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岑走到讲台上把那一卷成绩单拿下来,发给了各排第一个,让他们往下传,还给了各科课代表单独一张,随后,才自己拿了一张回到座位上。
方越和傅岑坐在最后一排,所以傅岑回来的时候成绩单还没传到方越手里。
教室里已经有了一些惊呼,还有几分哀嚎。
方越还没拿到成绩单,这会儿有些着急,只能盯着傅岑手中的成绩单看。
傅岑看着方越盯着自己手里的成绩单,也看了一眼,然后笑了笑,“考得不错啊方越。”
方越目光盯着成绩单,他当然知道自己不可能考得很差,但是他在意的从来不是自己考得好不好。
“看吧。”傅岑把自己手里的成绩单递给方越。
方越拿着成绩单的时候还有些紧张,他们上初二的时候那年教育局被举报,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年级榜单这个说法了,成绩单只排班级的。
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谁是第一谁是第二,但是明面上确实不会到处宣扬。
以前盛行一时的年纪红榜什么的,也全部取缔了。
所以,方越已经很久没看到自己的名字和傅岑的名字出现在同一个成绩单上了。
方越的名字和傅岑的名字紧挨在一起,占据了成绩单上第一第二的位置,而第三名的孟梦,比方越低了将近二十分。
方越先是看了自己的分数,642,一个中规中矩,毫无惊喜的成绩。
和方越自己预估的分相差不大。
再往上看一个,是傅岑的分数。
方越几乎屏住呼吸了,一个分数一个分数往后看,最后相加:
661。
傅岑的成绩是661。
比自己高了19分,算是他们之间正常的分差。
方越又看了看九班最后一名,是一个平时不怎么爱说话的男生,这次考了550多,这个成绩放在普通班简直绰绰有余了,但是他们在九班,这个成绩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看完这些,方越小心翼翼把成绩单夹在一本宽大的书里面,为了防止它别弄皱。
然后继续写刚才没写完的题,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装进书包里的,是人家傅岑的成绩单。
所以当前排传来一份成绩单的时候,方越还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不妙。
转头看向傅岑的时候,傅岑正目不转睛盯着他,“我的成绩单呢?”
“给你。”方越把刚才才发给他的成绩单递给傅岑,“都一样的。”
傅岑收下方越的成绩单,扫视了一眼,“可以啊方越,化学能拿满分。”
“那还是你更厉害,那么多科满分。”
傅岑的理科,除了生物,全是满分。
傅岑正张嘴准备说些什么,徐之丘直接趴在了傅岑和方越中间,两只手分别撑在两个人的桌子上。
“是人吗?!啊?”他的声音大得把方越吓了一跳。
方越和傅岑都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讲台,原本还站在讲台上的老王,现在已经站在教室外面,“教育”那些没考上580的人。
难怪徐之丘这货敢这个时候过来。
“你考上580了啊?”傅岑问他。
徐之丘面色凝重,“我581,离死亡真的是一线之隔了!”
方越低笑一声,徐之丘这个成绩还真有点运气在身上,如此凑巧地过了死亡线。
“我的成绩不重要!重要是你们两个的成绩!这次年级平均分才540左右!你们两个要上天啊?”徐之丘有些夸张地说。
后排几个男生也围了上来,“就是就是!压根就不给我们活路了!”
“特别是你!”徐之丘眼神锁定了方越,“傅岑变态也就算了,你怎么也成了个小变态了?”
方越都懒得回他,任他在那儿戏精下去。
“你这是背叛工农联盟!倒戈资产阶级!”徐之丘大吼。
“你斗地主呢?还资产阶级,怎么不说地主阶级?”傅岑看着徐之丘胡搅蛮缠,笑着问。
“你不懂!”徐之丘掷地有声,“现在,压在我们身上的已经变成了两座大山!”
