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沉凛冬 第14章 第 14 章

三人把卷子交上去，幽灵拿着试卷：“这字……我的天，顾诗园，你这字要起飞啊。”

“老师，我执勤，所以写的着急了点儿，”顾诗园说，“下次保证不会了。”

可真是张口就来。

“再有下次就别上我的课了，”幽灵说，“把你和陈建的卷子拿回去，我用沈临鸽的讲。”

顾诗园：“好的，老师。”

顾诗园回去冲沈临鸽挑了下眉。沈临鸽翻个白眼回敬他。

“好了，安静，我们开始讲课。”

两人看着顾诗园的卷子，都在发呆。

晚上奔到食堂，顾诗园请四个人补了顿午饭。给沈临鸽的依旧是大份肉。

“怎么没有青椒炒肉了。”陈建有些不甘。

“鸡腿不也行嘛。”钱进说。

沈临鸽不怎么挑食，就是吃得少点儿，吃得慢点儿，这要是去别人家做客，估计得以为是饭不好吃，不爱吃。

“不爱吃鸡腿？”顾诗园问。

沈临鸽：“没有。”

依旧细嚼慢咽。

陈建和钱进两个人吃完先走了，回教室玩手机，等到食堂快没人了，沈临鸽才堪堪吃完多半盘，顾诗园也没催，吃完就在坐在一旁等着，看着沈临鸽嘴里塞得满满的，半天咽不下去。

有点可爱。

两人吃完到餐盘，沈临鸽嘴里的还没咽下去。

吃个饭是真费劲。

晚自习写完作业，三个人低头偷偷摸摸玩着手机，沈临鸽没什么玩的，就继续看书，各种书都有涉猎。

前两天是推理，后两天是权谋，过两天可能是外国小说。

“靠，我要请假。”陈建突然直起腰。

“怎么了？”钱进看着他。

沈临鸽和顾诗园的注意力也都被他吸引。

“我一个哥们儿带了一帮人，他们要去KTV唱歌。”陈建小声说。

顾诗园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八点了，曹孟德能同意你请假？”

陈建一下就蔫儿了，继续闷头玩手机，估计是和哥们儿汇报不能去了。

没过五分钟，他又弹起来：“我有招了！”说完他就直奔办公室。

剩下三个人一脸懵。

不大一会儿，他就拿着假条回来，一脸得意的收拾书包。

钱进：“曹孟德让你走了？”

陈建高兴的点了点头。

钱进：“你请的什么假？”

陈建：“我跟她说我姥爷病重，我得回去看看。”

孝出强大啊。

钱进：“算你牛逼，你姥爷……”

陈建：“我姥爷健康着呢，我们家都不信那些，拜拜，我唱歌去喽。”

……

晚自习下课，学生们都跑回宿舍。

沈临鸽有些困了，但还是慢慢溜达着，人们从他身边跑过，沈临鸽走在后面，看着所有人的背影。

夜晚气温慢慢降低，微风从后吹来带起渐渐的凉意慢慢席卷全身。

他莫名有种抽离感，自己不像是自己，灵魂如同从□□剥离，以另一个视角看着“自己”。

[我并不惊恐，只觉得自己仿佛是另一个人，一个陌生人，我一生困顿，过着幽灵般的生活。]

孤独却又享受。

顾诗园从后面跑过来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想什么呢？”

灵魂被拽回体内，沈临鸽被他叫回神，感觉自己刚才好像无病呻吟一般，他失笑说：“没什么，在想我看的小说。”

顾诗园：“什么小说？”

沈临鸽：“《在路上》。”

顾诗园：“讲了什么？”

沈临鸽似是回想着小说的剧情：“……世俗叛逆与抗争着历久弥新的圣经‘垮掉的一代’灵魂人物心灵自传。”

顾诗园哑然：“……？这么深刻。”

沈临鸽：“书上写的，我背下来了。”

两个人站在原地捂着肚子使劲笑，笑到肚子疼，笑到嗓子哑，笑到流眼泪，笑到笑不动了，两人才一起慢慢往回走。

顾诗园边擦眼泪边笑：“难怪这么深刻。”

沈临鸽还在笑，这好像是他转学之后最开心的一天。

回到宿舍后，困意逐渐涌上来，沈临鸽打了个哈欠去洗漱，顾诗园坐在床上玩手机。

沈临鸽洗漱完站在一旁，突然想起来说：“哦，我还要哄你睡觉是吧，怎么哄？”

顾诗园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随后结巴着：“呃……那个……其实……”

