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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爷整笑了 第26章 早起的痛

作者:槿花千日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6-16 12:32:04 来源:文学城

秦羽发现自己低估了解云琅的厚颜程度。

他一个习惯了巳时起的人,头一日起不来很正常,但那个姓解的也不至于直接跑到家里来拎人?!

榻上,秦羽只穿着一层单衣缩在被子里浑浑噩噩,解云琅就立在床前,“啧啧”地看着说不到两句又昏睡过去的人。

想个什么法子给他弄醒?

解云琅在屋内环顾了一下,随即推开后头的门找去了厨房。

此时卯时才刚过一刻,连二壮都还在打呼噜。

秦羽迷糊间听到门关上的声音,以为解云琅走了便安心熟睡,渐渐地做起了梦。

梦里一只拔了毛的鸡主动跳下了汤锅,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味,待到汤底越来越浓,那只鸡又从锅里爬出来,在自己面前旋转跳跃,香味似一柄剑以迅雷不及之势直冲灵台。

秦羽倏地醒转。

他双眼眯开一道缝,朦胧间面前多了一碗香气四溢的鸡蛋羹,只见解云琅正端着碗忽远忽近地‘做法’,试图用香味将他从梦中勾回现实。

“......呃?”

秦羽发出一道极轻的疑问,解云琅敏锐察觉,放低了一点碗,盯着秦羽欲睁不睁的眼睛观察道:“这是醒了么?”

没有。

秦羽暗道一声。

他绝不会妥协于这种卑劣的手段。

于是在解云琅欣喜于秦羽睁开的眼缝时,那道眼缝就停留在原本的距离再也不动了。

“......”

解云琅无语了,默默起身将鸡蛋羹放在桌上。

秦羽安心缩在被窝里,他不信到了这时候解云琅还有耐心折腾自己,于是彻底闭上了眼,脸在被子上惬意地蹭了蹭。

屋内安静了下来,秦羽在被子里小幅度动了动,忽然感觉到有人隔着被子抓住了自己的腿,他下意识睁开了眼,紧接着自己的腰也被人抱住,下一秒他整个人连同被子被人扛到了肩上!

“欸?!”

天地倒转,视野彻底翻了个,秦羽倒趴在解云琅肩上,迷迷糊糊就被扛着带去了院子里。

解云琅站在院中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浑身舒畅,于是扛着人一颠一颠地在院里跑起来:“醒醒醒醒!”

秦羽这下彻底被弄醒了,他急得喊道:“解云琅!”

由于他嗓子还没醒,声音虚弱沙哑无力,还因为颠簸还断断续续的。

解云琅还以为耳边扛了个蚊子,于是将人改成横抱,蓄力往上抛,再稳稳接住,如此反复:“醒了么?醒了么?醒了么?”

啊啊啊啊啊!!!

秦羽要疯了,大喊道:“解云琅!你给我放手!”

解云琅哈哈一笑:“你说真的?”

秦羽咬牙切齿:“给我放回榻上!”

“那你得答应我,不许再睡过去。”解云琅停下抛的动作,看着怀中脸色苍白的某人。

秦羽头晕目眩,眼神空洞,已经没有力气想别的。

解云琅把他带回屋里,让他坐着缓缓,一边笑着道:“上职头一日便迟到,本官想想如何罚你。”

秦羽坐在榻边,像已熟的粽子坐在笼屉上,只觉人生无望。

“你不如给我一刀......”

“言重了,左不过扣些月俸罢了。”解云琅帮他撩开面前散落的碎发,莞尔一笑道:“好不容易给你招进来,哪里舍得一刀捅死呢。”

“所以你就改凌迟......”

“卯时起对你而言就这般难么?”

解云琅不解地看着秦羽。

卯时起明明是所有人的正常作息,长这么大他还是头一回见着有人这般爱睡。

秦羽木着脸,在心里呵呵一笑。

怪就只能怪他在那个世界待得久了,改不过来罢了。

“给你一盏茶的时间整理,我进来后要看到你清醒着坐在桌边吃早膳。”

解云琅走出屋子关上门,秦羽在榻上长叹一口气,把自己从被子里救出来,迷迷糊糊走到面盆架前。

盆里有新打的水,上边搁着布巾,秦羽拿着布巾的一端轻轻沾水,慢慢擦着脸。

解云琅在窗边观察着里边的动静,秦羽的动作虽慢,他也不催,哪怕一盏茶的功夫早过了,他也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直到秦羽在屏风后慢慢换好了衣服,解云琅才推门而入。

秦羽清醒着坐在桌边,盯着面前的鸡蛋羹:“这是你做的?”