“哈?”方越没忍住笑出了声,“你要不要去十七班问问他们班还收人吗?我觉得你有点当演员的天赋,而且你这个成绩,绝对可以称霸十七班。”
“对!”傅岑附和。
徐之丘看着帮方越说话的傅岑,“叛徒”两个字还没吐出口,就听到了一道开门声。
“吵什么吵!徐之丘你别以为你考了581有多光荣,你也给我滚出来!”老王一声厉呵,刚才还围着方越和傅岑的一群人马上一哄而散。
而悲催的徐之丘,因为是跨越了大半个教室来找方越他们的,从而躲闪不及时,被正在气头上的老王抓了典型,出去和“犯人们”一同受罚了。
方越嘴角还带着笑,他看着徐之丘悲壮的背影,和窗外站着的一群人,笑道,“天气挺好。”
傅岑补充,“出去晒晒太阳也不错。”用徐之丘尚且能听到的声音。
“是。”方越也道。
听到两个不当人的家伙的话,徐之丘背景一顿,向他们比了个中指,义无反顾地走出去“晒太阳”了。
两学霸默契一笑,接着都低头开始写题。
这天天气是挺不错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格外舒服。方越写题懒懒散散的,写一会儿,就瞄一眼傅岑。
傅岑好似没发现他,写了会儿题从书桌底下掏出一本《三体》看。
一看,就是一下午。
方越下午的时候写题写得昏昏欲睡,最后在语文课上光荣倒下。
他们语文老师是一个很有古韵的女老师,平时上课穿着改良长衫,一柄钗子挽着长发,是一个很有个人魅力的老师。
但是九班大多数人都咋咋呼呼的,面对语文这种重在积累的课,都不怎么上心。
加之语文老师说话声音不大,所以她的课“阵亡率”最高。
不过,语文老师也不在意,她以前说过“上课这种事儿讲究你情我愿,不强求”,因此心态贼好,有人睡觉也不生气,随时都笑盈盈的。
方越最初在她课上睡着,还没有些不好意思。
多睡几次就没脸没皮了。
所以方越一觉醒来看到外面都有夕阳的时候,心里一点对语文老师的愧疚都没有。
傅岑还在看《三体》,整个教室都他们两个人了。
“人呢?”方越才睡醒声音有些哑。
“吃饭去了。”
方越一看时间,果然是晚饭时间了。
他起身想走,但是身上一时没劲儿,就只能呆坐在那里。
坐了一会儿,困意又上头了,听着外面渐渐有了笑闹声,想着要不干脆晚上回去再吃。
也不差这一顿。
方越只用了片刻就说服了自己,然后又倒在了桌子上。
最近每天学《傅岑带你学物理》学到好晚,已经好久没有这么舒服地睡过觉了。
傅岑见他又倒下了,问:“你不吃饭啊?”
实验的食堂虽说不用抢,但是去晚了也没什么好吃的了。尽管本来就没什么好吃的。
“不——去——”方越的声音懒懒散散的,拖得老长了。
傅岑没再搭理方越。
方越一觉又睡到了晚课开始前,去厕所洗了脸就跟在傅岑身后去上晚课了。
老王的办公室在办公楼,离他们这楼还要走过一个长长的走廊。
学校为了省电,这么一个走廊晚上是不开灯的,只能凭借着教学楼的风光勉强看到路。
傅岑走在前面,方越走在后面。
谁也没说话。
快走到走廊尽头的时候,傅岑停了下来,方越也跟着停下来,不知道傅岑要干嘛。
“怎么不走了?”方越最开始还以为傅岑是忘了拿什么东西,要回教室拿。
转念一想傅岑就算在老王那玩手机老王也不会说他,应该也没什么必须要带的。
傅岑摸了摸兜,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密封袋,里面不知道放的什么,鼓鼓的。
“给你。”
方越有些疑惑地结果密封袋,这才发现里面是什么,应该是某种桃酥,就算被装着也透出了点点清香。
“?”方越歪着头看着傅岑,像是在询问他为什么自己这个。
“不是没吃晚饭吗?我妈给我的,她亲手做的,便宜你了。”傅岑说得随意,把东西递给方越之后就转头继续走了。
方越捏着密封袋有些迟疑,一时不知道先震惊傅岑给自己带晚饭,还是先震惊这东西竟然傅岑妈妈亲自做的。
方越见过傅岑妈妈,初中家长会,他偷偷跑到傅岑班上,看着傅岑位置上坐着一个特别有气质的女人,笑盈盈和别人说话。
傅岑妈妈是大学教授,言谈举止都极其让人舒适。
方越就躲在后门看了人家一节课。
心中不停把傅岑妈妈和林女士对比,虽说他对林女士分外偏爱了,但是任凭他怎么偏袒林女士。
还是找不到林女士能和傅岑妈妈旗鼓相当的点。
只是,方越举了举手中的密封袋,傅岑妈妈做的桃酥正拿在自己手里。
方越嘴角漾起一丝又得意又惊喜的笑容,看着已经快走远的傅岑,强压住快要压不住的嘴角,大喊,“等等我。”
傅岑回头:“那你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