“答应好的，”沈临鸽拿出手机，“我读睡前故事吧。”

顾诗园：“……哦……嗯……好。”

宿舍只有他们两个，沈临鸽把灯关掉，他躺在床上被对着沈临鸽。

沈临鸽坐在床边念着睡前故事。

《长发公主》。

故事还是那个故事，但是感觉好像不一样了，讲故事的声音微哑而平静，却让顾诗园起了层鸡皮疙瘩。

故事冗长，沈临鸽讲到一半，轻声问：“睡着了吗？

没有声音，应该是睡着了。

他帮准备起身回去睡觉，顾诗园嗓子微哑：“没有……没有睡着……你把后面的讲了吧。”

沈临鸽打了个哈欠又坐下继续念，他已经很困了，顾诗园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讲故事的声音越来越慢，越来越轻，断断续续，直到停下。

他忽然感觉枕边一沉，然后是自己的心脏猛然抽动了一下，他睁大眼睛，让自己放缓呼吸，慢慢的把身体转过来，宿舍的床很窄，他转的小心翼翼。

沈临鸽眼睫微颤，呼吸缓慢，身上还有薄荷味的沐浴露香。

夜里微凉，顾诗园却有些燥热，他轻手轻脚跨过沈临鸽，给他盖好被子，他自己坐在了沈临鸽的床上，一夜无眠。

沈临鸽早上起来发现自己在顾诗园床上，他揉了揉眼睛：“我昨晚讲故事睡着了？”

没人回他，洗手间哗哗的流水声停下，顾诗园一大早冲了个透心凉。

洗手间门从里面打开，顾诗园胡乱擦着头发，瞥见沈临鸽坐起来，他一愣：“醒......醒了。”

沈临鸽刚醒，还在发呆：“......嗯，我昨晚讲故事睡着了？”

别提昨晚了，再提他这个澡算是白冲了。

顾诗园用力擦着头发：“嗯。”

他有意引开话题：“陈建一个晚上都没回来。”

沈临鸽：“哦。”

再换一个：“今天升旗仪式念检讨。”

“啊……”沈临鸽有些不情愿。

换话题成功。

顾诗园笑着说：“怎么，不满意我写的？”

沈临鸽换衣服：“满不满意的，反正要死一起死。”

顾诗园：“……”

两个人今天没敢旷早读，但也是卡着时间进的教室。

沈临鸽拿着他写的检讨书又看了遍，顾诗园到教室就一头趴在桌上睡了。

老师没来，早读时间就是菜市场。

来回溜达借鉴作业的，嘻嘻哈哈聊天的，还有偷摸打游戏的，反正就是没有早读的。

陈建叼着包子进了教室，嘴里呜呜噜噜说什么也听不清，他给后边几人带了包子。

“圆圆家的？”顾诗园拿着包子问。

陈建叼着包子点点头。

“什么馅儿的？”顾诗园问。

陈建把包子咽下去：“吃就得了，是白菜虾仁的，事儿那么多。”

沈临鸽：“谢谢。”

顾诗园：“客气。”

陈建指着自己：“我买的。”

顾诗园：“我让你买的。”

几个人闷头吃着包子，喷香，满教室都是白菜虾仁的香味儿。

“谁吃独食呢！不厚道。”

“就是！还这么大味儿！”

顾诗园：“味儿大把窗户打开。”

“不用开，分几个就成。”

顾诗园：“吃没了。”

顾诗园看着沈临鸽，吃什么都细嚼慢咽，一个包子才吃完一半，他三个都吃完了。

嘴里依旧塞得满满的，顾诗园忍不住笑。

沈临鸽看他笑，问：“怎么了？”

顾诗园视线移到窗外，笑着说：“没，看到个仓鼠。”

沈临鸽也看窗外：“哪呢？”

顾诗园：“就刚才，在树上，现在跑了。”

沈临鸽有些遗憾：“哦。”，继续闷头吃包子。

不对…树上……仓鼠？？？

沈临鸽回头看顾诗园，顾诗园趴在桌子上偷笑。

“你有病啊。”沈临鸽嘴里满满的。

顾诗园装傻：“怎么骂我？”

沈临鸽：“……”

傻逼。

曹孟德踩着高跟鞋登登的进来，他赶忙把包子塞进桌洞。

曹孟德皱着眉：“谁在教室吃什么了，快把窗户打开。”

“顾诗园偷吃包子。”

顾诗园：“……”

