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任务审批的日子总是格外无聊,吴语笙已经忘了自己究竟休息多长时间了,她抬起胳膊肘戳了戳阿迪雅希丝:“妈,别玩了,您老眼不疼吗?”
“眼睛受伤的可不是我。”王女大人凉凉的说到,她正控制着水娃踩机关,却不料手环的消息提示音一个接一个,她没什么反应的看了看,面不改色的关掉电脑开始赶人:“我来活了,你接着睡去。”
吴语笙:……
由于她把办公桌糟蹋成那副模样阿迪雅希丝就不允许她再独自进去了,没办法,孝顺孩子只能站在员工通道口目送老母亲离开,并且感情丰沛的朗诵了一首《我的英雄母亲》。
结局便是被人上传到论坛上当成名场面,连自己部门的员工都在玩梗。
妈的,一群不动文学的文盲,“大文豪”自我感觉良好,葡萄生无可恋的用四条腿抱住自己的头,想哭却根本哭不出来。
老天爷你开开眼收了她吧!
*
吴语笙的睡眠质量一向不好,失眠多梦都是轻的,整夜整夜的噩梦早已把她的心理素质锤炼的像在大润发杀了十年的鱼还要冷。
只不过……
这回还梦游了。
为了确保员工的身心健康和时间的感受能力,主神很“人性化”将开灯时间定为白天,熄灯时间定为夜晚。吴语笙也想不明白正是该睡觉的时候自己怎么能抱着枕头走到中枢控制中心来,她对这地方可没有好印象,抬脚欲走,门却在她眼前缓缓开启。
要进去吗?
人类最经典的左右脑互搏,但吃一堑长一智,她只是很快的朝里面看了眼就走了,顺便用手环呼叫安保人员让他们来检查门是不是出了故障。
她可不想见主神。
也不知道算不算上司给她穿小鞋,一脚醒来葡萄就屁颠屁颠给她送任务来了,吴语笙有点绝望,她刚点的外卖,还退不了款。
迟早干翻这个世界jpg.
*
吴语笙是被吵醒的。
她睁开眼睛,视线朦胧,黑纱的头纱盖住了她整张脸,她嫌挡视线一把给薅了。
“谁家小孩混进来了?”
吴语笙:……
她又老老实实的把纱给盖上了,还煞有其事的拍了拍,企图让它在自己的脑袋上更稳当些。
“诶,这位美丽的女士,您刚才有没有看见一个小姑娘?您也是知道的,这地方鱼龙混杂,不是孩子该来的地方……”闻讯赶来的侍应生操着口翻译腔,问完旁边大腹便便的富商就满脸希冀的看向她。吴语笙隔着纱打量了一圈,确定了这是个拍卖场,她打开手中的黑色蕾丝扇盖住了下半张脸,压低声音故作矜持:“抱歉,刚才有些乏了,什么也没看清。”
“打扰了,愿您此行愉快。”侍应生亲吻了下她的手背就急匆匆的去询问其他来宾了,吴语笙合起扇子,用扇把敲了下葡萄的头。
【剧情呢?】
葡萄用两条触手捂住自己的脑袋,声音怯懦:“姐,咱来早了,剧情还没开始。”
【那还有多久?】
“三百年。”
吴语笙:……
三百年后剧情开始她他妈早就化成灰了吧?!还干个集贸啊!
“但是!”葡萄话锋一转,笑得很是狗腿:“姐,这具身体大有来头,你活到世界毁灭不是问题。”
吴语笙还没彻底理清思路,台上的商品介绍娓娓道来,她定睛一看,被红色丝绒布盖住的笼子里伸出一只散布鳞片的手,湿答答的卷发和墨绿的鱼尾晃啊晃,阴影里,绿色的眼睛惊惧的四处张望,最后把自己的目光放在了她身上。
“众所周知,人鱼捕捞法颁布后我们再也无法窥探那些美丽的生灵,可他们全身上下都是宝,谁会讨厌一只漂亮的小鱼呢?”台上留在八字胡的绅士,扯掉了红布,笼子里的人鱼嘶吼着在笼子里乱窜,人鱼的左半边脸上爬满了诡异的纹路,增添了些诡谲的美感。
但这些纹路也为她的价格大打折扣,也引得了不少人厌恶的目光和窃窃私语。
“好恶心啊,这是人鱼?真是和几十年前的没法比,一代不如一代。”
“现在能捞到的基本上都是他们抛弃的残次品,有就不错了。”
“好了,女士们先生们,起拍价500金币。”八字胡绅士拍了拍自己的手,喊价声堪称疯狂,吴语笙透过层层叠叠的手看向笼子里的人鱼,她扬起自己的小脸,手握住栏杆,眼神希冀又可怜。
“一万。”
此价一出,全场哗然,众人纷纷看向声源处,只见一黑衣女人高举着手中的号码牌,黑纱下的脸看不出情绪。
一万金币,够一个贵族挥霍三十天,够三百个普通家庭生活十年,这女人就那么眼也不眨的扔出去,只为一条残次的人鱼。
人傻钱多的疯子。
台上的八字胡绅士生怕她反悔,连敲三下木锤,刚才离开的侍应生满脸堆笑,殷勤的引领她走到后台。
“女士,请您稍等片刻,合同和鱼会一并交给您的。”他眉开眼笑,蹦蹦跳跳的消失在走廊尽头,吴语笙在葡萄的哀嚎声中拿出钱袋子,扇子在她手里转了个圈,变成了根骨质的精致法杖。
“复制。”
蓝色的光环绕着钱袋子,葡萄目不转睛,八条触手挥舞着:“姐,你没告诉我你还会这!”