解云琅略微得意地应了声:“尝尝?没有毒。”

秦羽狐疑地瞥了他一眼,拿起汤匙舀了一点靠近唇边,伸出一点点舌尖尝了尝:“还行。”

解云琅笑得灿烂:“那是自然,我自小便吃,味道错不了。”

秦羽慢慢吃着,解云琅坐在一旁看着他,秦羽吃到一半歇了歇:“衙门里有案子么?”

解云琅摇头:“暂时没有。”

“......”

那我起这么早做什么。

秦羽盯着解云琅,眼里的怨念快要满出来了,解云琅笑道:“没有案子是好事,你我身为衙门之人,自然要做好准备随时应对意外。”

秦羽还是看着他不说话,解云琅推了推碗:“快吃吧,说不准你吃完案子就来了。”

秦羽无话可说,默默把剩下的鸡蛋羹恶狠狠吃完。

就在碗见底的同时,方吉自门外匆匆赶来,一进屋便一脸急色,解云琅问他发生何事。

方吉禀告道:“昨日夜里刮大风,咱们的船被吹走了,撞到了岸上破了好大一个洞。”

他口中的船就是娄崧借众人返航的那艘。

毕竟是人家的船,方吉着急也是正常,解云琅淡定道:“无妨,一艘船而已,娄崧不会在意。”

“可是大人......”方吉瘪着嘴看了眼秦羽,道:“孙大他们在打捞的时候,在船底发现了一具尸体,半个身子都被撞烂了。”

秦羽颇有深意地看了眼解云琅:“我竟不知大人这嘴开过光。”

解云琅抿了抿唇:“尸体在哪儿?”

方吉道:“还在船底,没有大人的吩咐我们不敢乱动,不过船已经被捞到岸上了。”

说罢,解云琅便要动身,秦羽道:“大人先去,我随后到衙门。”

解云琅挑了挑眉。

秦羽补充一句:“二壮还没起,我得同他打声招呼。”

解云琅点点头,对他道:“那你先在大堂候着,我会来找你。”

说罢,解云琅和方吉出了门。

看着他二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秦羽松了口气,回榻上小憩了会儿。

等他眯完一觉,二壮也起了,秦羽同他说明情况。

二壮不解道:“公子为何要答应那个混蛋,在他手底下能有什么好事干?大清早还得点卯,迟到还得扣月俸,就是上磨的驴也吃不消啊!您看您没睡够,脸色多憔悴......”

秦羽叹息一声:“话是这样不错,但我跟着他自有我的目的,你说的这些算是代价吧。”

外人打探的消息多是流于表面,要想深入了解解家的情况,从解云琅身上入手最好不过。

就好比解云琅撺掇娄崧得罪了工部尚书,解家不满,便知他们平日与工部来往关系不错,如此可以判断立场,为入京后作打算。

秦羽安慰了二壮几句,便留他在家,独自走去了衙门。

·

他到时,大堂里一个人也没有,坐了会儿后才见解云琅来唤他。

“东西拿了么?”

解云琅见他没带纸和木炭,便让底下人去准备,先带秦羽去停尸房。

二人一路穿过连廊,迎面遇到衙门里的其它人,纷纷同他们行礼:“大人,师爷。”

解云琅颔首而过,秦羽看了看他们,又看着解云琅的背影,莫名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等到了停尸房外,县丞拦下二人,笑着拱手道:“仵作还在验尸,请大人与师爷稍等片刻。”

解云琅瞥了眼左右:“方吉呢?”

