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年将护身符拆开,里面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放。而剩下的一侧,被针线仔细的包裹缝上,鼓出一块。
骆年指尖颤抖,一炷香后,取出了里面包裹着的东西。
是一块碎玉,“魑。”
“这就是魑,你一直要找的东西。”骆年说,此玉从外表来看,除了去当铺能卖些银子,其他都是是平平无奇的。
“是。”楚寒卿说。
“你将东西给我,我能保你禅音宫三年。”楚寒卿说,他先一步抛出引子。
禅音宫移主,外界打禅音宫这块肥肉的人多得是。苍梧虽然死了,可是骆年还在,既然他在也不会任由禅音宫出事,更何况现在禅音宫的当家人是苍乌桕。
兄弟情深,这一条件,楚寒卿料定骆年不会拒绝。
如楚寒卿所料想的一样,骆年的确不会拒绝,比起一个早死之人送给他的东西,明显活着的人更重要。
楚寒卿有本事护禅音宫三年,三年时间可以做很多事情,比如可以让苍乌桕彻彻底底掌控禅音宫,让他人忌惮。
这比买卖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至于这块“魑”,骆年并不想多问,毕竟知道的越多死就越快。
“兄长!”
骆年摇头,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用他能换你的安宁,兄长觉得值。”
闻言,苍乌桕不再开口劝。
楚寒卿如愿拿到了“魑”,从二人的房间内离开。
“峥”的一声响,令楚寒卿的神色大变,长枪破空,从楚寒卿的房内出来,那门也被人从里面一脚踹开,发出一声巨响。
随意退出房内,手快速拿下长枪,回手接过,对这里面的人打去。
又是阴长阳错的巧合,原本随意当梁上君子,想看一看楚寒卿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结果左等右等楚寒卿仍未回来,反倒是等到了几个不速之客。
进来就是一通翻箱倒柜,对着床上砍来砍去,一看就不是善茬。
随意本想在梁上等着这几人离开,谁知有个大聪明竟然上梁,这不就打起来了。
“大侠,我就是路过的,何故出招就是下死手。”随意说。
话音刚落,这几日的攻势更加的猛烈,逼得随意不得不出枪。
随意叹气,奔着要命来的。
这才发生了被楚寒卿撞见的那幕。
楚寒卿的神色一变,快速抽出双刀,对上其中两人。
这里的动静不小,楼下掌柜的偏头看了一眼,又急急忙忙的缩头回去。
“怎么几位爷又打起来了。”他的嘴里嘀嘀咕咕的,“老天保佑,几位爷可千万别牵扯他这个无辜的可怜人。”
客栈的几个伙计见状也都躲起来,笑话,不多就是亡魂,他们不嫌命长。
隔壁,骆年跟苍乌桕听到动静,推门出来,二人对视思量一番,果断加入。
这些人来势汹汹,奔着要命来的。
有了骆年跟苍乌桕的加入,随意跟楚寒卿也是轻松多了。
双刀利落的划破两人的喉咙,随意的长枪抵着一人的下巴;骆年跟苍乌桕也迅速解决掉其他几人。
“别杀。”随意说。
随意的话音刚刚落下,那人就成了楚寒卿的刀下亡魂。
楚寒卿从腰间掏出一块帕子擦拭自己的刀。
随意拧眉,将自己的长枪收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味,让随意十分的不适。
杀人,对他一个二十四好少年来说未免冲击力太大了。
更何况,为何要杀,留下一命,加以劝解未尝不能让他们迷途知返。
楚寒卿看着随意,擦刀的手顿了顿,说:“不杀他,他也活不成了,死士完不成任务只有死路一条。”
顿了顿,他又继续说:“江湖中,可以有善,但不能盲善。”
“死几人,救多人,跟留一人之命,死更多的人。”
“是我则会毫不留情杀了几人,救更多人。”
随意一怔,心中揪着的东西豁然散开。是他陷入自己的困圈,成了困兽,这里早就不是他前世的时代……
随意笑着说:“是我困住了自己,现在倒是明白了。”
随意自觉自己不是什么良善的人,先前陷入自己的困圈,现在被楚寒卿一语挑破。
“多谢。”随意真心实意的道谢。
而后又看向骆年二人,“多谢二位出手相助了。”
骆年拱手,“小事一桩,只是这些人,”他欲言又止。
楚寒卿将双刀收起,半蹲着查看这些人,划开他们的袖子,上面的铜钱印记印入眼帘。
“果然。”楚寒卿呢喃一声。
“什么?”随意偏头。
“这些人是奔着你来的。”楚寒卿看着骆年道。