【是你光看匹配度不看原主身份。】吴语笙呵呵,收起多余的钱袋子们,只留下满桌金灿灿的金币,她轻晃着手里的扇子,垂下眼睫。
她还没养过鱼诶。
也不知道乖不乖。
“尊敬的客人,敢问芳名?”八字胡笑得谄媚,他也亲吻了下吴语笙的手背,她笑了笑,眼也不眨的开始坑妈:“伊芙琳。”
“您的名字果然和您本人一样迷人。”八字胡奉承话一套接一套,两名侍应生开始清点桌上的金币,吴语笙左右观望:“鱼呢?”
八字胡拍了两下手,最开始的那名侍应生拉着铁链,链环叮当响,那头的人鱼喉咙里发出哀鸣,唇因为缺氧而泛着乌紫,脸颊和眼尾也染上了丝浅薄的红晕。
看上去真可怜呢。
吴语笙掐着她的脸强迫她抬起头,墨绿色的眼睛里瞳孔缩成竖瞳,她张着嘴,隐藏在尖牙后的舌头被穿了个血窟窿,还在往外汩汩流血。
“还能唱歌吗?”吴语笙的拇指摩挲着人鱼的脸蛋,八字胡讪笑着:“那当然,刚来那几天什么话都往外蹦,冲撞了贵人才没办法暂时毁了她的舌头,精细的养着很快就能让您听到美妙的音乐。”
“希望如此。”
*
合同上很快盖好了章,吴语笙拉着那个盖着红丝绒布的金色笼子离开了拍卖场,又花了三个银币买下了匹黑色的马,用着葡萄给的地图回到了原主的家。
怎么说呢,回家的路比之前末世的路还要坎坷,三步一机关,五步一法阵,马蹄踏碎星光,她扯住缰绳,在一幢立在海边的小洋房前停住了前进的步伐。
黑夜里的海更显静谧,可笼子里的人鱼却对海洋展现出厌恶和恐慌。没办法,吴语笙只能往屋里的浴缸里灌满淡水,把人鱼抱进去后才摘掉头上的纱,顺便点燃火炉,把手套扔进去烧成灰。
“谢,谢,你。”小人鱼年纪不大,十二三岁左右,她趴在浴缸的边缘,甩着被鱼钩刺穿的残破鱼尾,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我,我可以,唱歌。”
“你别,扔掉我。”
“干嘛扔掉你呢?为了你我可是倾家荡产。”吴语笙挑高眉毛,她撩起一缕人鱼棕色的卷发绕在指尖:“你得留在我身边还债。”
人鱼懵了。
她没想到挑了个资本家。
“叫什么名字?”
“莱,西雅。”
没买错就行。吴语笙用法杖挽起了自己的长发,她看向镜子,镜中人依旧与之前长相相同,一样的柳叶眉杏仁眼,一样在右眼角有颗深色小痣。
还是这张脸啊。
她没有再纠结,把鱼独自留在浴缸里,自己走向二楼,推开了扇白色的小门。
果然如此。
这是个西幻位面,剑与魔法存在的世界。原主是个女巫,不过更精确点,她是个黑魔女,比女巫牛点,还是个活了不知道多久的长生种。
书桌和书柜是红木的,装药水的瓶子是水晶的,就连边边角角也包着螺钿,不喜声张却极尽奢靡,看来这些年没少攒钱。
药水瓶子上的字葡萄帮她自动翻译,她抱着本魔法书和若干瓶瓶罐罐以及一卷绷带,站在了闹挺的小人鱼面前。
浴缸对于她来说还是太小了,漂亮的鱼尾没办法伸展,只能可怜巴巴的缩成一团,吴语笙提着裙子毫不客气的坐进浴缸,按住莱西雅的尾巴着手上药。
但不知道为什么,摸到她下腹的位置时莱西雅挣扎的厉害,脸红得像天边的晚霞,吴语笙的手掌整个覆上,有道细微的下陷微微发烫。
“你们人鱼是不是有个构造,叫那什么生/殖/腔来着?”
莱西雅头低的像鹌鹑,她带着蹼的手的手捂住自己的脸,幅度很小的点了点头。
吴语笙:……
自己算是对未成年耍流氓了吗?
“我,还没,到,发情期,不行。”莱西雅的声音怯懦,衬得她更像个畜牲,吴语笙跟手里拿了块碳一样嫌烫手,连逗鱼的心情都没了飞快的包扎好她身上的伤后才打开了手里的魔法书。
“手给我。”
小人鱼从善如流,黑魔女闭上眼睛,轻轻吟唱起书中的咒语,红色的血线系上手腕,如同莫比乌斯环,永无休止。
“血誓。”吴语笙睁开眼睛,湛蓝的瞳里爬上了红血丝:“背主者,心脏将受万针刺穿之痛。”
“我希望你这辈子都不要触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