县丞道:“他去找个地方吐了。”

解云琅了然:“回头去药铺抓些止吐的。”

县丞笑道:“不消大人吩咐,下官已经派人抓回来了,熬好了给他端过去。”

秦羽瞥了他一眼,仿佛才认出道:“呦,原来是县丞大人,方才听你说话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解大人的衣裳通人性了,一件比一件贴心。”

解云琅忍住嘴角,县丞被阴阳得哑口无言。

“咳......师爷何必挖苦我,如今咱们都在大人手下做事,不都是一条船上的了么。”县丞苦笑着道。

秦羽微微一笑:“是么?贫道今早听说船被吹走了呢,还撞坏了一半。”

县丞无话可答,不禁向解云琅求助。

解云琅大发慈悲道:“他今日心情不太好,你先进去看看进展吧。”

“好嘞!”县丞麻溜转身进门,也不顾停尸房里是如何的场面,竟也感激似的躲去仵作身后。

秦羽冷哼一声。

解云琅笑了,心情不错地整理起自己的袖口。

过了一会儿,仵作验完了尸,请二人进去。

秦羽跟在解云琅身后,一具不算规整的尸体渐渐出现在视野,他收敛了情绪,开始观察起细节。

“情况如何?”解云琅叫来仵作。

仵作回道:“回大人,死者为男性,死于剧烈撞击,身上无其他明显伤口。”

尸体是在船舱底部发现的,那里一般用于堆放杂物行李,秦羽他们登船时,船上只有他们四个和两名船夫,这个人又是何时躲进去的?

秦羽随口道了一句:“莫不是娄崧的人?”

解云琅摇头道:“不会,他没有理由派人监视我们。况且此人没有出过船舱,也根本不知晓我们的行程,否则我们昨日上岸后他便可以出来了。”

仵作此时忽然开口:“大人,属下在尸体后颈发现疑似有刺青图案,只是有一半被撞毁,被淤血模糊,无法辨认完全。”

解云琅勾唇对秦羽道:“正好,你的活来了。”

秦羽眨了眨眼,道:“刺青我不熟悉,可以试试。”

解云琅道:“无妨,尽力便可,顺道把他的脸也画了。”

“......”

秦羽眼睛往上翻了翻,便拿着炭笔和纸干活。

有仵作在旁协助,二人首先把尸体后颈处的皮肤尽量拼合,分辨淤血和刺青,尽量还原线条。

仵作看着秦羽作画,一边感叹道:“师爷是我见过的,为数不多不怕尸体的人了。人面对死亡的时候都是恐惧的,像方吉小哥就受不住,我是自小家传习惯了,师爷是为何这般?难道师爷之前当半仙的时候真的见过神鬼?”

秦羽看了眼四十有余的仵作,他那双漆黑的眼中除了好奇便是死一般的沉寂。

秦羽问道:“你不信鬼神之说?”

仵作笑了笑:“怎么说呢,我也是想信的,只是这么多年同尸体打交道,还真没遇着过什么特别的。”

“看见什么就是什么,看不见就是没有。”秦羽淡淡道:“我自小也见过许多尸体,同你一样,习惯了。”

仵作点点头:“是啊,见多了就不怕了,其实都一样,无非谁先谁后。”

秦羽不说话了,只剩下手上在涂画。

尸体后颈的刺青,从轮廓上来看像飞禽,但翼下却有不小的水纹。

秦羽忽然觉得这图案很眼熟。

仵作看了眼秦羽的草稿,见鸟在水上,便道:“看上去有些像鸬鹚。”

秦羽有些意外,他直接换了张纸,凭着记忆画出一副图案,拿去与刺青比对,发觉相差无几。

仵作哈哈一笑:“画出来了!”

解云琅随即向二人走来:“是什么?”

秦羽把画递给他,他接过画纸仔细瞧看,秦羽默默开口:“不是鸬鹚,是鹗。”

解云琅仔细辨认了一下,图上鸟的喙部和利爪明显是鹰的特征,而非鸬鹚的长喙和扁足。

仵作随口道:“这两个有什么不同么?都是吃鱼的鸟禽。”

“鄂生于北方,鸬鹚生于南方,一个是锐利的鹰,一个是凫水的鸟,怎可并论。”秦羽立即解释道。

解云琅不参与二人的争辩,皱眉回忆了一下:“这图案我好似在哪儿见过?”

秦羽忽然警惕:“大人在何处见过?”

解云琅沉默片刻,忽然抬眸道:“想起来了,还记得顺昌府因捉盗闭城三日么,那布告上画着的就是这个刺青。”

秦羽松了口气,但想到与水盗牵扯上了关系,他不由心口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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