但是不巧,没找对房间,闯到楚寒卿的房间里来了,更不巧的又撞见随意。
“奔着我们来的。”苍乌桕拧眉,心下一紧,“难不成那些人现在就想动手,吞下禅音宫。”
“简直是不知死活。”苍乌桕怒骂一声。
然后被骆年一巴掌拍头上,“年纪轻轻的戾气这般重,阳光向上。”
“此事三言两语的说不清楚,他们是奔着魑来的。”楚寒卿又说。
骆年跟苍乌桕忧虑更深。
随意视线在三人身上流转,思索魑是什么。
楚寒卿看出骆年跟苍乌桕的忧虑,又说:“这东西太过危险,你们交给我,这些人就不会在死盯着你们了。”
不会死盯着,不是一定。
骆年骤然看向楚寒卿,冷声道:“楚少侠,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魑之物,从我的手中出去,是否就代表这件事禅音宫已经牵扯上了。”
楚寒卿叹气,“不错,没有我插手禅音宫也牵扯上了,倘若我不插手,禅音宫就会如同当年的张家,直接被灭门。”
“你说什么……”苍乌桕欲要发作。
“张家被灭门是因为这个?”骆年按着苍乌桕,“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会让张家一夕之间被全灭,那想要这东西的人,权势又是怎样的滔天权势。”
楚寒卿一时沉默。
最终还是骆年率先泄了气,他似是颓废了,语气低迷,“罢了,此物交给你,楚大人信守承诺,朝廷出手罩着禅音宫,三年,不三月禅意宫势必成为楚大人一臂。”骆年没有在称呼楚少侠,而是楚大人。
楚寒卿盯着骆年,不得不承认骆年聪明,他从数条死路中,找到了一条最为妥帖,也是最重要保全禅音宫的一条路。
短暂的沉默过后,楚寒卿一字一句道:“我向来信守承诺。”
“你交我魑玉,我保你禅音宫。”
“往后,禅音宫便是我的助力。”
借朝廷的势,保禅音宫的安。
“多谢。”骆年拱手,苍乌桕跟着拱手。
骆年带着苍乌桕离开,妄想逃脱却仍不得解,还是要回到禅音宫。
“不装了,摊牌了。”随意挑眉问他。
楚寒卿看着他,叹气,带着三分可怜,说:“小随意,你不该回来的。”
“许你框我入局,不许我回来?”随意问。
“太危险了,本来这事情也跟你无关的。”
“现在有关了,我杀了人,还是有牵扯的人,离不开了。”随意又说。
的确如此,楚寒卿明白,随意露了脸,就是明晃晃的告诉背地里的人,这也是一个知情人。
知情人得杀,要是楚寒卿执意要放随意走,才是真正的限随意于水火之中。
楚寒卿说:“小随意,你。”
随意把自己的长枪收回盒子中,说:“楚少侠还是说说下一步要去做什么。”
楚寒卿无奈的摇摇头,“往南。”
魑玉已经找到,还剩下三块,春坡府的消息,剩下再快,有一块在南方,往南,在一位庄姓人手中。
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了。
随意一直盯着他看,意思是,还有呢。
楚寒卿略微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道:“那啥,只知道往南,庄姓人,其他的还得靠我们自己。”
随意心头一梗,想着自己是不是错了?他就不该在来昭雪小栈,就应该跟驴兄去快意江湖。
沉默了片刻,随意说:“那就往南。”
再急也不能半夜出发,只得在随意房中将就一夜,楚寒卿也跟着进来,谁让他的屋子现在血流成河,还有几具尸体,根本睡不了人。
跟在禅音宫一样,随意睡在里面,夜半才堪堪睡着。
迷雾笼罩,随意站在其中,外面有“叮叮当当”的铃铛声。
让随意一怔,铃铛声,他的屋里面没有铃铛。
周围雾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随意变戏法一样,从身上拿出一截蜡烛,用火折子点燃。
举着蜡烛在迷雾中行走。
一回生二回熟,随意也没有大惊小怪了,这里是梦境,往前数年也没有梦魇这回事。
随意心思足够敏锐,当然也有话本子的加持,梦魇怕是跟楚寒卿也有关系。
“哎,也真是倒霉。”
没想到遇到楚寒卿是他倒霉的开始,也没想到楚寒卿也是晦气的化身。
“叮当,叮当。”
随意顺着声音而去,越往前铃铛声越响亮,眼前困扰的迷雾突然之间散开。
随意下意识闭上眼,等在睁眼。
他垂眸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人,眼中血泪,生生泣血。
“我赠你家宅,你替我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