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哥一句话砸的众人懵逼半秒,吴思贤看了看才到他肩膀的老妹,又看了看五大三粗的鹰哥,心直口快:“你的意思是我可爱的妹妹突然暴起把你踹倒然后又一个大跳拿着那个妹子的手机把她开了瓢?”
“哦天呐,这可真是玄乎。”
话糙理不糙,甚至想象出那副场景还有些幽默,可鹰哥还是一口咬定就是吴语笙把学生妹给开瓢了,紫毛男和小情侣中的男方没办法了,只能和吴思贤商量能不能先把吴语笙给绑起来。闲鱼虽闲但嘴皮子利索,把那两个喷的狗血淋头,就差把“你们是傻逼吗?”刻他们脑门上,关键时刻还是吴语笙看不下去,伸出双手很是配合工作:“绑呗,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多老实一孩子。”
于是乎,众人压着“老实孩子”和“犯罪嫌疑人”带着学生妹的尸体浩浩荡荡的往门口走,却不料迷雾笼罩着山间碗沿的小路,铁栅栏门的缝隙被藤蔓缠的严实,那些花花绿绿的蛇聚在栏杆上吐着蛇信子;紫毛男壮着胆子把脸凑上去,眼睛透过藤蔓和栅栏缝隙向外看,来时乘坐的那辆商务车车胎漏气。
深更半夜深山里,手机统一没信号,标准的恐怖片既视感,现在不管是【好人】还是【狼】,都陷入了穷途末路的境地。
“所以我们……”
“要在这困死吗?”
兜兜转转,他们还是回到了夜谈的房间里,吴语笙活动了下自己的手腕,没两下就从绳子里“解救”出自己伤痕累累的手。鹰哥比她绑的复杂多了,又是铁链又是铁扣,毕竟一个乖乖的小姑娘杀伤力确实没有一个常年做体力活的壮年男性大,大家对他的话真实性存疑,紫毛男甚至还是当乐子看的。
“小语。”吴思贤突然叫了她一声,目前房间里的七人各自为营,他们两个蹲在窗帘旁边当蘑菇。吴语笙敛眸没搭理他,只有食指还在身侧不停的比划,她嘴唇翕动,一点点兜不住的气音杂乱无章,大学牲听不懂,但还是把自己的围巾抖开披到她的肩上。
“她是预言家。”
这一声打破满室寂静,大美女离他们最近,她大大方方的走到吴语笙旁边坐下,问:“猜的?”
“算的。”
“你咋不说是看见的?”守着鹰哥的紫毛男咋咋呼呼,叫吴思贤一包压缩饼干砸过去噤声了:“闲鱼兄,你妹当时就坐圆圆猫斜侧方,肯定能看见她的牌。”
“我坐你正后方,座椅比我高一点,我看不见你的牌。”吴语笙笑眯眯的摊开双手:“但你是猎人的概率为四分之一,狼人为零,还有四分之三的概率是平民。”
“如果按我的算法继续推算,其实会出现一个很奇特的现象。”
“我们之中没有【狼】。”
没有【狼】。
这怎么可能?
紫毛男的性子比吴思贤还坐不住,他满脸写着“不信”,刚想嘲讽几句结果吴语笙轻飘飘的砸下第二个炸雷:“杀人凶手还藏在这座洋馆里,我看见她了。”
“鹰哥眼花,但我看的很清楚,那是个身量跟我差不多高的姑娘。”
“穿白色洋裙的姑娘。”
*
第二日,黎明破晓。
托吴语笙的服,除开她和大美女剩下的五人谁都没睡好,特别是情侣姐,眼下的黑眼圈重成了熊猫。
哪怕是早上洋馆外的迷雾也丝毫没有褪去的迹象,一楼大厅里的“人偶”也变换了自己的位置,吴语笙的目光停留在楼梯口,那有两道轮椅轮子的压痕。
“你从我们身上想得到什么呢?秘密?这些年来你应该听了很多。”她的指尖触碰着扶手,上面沾染的灰尘中染着丝丝缕缕的血色。
她来过一楼。
二楼,学生妹,也就是圆圆猫的尸体经过一晚上的风干变得邦邦硬,鲜血干涸成黑红,身上落了厚厚一层的灰。
吴语笙没什么保护案发这些的自觉性,稍微扒拉干净尸体上的灰就开始检查,眼睛鼻子耳朵骨骼血肉皮肤都在,唯一缺少的,是牙齿。
两颗下门牙,两颗后槽牙。
“小语!”
吴思贤扯着嗓子吆喝,她有气无力的应声,合上了圆圆猫的嘴,慢吞吞的往声源处走。酒调的香水若隐若现,她停下脚步,面不改色的踹开右手边一扇佣人房的木门。
“吱嘎-吱嘎。”
木门摇摇欲坠,大美女隐在阴影中,她侧过脸,那双眼睛透着翡翠似的绿,吴语笙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双手枕在脑后,脸上嫌弃的表情与之前乖软的形象判若两人:“姐姐,一直忘问了,你ID是什么?”
