上,被口水呛着了:“咳!......咳咳咳!......有点儿。”
沈临鸽起身给他倒了杯热水,顾诗园握着水杯,心虚的瞥了沈临鸽一眼。
“好点儿了?”
“......嗯。”
喝完水两人回到各自的床上,沈临鸽睡下,顾诗园面向墙壁,眼睛睁得老大。
他没看到,对吧?
嗯,他没看到。
他没看到吧。
啊啊啊啊啊顾诗园!!!你是神经病吗!!!
他是你同学,同学,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