这就是不分享的后果。

“待会儿食堂就开门，非得现在吃？”曹孟德说，“待会儿升起仪式你俩上去念检讨。”

“好的老师。”顾诗园说。

“一定要念吗？”沈临鸽还想挣扎。

“别挣扎了，刚才就一直看检讨书，有偶像包袱啊，”顾诗园又安慰说，“没事，你自己说的，反正要死一起死。”

“我刚转过来，打架旷课，什么都干了，还不理你们，是不是觉得我特别装逼啊。”沈临鸽小声问。

顾诗园笑了一下，也小声说：“刚开始有点儿觉得，但也正常，谁也不认识，怎么可能一来就嘻嘻哈哈的。”

沈临鸽认同的点了点头。

“从小到大排好队，女生站前面，男生站后面，”曹孟德张罗着，“陈建，钱进！你俩再说话就把你俩调开！”

顾诗园和沈临鸽在后面小声嘀咕，曹孟德走到后面，沈临鸽轻轻咳嗽一声，他俩立马站好。

曹孟德：“你俩换下位置，顾诗园高一点。”

沈临鸽一愣：“老师我俩一样高。”

顾诗园噗嗤笑了一声，沈临鸽在后面给他一记眼刀。

“他站后面方便执勤。”

“好的老师，”顾诗园笑着转过身给他让开位置，“往前站站。”

沈临鸽一百万个不情愿的往前迈了一步。

升国旗唱国歌，主题朗诵，再颁个奖，不知道的哪个老师还是什么主任再讲两句话，升旗仪式就这些事情，能拖很长时间，尤其是老师讲话，罗里吧嗦，有时甚至不知道他想讲什么，但就是时间长，能讲半个小时。

上面的老师咳嗽两声，看样子终于是要讲完了，“嗯...那个...我再说两句啊。”

“啊......”一堆人都快站不住了。

“啊什么啊，刚开学就这样，”上面的老师清了清嗓子，应该是没什么要讲的了，“高二（3）班，顾诗园，沈临鸽，上来念检讨书。”

沈临鸽顿时感觉整个操场上的所有眼睛都看过来了，议论纷纷。

“顾诗园？！真的假的？！”

“谁又惹他了？”

“没听说啊。”

两个人迎着所有视线从最后面踱步到台上。

“你先。”顾诗园小声说。

沈临鸽：？？？

他深吸一口气，觑了顾诗园一眼，算了，早死晚死都得死。

“咳......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我是高二（3）班的沈临鸽......”

天气渐凉，风吹着他俩的检讨书，阳光照进来，顾诗园站在后面，沈临鸽挡住了阳光，他看着沈临鸽视线有些模糊。

“我刚转来，不清楚食堂开门时间，也不知道那是教导主任，我以为是歹......歹徒......”他说着自己都忍不住想笑，底下已经笑成一片，台上两个人只能死命憋着。

“安静。”

“所以，我为了安全考虑，所以......立刻逃跑。”

“噗。”

沈临鸽回头瞪了顾诗园一眼，小声说“笑屁，还不是你写的。”

后面恬不知耻建议学校改改吃饭时间的话他是在念不下去了。跳过了那段，最后飞快说：“我知道自己错了，一定会加以改正。”

立马转身给顾诗园腾位置，自己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顾诗园上去倒是优哉游哉的，真不愧是老手了。

他也学老师清了清嗓子：“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我是高二（3）班的顾诗园。”

底下掌声一片，不知道的以为他上去是说获奖感言的。

“安静！谁在那鼓掌呢！”

都在鼓掌。

他没按着钱进写的检讨说，钱进写的早跑到八百里外了。

“我没有尽到学生会的责任，没有带领好新的同学，没有做好榜样，带沈临鸽同学一起旷了早读，并且发现老师来抓人带同学手拉着手逃跑......”

“手拉着手跑。”

“老杨没起风了啊。”

沈临鸽两眼一黑：“这段可以不用说！！！”

“我知道错了，以后改正。”

“行了行了，你俩快下去吧。”

沈临鸽：“以后我真是跟你一样出名了。”

顾诗园：“托我的福。”

沈临鸽：“你当我夸你呢？！”

顾诗园：“不是吗？”

沈临鸽一脸生无可恋，顾诗园笑的很猖狂，他恨不得给顾诗园一脚。

“我想静静。”

“我不叫顾静静。”

“我叫沈静静行不行，滚。”

“哦，好的静静。”

“滚！”

两个人嬉笑怒骂绕着操场跑到队伍最后面，跟着队伍回了教室。

节选自《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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