“【苦夏的星光】。”
吴语笙:……
你全家真是四万了,主神。
这次的王雅她是真没认出来,长太猛了,或者换句话来说,她就没见过这货长大的样子,认不出来实属正常。
她猫在这应该是在换美瞳,一双棕色的眼睛比一双绿色的眼睛要合群很多。她轻手轻脚的关上门,嘴角上扬,笑容迷人:“你很聪明,但是,过于自视甚高,迟早会栽。”
“早栽了。”吴语笙惬意的伸了个懒腰,骨节咔哒咔哒响:“我聪明是一部分,你操之过急给了太多信息又是一部分。”
“你和你那个【女儿】,要我们的牙齿干什么?”
“小语!你离她远点行不行!”老哥急急慌慌的把她拎起来往三楼去:“我给你说了多少遍别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很吓人的知道吗?”
吴语笙没说话,她踢腾着自己的脚表示抗议:“哥,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坏人好人我分的清。”
“你分的清个屁!坏女人就爱骗你这种单纯的小孩,”吴思贤假装掩面哭泣:“大人的世界太难懂,你可不要轻易被女人迷惑。”
你个戏精!
照顾一个心理年龄比自己还小的男性确实是个麻烦,她只能拉着他在洋馆里东跑跑西跑跑,到吴思贤肚子咕咕叫了也没找到真凶和圆圆猫丢失的那四颗牙齿。
离昨晚狼人杀开始的时间还有十个小时,活人们又不约而同的回到了最开始的那个房间,紫毛男守鹰哥守了一上午,饿得焉头耷脑,见吴思贤进门就抱着他的腿开始号:“闲鱼兄,再给点吃的吧,我要饿死了。”
“你没带吃的?”
“我寻思再怎么偏也肯定有小卖部吧?就光带钱了。”
见过傻的没见过傻成这样的,吴思贤扶额,智商短暂的上限把圆圆猫的背包扔给了他,半开玩笑半是真的说到:“如果我们再找不到出去的方法,就只能吃尸体了。”
“不用怕,这叫紧急避险,不犯法。”
“咦,别搞,那玩意谁吃?”紫毛男啃面包的同时还给鹰哥点了根烟:“哥,等联系上警察了我肯定给你松开,现在是宁可错杀也不放过,您通融通融。”
吴语笙能看出来鹰哥想说通融个屁,但顾及着真凶不知道藏在这座洋馆的哪个角落出去还可能被杀,还不如心安理得的当苟王苟到最后。
想法很好,但她不太喜欢。她把吴思贤拉到二楼右边的阳台,示意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交代全部。
“那笔钱,是不是就藏在这?”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钱谁都能疯狂。吴思贤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大洋和金银财宝是一回事,但更值钱的,还有其他。”
“例如?”
“长生不老药。”
“这不扯吗?”
“可确实是真的,”他把双手撑在台上,眺望远方隐匿在雾与云中的太阳:“大荒之中有不死之国,阿姓,甘木是食。”
“这藏着不死树的一部分。”
甘木,不死树……吴语笙也去过不少古代位面,自古帝王都在追求长生不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不对。
再这样下去,死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吴思贤似是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他摸了摸妹妹的脑袋,笑得轻松:“逗你玩的,找点钱就走了,谁要那块破木头。”
“你最好是。”吴语笙垂下眼睫,手里把玩着那把折叠刀,她的动作熟稔又利索,像是个老手:“第二个问题--”
刀尖抵住了吴思贤的下颚,他睁大眼睛,呼吸变得急促,这份慌张被她收进眼底,小姑娘神色未变,慢条斯理的说:“你不是我哥。”
“我也不是你被淹死的妹妹,你其实不需要管我的,你就算是把我杀了我也不会喊……哥哥,我好痛,你放开我。”
“你赎罪的对象从来都不是我。”
她是个聪明的孩子。
她是“最后的女孩”。
她是……
她不是他真正的,妹妹。
“你想清楚了最好。”吴语笙收起刀,她背靠着阳台,阳光只照亮了她后脑的发丝。
一人面向阳光。
一人面向幽微。
背道而驰的【兄妹】。
*
一年,两年,三年……
一颗牙齿,两颗牙齿,三颗牙齿……
孩子坏掉的乳齿在潮湿的地板上跳着圆舞曲,凋零的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而【她】一如既往。
“祂说了,只要我把她困在这里,我就能用她的壳子离开这。”镜子里的女孩如是说,她虚弱的拍打着镜面,苍白的脸上浮现病态的红晕:“他们想要甘木,那就给他们,我只想要她的壳子。”
“你会帮我的,对吗?”
“可你不能再这样错下去了。”女人的手盖住了女孩的脸:“我吃了甘木,变成了不老不死的妖怪,你的体内存放着甘木,变成了一只龟缩在阴影里的幽灵。”
“这就不是好东西,当初就应该和你父亲一起被烧掉!”
“你别给我提他!为了剩下那一点点甘木,他掐死了我,而你眼睁睁的看着,”女孩的脸颊上滑落眼泪,她声音哽咽,像只幼猫在呜咽:“我喜欢你当我妈妈,我们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的。”
“杀了他们,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